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梦续红楼之溶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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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黛玉与止桥宛同为痴情女子,为着远行的心上人尝着相思之苦,并相互勉励,莫为相思累了身子。

而水沁不知黛玉众人前言笑如常,心中对水溶的想念之情入骨,怎会比她这做姐姐的少?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水沁躺在花园摇椅上,暗思这几日看到的黛玉行为举止,倒也是清贵女子,不由赞许。

想到水溶一再相托,要母妃与她多怜惜于林姑娘,一切随林姑娘意,水沁不由暗嗔水溶情根太深。

前几日,水沁觉得身体异样,饮食无心,常常作呕,请了御医来看,方知有孕在身,不由喜坏了两府人。东平王少王爷对水沁更是加倍体贴,生怕她累到、气到,真是捧在手心里。水沁也因严重害喜,顾不上照顾黛玉,在房里躺了几天,如今方透过气来,舒服些,分出心来关心黛玉,更加想水溶的事。

她心中矛盾,止桥宛的心事,她看在眼里,可她看出弟弟水溶无心于止桥宛,仅止于兄妹之情。那止桥宛心中有水溶,心事藏了多年,林姑娘一来,就占了弟弟的心,止桥宛可能转回心思来?

她生怕止桥宛知情后伤心病倒,却又如何对得起她的爹娘,毕竟她们是远房亲戚。

当然若弟弟肯同娶,自然再好不过。

可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弟弟水溶那一关就过不去,不用说林姑娘是公主,皇上更不能同意。

原本她暗中也心急,她了解那性子倔强的弟弟,凡事心上有,口里没有,把对林姑娘的心意深藏在心底,宁可付出心头血,却说不出那三个字。

林姑娘可曾知道水溶对她的心与情?

不想自己养了这几日,竟错过了许多事,不仅弟弟水溶有了成亲之念,连圣旨都请了来。看弟弟对林姑娘那紧张的模样,她不由心中暗笑。原来弟弟也不是一向那副冷俊无情模样,不是只会对身边女子彬彬有礼有距,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他心中已有佳人如玉。

原来他也有温柔的一面。

想来林姑娘必有过人之处,不然弟弟怎么就认准了她?一心只娶她一人?

水沁面上露出笑容,母妃再不用操心弟弟的亲事。

转而又想到林黛玉,那林黛玉一副俊秀柔弱的模样,如表妹止桥宛般楚楚动人,但那止桥宛一月中要病了两次,总要人分心来牵肠挂肚。

再者太美的花容易凋谢,太香的花开不长久,林姑娘宛如一缕花魂,集美好于一身,人文弱纤细,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她能经得起风雨吗,能与弟弟共白首吗?

弟弟心与情寄在她身,她若不周全,只怕弟弟也难周全。

这原是她爱护弟弟的心思,生怕她的弟弟身心受伤,水沁与林黛玉相识尚浅,还没有从心里来欣赏与接受林黛玉。

再想到东平少王爷对她的悉心关爱之情,视她如珍宝,便对水溶对林黛玉的用心有了谅解。

水沁就这样心思辗转一番,此时对弟弟临行的托付,不只是忠人之事,为了弟弟安心,她得多关爱于林姑娘,免她受委屈。

林黛玉正也是她的亲人。

且说水溶不在的日子,黛玉但觉漫长,因有水沁与老王妃的细心呵护,又与止桥宛谈得来,便在相思盼望中一日日过去了。

且说这日,黛玉正与止桥宛在梅园厅中对坐,黛玉在绣一条玉带,止桥宛在绣一条汗巾。二人倾着身子,坐在绣架前凝神拈针引线,偶而互望一眼,一个是一双凤目剪秋水,一个是一双杏眼水灵秀,双眼中俱都淡淡的笑意。

这几日她二人都是如此微笑对望,言语无多,话在眼中。

止桥宛正问黛玉一处绣法,二人并头议着,只听见梅园外轩洛的声音道朗声道:“禀公主,贾府贾夫人求见。”

黛玉闻言抬起如朝霞映雪玉面,略蹙蛾眉,朱唇不启,没有出声。

紫鹃缓步走到门前轻声对轩洛道:“少王爷已经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贾家人见我们姑娘,更不许进梅园。”

轩洛声音道:“我知道,只是这三人有些难缠。”

话音才落,薛姨妈慈祥的声音喊道:“干女儿,是干妈妈来看你了。”

王夫人略沙哑低沉的声音道:“大姑娘,二舅妈看你来了。”

薛宝钗不急不缓,沉稳的声音道:“林妹妹,是我,从前的宝姐姐,现在是你的嫂子。”

