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出殡,火化。
一切料理停当之后,霍修贤又将骨灰带回了师再道家。准备晚上的时候再去洞庭湖边把骨灰撒了,然后顺道去赴那斜阳楼之约。他倒是很想看看,那位月光下的美人儿,究竟是什么来头。
太阳西斜,霍修贤出门了。叫上一辆出租车,直奔东岸新区。
近一小时车程,进入新区后,已经可以看见斜阳楼了。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左侧超出,然后并进了前面的车道。紧接着,一辆银灰色商务车也从左后侧靠了上来,紧贴在出租车旁边。前面的黑色轿车不断减速,越来越慢;旁边的商务车则一直紧紧相逼,最终出租车在这两辆车的胁迫下,停在了路边。
轿车上的人下来了,霍修贤从中看见了一个熟人,小个子的劫道小弟。
“先生,这是……”出租车司机回头看着霍修贤,明显有些紧张。
霍修贤掏出五十元钱,递给司机。
“不用找了,你一会儿把车开走,没事儿的。”
霍修贤抱着骨灰盒下了车,前面轿车里下来的四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谁是祁邦?”霍修贤问。
“我是!”其中一人回答。
这人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个子不高,样貌也很普通,眼睛不大,倒是很贼,很光亮。头发留得比较长,额前染了几绺蓝毛。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霍修贤又问。
“带来了!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还需要先解决一下。”祁邦很和气地说。
“你想在哪儿解决?”
“路边的林子里有块空地,够宽敞,也够安静,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祁邦伸手往旁边的树林里一指,对霍修贤问道:“你看行吗?”
“没问题。”霍修贤笑着。
祁邦朝着商务车一挥手,商务车让开道,出租车急忙离开。那商务车也开到路边停了下来,又从里面下来了七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劫道哥。
霍修贤跟着祁邦一行进了树林。沿小路前行不远,里面果然有一片开阔的草地。这里景致不错,居然还有几伙人,铺着桌布在地上野餐。
“江湖恩怨,不相干的人滚蛋!”
……
与祁邦同来的两个家伙一边拍着手,一边叫道。这是要清场!不一会儿,草地上的人便走得干干净净。
“很有大佬的气势嘛!”霍修贤看着祁邦笑道。
“还可以,还可以,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祁邦也笑着。
“带的人不少啊,准备怎么做?”霍修贤问。
“嘿,让您见笑了。听下面的人说,您是高人!我呢,就是一混混,没见过大世面,今儿也想好好见识见识。”
“也好,我一会儿还有事儿,时间不多,就一起来吧。”霍修贤说着,向草地中央走去。
祁邦今天带来的尽是“精兵强将”,可人家压根儿连眼皮都没有搭一下,这让他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一阵子犯嘀咕。
老大没有发话,其他人自然也愣在那里没敢乱动。
“诶,你!”霍修贤站定后,对着劫道哥喊道:“就是你,郑宏是吧,过来!”
郑宏看着祁邦,面有难色,不知该怎么办。
“去!”祁邦说。
郑宏这才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走到霍修贤面前。
“干嘛?”郑宏问。
“拿着!”霍修贤把骨灰盒递了过去。
郑宏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接了过去。
“想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倒下的吗?”霍修贤问。
“啊。”
“一会儿你就不用掺和了,到一边儿好好看着。”
“诶!”
郑宏这会儿听话多了,恭恭敬敬地抱着骨灰盒,退到了一旁。
“老大!”劫道小弟汤兵在祁邦身旁小声地叫道。
“什么?”
“要不,一会儿,我也不掺和了吧。”
祁邦抬手在汤兵头上打了一巴掌,也小声说道:“没出息,去,滚一边儿去。”
汤兵如临大赦,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去与郑宏站在了一处。
“铁庄,你们去!”祁邦对身旁一个壮汉吩咐道。
八个人走了过来,把霍修贤围在了当中。
这个叫铁庄的大汉,比之霍修贤在molasa酒吧遇到的那个叫吴峙的家伙还要大上一号,这身高都快接近两米了。
不过,从这家伙的步伐来看,却是沉稳中不失灵活,丝毫不显得笨拙。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想必是祁邦手下的第一打手了。
“怎么,你不一起来吗?”霍修贤看着站在外围的祁邦问道。
“不必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看看,您请!”祁邦很谦和地笑着。
祁邦的笑脸很快就僵住了,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霍修贤就动了。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五拳两脚,倒了七个。
樊铁庄是最后站着的人,他向前跨了两大步,霍修贤向后退了一小步。而后霍修贤一指戳在了他的胸前,两乳之中。
此为膻中!
