“现实真残酷,作孽…”
“这位大哥,你谁啊?”
胡不动眨了眨还在迷朦中的眼睛,刚从睡梦中醒来,显然意识不清,但是面前这个人,她觉得她是着实没见过的。
一头修剪得几乎精致的半长黑发,半开的衬衫领扣半敞着,毫不介意地大甩卖他看起来价钱应该不便宜的诱人锁骨,一手随意地提着一个她看起来很熟悉的手机贴在耳边,一手举着一张她看起来更加熟悉的银行卡,用那把飘然的声音报着她熟悉了又熟悉的银行卡号。
等等…现在的状况是,眼前有一个很男公关模样的男人,一边用挑逗非常的眼光扫过她有些呆滞的表情,拿着”她”的手机,举着”她”的银行卡,报着”她”的银行卡号?
“我没有大白天召男公关的不良嗜好,你找错冤大头了!”她一个扑腾,从高脚椅上蹦起来,用尽她所有的腰力,扑向面前看起来就价格不便宜的男人,她的银行卡刚刚被吃软饭的刷过,没有经济实力伺候小白脸啦!
一把夺过贴在美男耳边的手机,还来不及去偷乐一下蹭到了带着美男温度的手机,她劈头盖脸地就对着那边吼到:”不准划我的帐,听到没有,我还没把你家商品怎么样,他还是穿好衣服,衣冠禽兽地坐在这里,没有被扑倒,身上也没吻痕,就开了颗衬衫扣子,还是他自己开的,我连摸都没摸到,不准划我的帐,听到没有!”
“……小姐…他是…”听筒里传来一阵听起来就不正经的女音。
“小什么姐,我不是小姐!你不要跟我说,他技巧有多好,也不要跟我说,他有多价廉物美,他看起来就不像便宜货,更更不要跟我说,我是抽中了你们公司的幸运大奖,现在搞特等奖免费赠送!”她一边拍着桌子,一边跳着脚,指着那个只是薄唇微启,淡淡地看着她的男性商品,她是坚定的,就算他用楚楚可怜的表情求她光顾他一次,她也不能跟自己的腰包过不去!
“小姐…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退钱退钱!听到没有!都是有你们这样黑心眼又没贞洁道德的男公关公司才会有那么多逼良为娼的事件发生,现在竟然还搞自我推销,送货上门,你们当我是谁啊,像我这样品行操守,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人选,才不会被你们这样****公司的诱惑,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完事后,邮寄一打****来敲诈勒索,还有,我怎么知道你们家的商品有没有爱滋病,花柳病,狂犬病之类…总而言之,我要…”
“你这个三八给我闭嘴!老娘我开的男公关店才不会这么没品,老娘的男公关店,是所有女性同胞的福音,你懂个屁!我们这工作往小了说,那叫温暖女性心灵,往大了说,那叫心理医生!唧唧歪歪像个没男人要的老处女一样,要不是我看上天流这么有前途的货色,我才没时间给你罗里八嗦那么多,你当老娘的时间会浪费在你这种连养个男人的钱都没有的穷鬼身上嘛?老娘把天流卖身…啊呸…都怪你这个家伙,竟然让我说出卖身这么丢脸的词…是和我们公司签合同的钱给你汇过去了,你自己去帐户查对!”
“……天…天流?”她拿着手机,提着对面飚出的声音一节比一节高,机械地转过头去,看着某个拿着一本她桌上的言情小说,翻得怡然自得的夏天流,她是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仙风仙骨,超凡脱俗的造型蜕变成现在这副经典男公关飘逸造型的,不过这个蜕变的过程估计消耗了不少钞票,等等等等,还有个问题她要确认一下…
“你是说…你要往我帐户里丢钱…而不,不是扣钱?”
“废话!当我第一眼看到他超然又迷茫的身影,我就知道…他绝对是当男公关的好材料!”
“……超然…又迷茫?”这两个词连在一起,只能让她胡不动担心他会不会再服务之后,算错帐…少收钱…还是少收一个零那么多,但是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不…我说…这位大姐…我跟你说,他不能做男公关的,他…他…他是从山上下来的,除了知道用封建迷信糊弄人,啥都不懂,而且他脑袋有问题的!”
“谁是你大姐!你脑袋才有问题呢,我家天流那么冰雪聪明,我警告你,不管你是他的马子,还是提鞋的,你要是敢阻止天流向这行的顶级前进,我明天就找人把你砍成一截一截的,让你上社会版!等下老娘的车子就会去接天流第一天上班,你给缩远点,不要让老娘看到你!听到没?哼,跟处女讲话就是麻烦!喀啦!”
“嘟————————“
“喂!喂!喂!”
“说完了?”一声事不关己的欠揍声音响起来…
胡不动看了一眼已经挂断的手机,伸出颤抖的指向面前那个伤风败俗,愧对列祖列宗,有伤风化,还完全没有悔改之心的某人,气急攻心,嘴巴发出一个一个的字节:”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喜欢吃软饭。”一句令胡不动想当场吐血的回答。
“……你…你以为男公关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他欠揍的反问到,眉头还挑了挑,摆出一副不耻下问的德行。
“你…你竟然连男公关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跑去给人家签合同!”她几乎要抓狂地冲到他面前,”合同呢?在哪里?”
