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诗云:东市楼台西照月,唯独江南姑苏城,星戴江湖刀剑影,山庄尽晚席容雪。
甲子年,腊月,大雪。
“雪下了,它如何回去呀!”若三岁般的女孩问道。
“那得等到太阳出来。”女孩的父亲道。
“这雪和我的名相同?。”女孩又道。
“当然相同。”女孩父亲道。
“嗯,我叫念雪。”女孩嘟起小嘴。
“庄主,该吃饭了。”女婢打断了父女对话。
“带小姐先去吃吧。”那庄主道。
“是。”女婢抱着女孩去了。
大江流域,曾荒僻秃凉。历苍桑之后,地貌变幻,此地已是繁华之城,井市楼台一派景象。据传(烟)国灭亡之后,皇亲国戚落难流亡至处,经历若代人之努力,才使得今日容貌。此地名曰姑苏城。城中多居复姓人家,文章开头那庄主府第门牌曰:席容山庄,亦是威震江湖的世家。据传搜集有名门各派之武功秘笈,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所见长。
十五年后。
山庄,傍晚。
“.手提金缕鞋,划袜步香阶.”有女声而伴琴声响起,幽幽而飘。音律似那山高流水,动人以心弦。
水榭楼亭,那女子坐以琴前弹吟。杯中茗津依然,随之琴声竟亦涟漪出环状波痕。正在兴处时却不料断了琴弦。
“.。君不见大江之水天而来,念奴娇意惑情迷理则乱.”
“小姐,管家回府,正和老爷说话。”女婢端来点心道。
“可曾见到哥哥?”念雪问道。
“不曾见到少爷回府。”女婢又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念雪若有所思。
当她起身时,长发飘摆,粉里透白的绣罗衣裙随风而动.
客房里灯火辉煌。
正在言谈的二人向相而坐,那衣楚细致之人便是庄主--席容晏。另一人则老管家九柏。
“货银被劫,龙威镖局的人怎么说?”庄主道。
“镖局已经倾巢而出,誓以夺回货银。”管家道。
“胥荛究竟何人?怎与我山庄为敌?”庄主道。
“胥荛是那谷中之主,廿年前妻子被杀,从此性情冷僻,久居不出。那山谷乃华山的一处附属地,只因相邻华山,所以常与那华山上的虚无道长结交甚密。两人常于‘舒心阁’对奕,以酒代茶。那峰后‘思过崖’更以畅行,其料他在‘思过崖’竟悟出一套独孤九剑式来,虚无加以修正,那剑法果真厉害寻常.”话说间只见席容念雪而止,随即停了口。
“雪儿给爹爹请安。”
“我与你九伯说事,你且回房休息吧。”庄主道。
“爹爹,九伯慢谈,雪儿先行告退。”说罢而去。
“管家后来呢?”庄主问道。
“商队从西域反回途经那山谷就出事了,货银全部被劫,他全仗于那独孤九剑式,只是一招之内便被擒了公子。”管家道。
“货银被劫到也罢了,为何要将公子扣押了呢?”庄主气道。
“他自称要会会您,这才放了老朽传话。”管家道。
“岂有此理!”庄主闻言大怒。
正在窗外的席容念雪也听出了端倪,这时便也悄身离去.
2。荆州,迎宾楼。
荆州城地处中原边缘,人文地貌久远。
南辕北辙之商贾之必经之地,亦是武林人士之习惯栖息的地方。
不日,席容念雪之车轿驶进了荆州城,同随有丫环飞燕,车夫祥叔。
“小姐,前面到‘迎宾楼’了,是否在此打点休息?”祥叔问到。
“祥叔,就依你所言。”席容念雪在车轿中道。
车马已稳停在迎宾楼门前,此时便有热肠的小二迎上。
“客官可是住店?”那小二问道。
“正是,请准备二间上房。”祥叔应道。
“好勒,上房二间.”小二随机唱道。
安顿好车马,三人住入迎宾楼。席容念雪一行在此歇息一日,次日一早起程赶路,不料天降大雨,故只好作罢,等待雨晴上路。
酒楼内食客挤满着猜拳饮酒,席容念雪一行的饭菜订于楼上雅桌。待落坐时看见邻桌一人,面生其善,年约廿许几,书生气十足。那书生一直在注视着她似以出神.飞燕盾以小姐目光而去,翻手间便操了竹筷,扬手而掷,竹筷便飞刺那人桌前,并予以怒目。
“燕子,休得生事。”席容念雪加以制止。
“休得生事?但事已生了。”那桌上一人起身道。
“李伺卫,且莫多事。”书生道。
“公子,是她们这般凶狠无礼,岂能作罢?”李伺卫道。。
这时有人嚷嚷着上了楼,来者是位大汉,一手持以巨刀扛于肩上,刀光森森,甚是吓人。另一手却拧着一人,待上得楼来将那拧着的人向前一送,口中道:“给我进去了。”
那人受力朝前一赴,正扒在那书生一桌的酒菜上,乒砰地响作一团,李伺卫见状拔出腰际长剑,不由分说便一剑刺向那大汉。其余几人也纷纷拔出宝剑将那大汉团团围住。
顿时便有兵器相撞声响作一团,楼上也乱作一团。少顷时,刀光里大汉占了上风,一时间占得主动直将几人打得七零八落时,局势平息下来。
“什么些鸟人也敢与爷爷动手?”