黛玉直起柳腰身,微露灿然笑容道:“我哪里来的这么多至亲,黛玉一介孤女可当不起。你们还是请回吧,冒认皇亲可是罪不可恕。”

不管门外人是何反应,只唤轩洛将门关好。

你道这三人因何来此,自然是为了”亲情“二字。

原来宝玉回去后,病了三日,病好后,一反常态,不再烦恼忧虑的样子,把一切抛开,安心读书。王夫人便也放心。

那日王夫人坐在房内,便有些烦恼湘云之事,湘云的叔叔婶婶只怕是凶多吉少,湘云今后可怎么办呢?那陈家摆明了想退婚,被老太太拿话压住了,可又能压多久呢,再说湘云虽然是住在林黛玉的园子里,可费用还是贾府出的,退了亲的湘云可怎么办?以后还能结什么样的亲事?若湘云要嫁,嫁妆是不是也要贾府出一份?撵又撵不得,她与林黛玉感情甚好,若林黛玉知晓贾府撵了湘云,不会善罢甘休。

真是留也留不得,撵也撵不得,真让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正想着,宝钗来房里问安,王夫人一抬眼皮,撩了宝钗一眼,皱眉道:“又吐了,脸色差了许多。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大夫的药也不管用。”

宝钗勉强堆笑道:“比昨日强些了。”

那宝钗、袭人自怀孕以来,原有些轻微不适,很少害喜。经多日的调理,本已面白腮润,肌肤丰满,府里都说二人有福,肚里孩子心疼娘亲,不为难亲娘,十月怀胎,定会生出与众不同的子女。谁知这几日忽然折腾起来,呕吐不止,直吐得昏天黑地,二人倍受折磨。这两个孩子,竟真的是与众不同。

宝钗、袭人轮番折腾,把宝玉院里的丫头们累得直报怨,又因薛蟠被收押,要仗着贾府打通关节,那些丫头们对宝钗有时不免怠慢。宝钗少不得厉声斥责,再施以恩惠,好让丫头们畏惧,只管尽心服侍。唯有袭人拿不出钱来买好,只讨人嫌罢了,丫头们那些怨气便都让袭人承受了。

宝玉对二人的苦状不闻不问,只管摇头晃脑,出声诵读圣贤书,听到二人在院子里呕吐的声音,大不耐烦,站在院子里大声骂着二人,又言道要吐就离远些,不要让他听见,他自己索性关紧门。

宝钗、袭人真是一肚子苦水,却有苦说不出,原本要做娘的喜悦早淡了。

这就是那个体贴女子,呵护女子,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的宝玉?

而她们为了谁孕育生命,为了谁倍受苦难?

这样的付出值不值?

如今的冷遇又能把谁怨?

此时宝钗方吐过,稍感舒服些,便来婆婆房中问安。她早已想到王夫人在愁什么,其实王夫人心思很简单,一切都是为了贾府,为了宝玉。

宝钗艳冠群芳的雪面已见了憔悴,却依然不减端庄,笑道:“婆婆有心事?”

王夫人叹息一声道:“还不是为了史湘云的事,还有就是大姑娘的事。”

宝钗稳当坐下,笑道:“湘云的事不难,林妹妹的事要费些心思。”

王夫人探身问道:“你如何说?”

宝钗仪态万方道:“婆婆是不能撵她走的,不免伤了和气,如今还不知她将来是福是祸,关系不能弄僵了。唯有我们多在她面前摆些苦处,摆些艰难,要她自己主动走才是。”

宝钗自被忠顺王郡主训过,人变得更圆融起来,不再是一味自己抢风头,占上风的行为。

王夫人甚觉有理,点头道:“正是这个理,不如你去和她说一声。”

宝钗摇头道:“还是婆婆你去说,她才能信。”

王夫人心中有些不悦,宝钗与她说话,向来用指使的口气,以前因是外甥女,便不计较,如今作了儿媳,她这做婆婆的心理便有些不痛快。

纵然如此,宝钗的话还是有道理,想想也只能如此,先忍下心中不快,便起身,要宝钗扶着她,二人到大观园来。

进了园子,园中依然是往日景色,唯白雪铺地,只是已不归了贾府,王夫人未免心生感慨。

进入蘅芜苑,见院中那些奇石如故,草木已凋零,要等到春天才会有生机。

进得室内,湘云正伏案做着什么,见她婆媳二人进来,以绣样掩盖了。

王夫人寻位子坐下来,向宝钗一指另一边的木椅,宝钗也坐下来,闻到房中的书香,胃一阵作呕,张口欲吐,忙掩口忍了。

王夫人看宝钗妥当了,方先长叹一声,才道:“云姑娘,府里的日子有难处,要你在府里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