樊铁庄就此被定住了。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两个眼珠儿滴溜乱转。可此刻他浑身上下能动的,也就只剩下眼珠子了。
“你不错!”
霍修贤看着樊铁庄,弹了弹手指。此刻,他的半截手臂微微有些发麻。刚刚在他戳中樊铁庄的时候遭遇了不弱的反震力。这说明樊铁庄体内的劲气,抵挡和消耗了霍修贤的大部分指力。
霍修贤使用的功法并非“点穴”,而是“截脉指”的低端版本——中正指。是将体内灵力自指尖发出,刺入对方身体,震荡封锁对方经脉,阻滞气血运行,从而达到让对方在一定时间内,丧失行动能力的效果。
当然,效果如何,还要根据对手的身体条件而定。如果只是个没有内劲的普通人,那么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恢复。但如果是像樊铁庄这样强悍的家伙,估计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恢复了。
一旁,祁邦的眼睛看得直直的。
“乖乖,就这战斗力,比之龙湾四天王也差不到哪里去吧。这家伙对老姐那意思,一定是有意思的。这是靠山,大靠山啊,得抓住!”祁邦想着,脸上有了笑意。
“祁老弟,你怎么说?”霍修贤向着祁邦走了过去。
“您果然是高人,我没什么可说的,心服口服。”祁邦急忙迎了上来,很认真,很诚恳地说。
“诶,高人!有件事情,我想问您。”祁邦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事儿?”
“您和我姐,到底……”
“怎么啦?”
“嘿,您看上她了吗?”
“你什么意思?”
“您要是看上她了,那今后您就是我姐夫,咱就是一家人。您要是没看上她,那我立马跪下给您磕一个,拜您为师,咱还是一家人。”祁邦很坚决地说。
“呵,那你还赖上我了!”霍修贤笑道:“那行,你磕吧。”
祁邦二话不说,果真就跪下了。
“还愣着干嘛,都给我跪下拜师。”
说话间,祁邦领着一众小混混,集体给霍修贤行了拜师礼。
当然,樊铁庄除外!
“起来吧,你小子倒挺光棍啊。”霍修贤笑道。
祁邦起身,一本正经地说:“那是,我一向信奉的是,遇到鬼得杀,遇到神那就得拜。出来混,得知道自己的斤两,该服气的时候,那就得服气。”
“这不是软弱,是务实,也是需要气魄的。您说是吧!”祁邦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行了,行了,我还有事儿呢,我的东西在哪儿呢?”霍修贤问。
“在我车里。”
“那正好,你派个人开车送我一程。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还派什么人啦,这种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我亲自去嘛。郑宏,别傻站着了,赶紧把师公的骨灰盒放我车上。”
霍修贤走在前面,祁邦紧紧跟在后面。没走两步,祁邦就停了下来。
“诶,师傅!”
“怎么啦?”
“那还戳着一个呢!”祁邦一指樊铁庄。
“哦,没事儿,半个小时之后,自然就能动了。叫几个人,把他抬走。”
“抬?”
……
霍修贤在湖岸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处理完师再道的事情,而后乘车来到斜阳楼前,天已经擦黑了。
他让祁邦在车内等着,自己独自下了车。
斜阳楼是江南三大名楼之一,洞庭湖畔的名景。不过,这个时间,游人并不多。
二楼向西面湖的一边,围栏旁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霍修贤昨晚见过的美女。女孩今天换了一身白色的弹力小西装,优雅帅气中却不失性感妩媚,叫人看着确是赏心悦目。
另一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大约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剑眉朗目,容貌英俊,身形高瘦,一团锐气。
“你来晚了!”女孩说。
“是你到早了。”霍修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