“什么合同?”
“……就是刚刚那个三八女人要你签的卖身契,你被卖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很闲不会窝回家看电视,玩自己,顺便帮我洗洗衣服,扫扫地,收拾收拾厨房啊!你竟然顶着这张有碍治安的脸跑到大街上去摆什么破造型!还超然又迷茫!”
“……我只是看路牌。”还真是有够超然又迷茫的, “你要不想今天晚上就被五十个女人轮流压上床,把你一辈子清修的道行,外加你一身阳气吸个净光,让你三天三夜都不下床,外加这辈子看到女人就想吐,就快把那个女人哄你签下你大名的纸拿出来给我看!”
“我嫌麻烦,扔了。”六个干脆利落的字,附带着胡不动的小心脏剥落成一片一片的…
“……你…你…你…”
“我扔了。”重复打击。
“……我救不了你了…你还是快回家去打包行李,回到山上去吧…”她万念俱灰地挥了挥手,转念一想那个黑社会大姐大刚刚恐吓的话,要是她找不到夏天流,那她无辜的胡不动不就成了第一债务人了么?用膝盖想也知道那张卖身契上肯定签了如若某人逃跑,违约金就十倍,二十倍,三十倍地往上翻之类的话。
佛祖,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也没规定救别人的时候,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吧?
想到这里,她挪了挪僵硬的脚步,举起手猛得拍在夏天流的肩膀上:”……是男人就要负起责任,懂吗?”他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如果你落跑,我就把你家儿子拿去抵债…”她尽量绷直了音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黄世仁。他挪开眼,懒得再看她一眼。
“你不要逼我…我,我真的做的出来的…”
“男公关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无语地看着他,他根本就没在听她讲话,”吃软饭的!”
她给出精确的定义,却换来他一声完全没所谓的回应:”哦。”
“……你就不能做出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么?”是哪个混蛋刚刚貌似很有骨气地说自己不喜欢吃软饭的?又是哪个家伙在听到自己要以吃软饭做为毕生的事业去追求完全没反应的?他到底是哪里出土的脑袋短路品种啊!!
“嘀嘀”一阵高级轿车的喇叭声从店外钻进来,刺得胡不动寒毛孔集体立正站好,想起那位”老娘”说,要是看到她,就把她切成一截一截的上社会版,顿时所有的骨气集体萎靡,拐个圈,她急忙缩到柜台底下,缩成一团,只探出个脑袋来对正要起身往外走的夏天流做最后嘱咐。
“我说,你千万要乖一点,千万不要翘班,或者是哭着跑回来,我知道第一次都会有点难受,但是…久而久之你就习惯了,为了我的小命…呃,不,是为了你儿子的小命,你就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清修什么的,再重要也没有小命重要,对,对吧…”
他看着她完全没了出息的德行,倒也不在意,只是走到门边,开了门,回头瞥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胆子不小,不过如此…”勾起一抹略带嘲弄的浅笑,他随手带上玻璃门,走向那辆黑色的轿车。
她皱了皱眉,却完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胆子很大了,再大也没有他嚣张吧?瞧他那完全不带犹豫的步子,完全不是正步入罪恶和****深渊的样子,阿弥坨佛,堕落也要有堕落的造型…与其赔上自己一条小命还不一定能救他,不如,回家帮他放一缸洗澡水,等他哭泣着”下班”归来,然后用”洗澡”哀悼他逝去的纯洁。
她探了探头,只见那辆高级轿车的玻璃缓缓地摇了下来,她只看到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露出个脸来,就吓得抱头蹲地,黑,黑社会啊…好恐怖。
“天流,上车吧!”带着墨镜的女人往旁边让出一个位置,却见依旧站在车外的夏天流似乎在回头看什么,只得又开口叫了一声,”天流?”
“恩。”他应下一声,回过头来,弯身落坐进车里,转过头,问到,”男公关是吃软饭的吗?”
“啊?是不是又是电话里那个小三八在你面前唧唧歪歪了?天流,记住,处女讲的话是不能信的。”无所谓,就算吃软饭,只要不是吃她的,就好。
“她有没有看到你造型改变吓到?”
“恩。”
“她有没有明明很高兴满意的要死,却又表现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不让你离开?”
“……恩。”有了钱她是很高兴,但是她又缺乏安全感地以为会被人砍。
“这不就对了,处女!她们全部都是口是心非的,哼!开车,回俱乐部。”
“……哦…”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只是看着倒车镜里,某个从书店里跟出来,双手合十,口中默默有词的家伙,”口是心非?哼…”
“阿弥陀佛!”送走了恐怖组织,胡不动转身走进书店,正要收拾被某个人翻出来看的言情小说,却发现一张名片夹在书本里…
“白马…俱乐部?离白马王子差好远哦。现实真残酷,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