“小姐,那斯人甚是讨厌,待我打发他下楼吧。”飞燕道。
“莫要生事。”小姐道。
“都不许走,你们都得陪我吃酒。”大汉道。。
“这位大叔,吃饭也不定要打架呵,可以问问你捉那人何故?”小姐道。
“丫头,少管闲事,你只须陪大爷我喝酒便是,呵哈哈.”大汉说罢大笑。
大笑间便觉人影闪过,若大一柄巨刀,被人只是二指一钳那刀刃,扬臂间那刀便射入屋顶之横梁三分。那刀少说也有二十多斤,却生生被人用二指夺了去,此人功力之高深,只怕唯有匿迹江湖的姚堇再现,所以那大汉再也笑不下去了,夺刀之人却正是席容念雪。
“大叔,这便说说那人的事了么?”小姐平静的又问道。
“姑娘高人呵,只怪我有眼无珠,多有冒犯呵,那人也没什么,只是走道时撞了我,我便捉了当饭银呵。”大汉道。
“何为饭银?”小姐问。
“就是我吃饭他结帐呵。”大汉道。
“无聊,没看见我家小姐在此吃饭?你还不速速离去么?”飞燕道。
“姑娘请用,我这就便走,呵,这就走.”大汉退步离去。
“在下眼拙,不想姑娘如此身手不凡,自愧不如呵,佩服佩服。”书生道。
“公子见笑了,敢问何故到此?”小姐问道。
“我家公子非外地之人,这荆州城少主便是。”李伺卫答道。
“原来是少主人呵,我等这便有礼了。”小姐双手拱道。
“姑娘莫须多礼,在下姓郭,家父任此地州使,府第便在城东。敢问小姐名号?”郭公子道。
“在下复姓席容,名念雪是也。郭公子一身书气,何不以求功名?”小姐问道。
“席容小姐慧眼呵,我家公子金榜题名,今日在此宴请我等,不日便去那开封府上任了。”李伺卫参道。
“哦,正好我这里略有水酒,就此我等便以祝贺。”她的提意下众人又是一番痛饮不提。
且说小姐离府之事,庄主时下坐卧不宁,看着小姐留下的书信,更是一愁莫展。
“管家,请的人有消息了吗?”庄主便询问着管家。
“还不曾有消息。”管家道。
“再派人去请。”庄主道。
“是,老爷。”管家道。
清晨,席容府。
大雾消退,太阳百尺杆头。树枝上有喜鹊在叫。
庄主在门外仰首而望,心下寻思莫非今日有何喜事?
正在寻思着,忽然闻听有人高颂:“圣旨驾到.”紧接便有锣声敲响。
庄主闻听心中大惊,慌忙携众人来到天井恭迎圣旨。
公公站定前台,双手一展黄缎圣旨读道:‘奉天承运,黄帝诏曰:素闻姑苏席容府第之席容念雪才貌出众,特赐于苛苛郡主。其次,我朝边关吃紧,为之友善邻邦,特赐婚于西夏国世子。远嫁合番,钦此。’庄主听罢如晴天劈雳,他怎能让自己女儿远嫁他乡,无奈圣命难违,只便接了再说。众人朝颂:谢主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席容老头,限期七日还朝,如有差次灭顶九族。”那公公说罢扬长而去。
3。山庄后园。
冬日的残雪飘然,花枯草黄。只有雪漂的声音,寒冷刺骨。
昨日的小桥尤在,只是倩影萧然。有种莫名的伤感袭来仿佛又回到从前,那年也是如此的寒冬,但情形却是截然不同。走过这廊桥转过一条小道眼前便一片豁然,庭院中那随风和雪而舞的女子,是神?是仙?身影柔和而靓丽。虽然他想告诫她天气寒冷,再之伤口刚俞不宜太动,但她的确比金殊旎要聪慧的多,那‘绣衣神功’在她演练出来却是那样自然,招式自是到位,纷纷扬扬的飘雪中有点点的银针划过,一张布楫上已绣出了朵朵的梅花来,花像火般地红在皑皑的飘雪中燃烧着,怒放着.
“庄主!”显然她已觉察到他来了。
“天如此寒冷怎么还在外面受冻呢?快些进屋去了。”庄主道。
“一点都不冷呢!”她道。
“哈哈,这般秘笈只有你才可发挥的淋漓尽致。”庄主道。
“蒙庄主割爱,我便不知怎么回报呢!”她道。
“你也不必见外,相遇便是缘。”庄主道。
“庄主到屋里坐吧。”她随即收了功,陪他一同进屋。
“庄主眉宇紧锁可曾有什么恼事?”她道。
“唔,尽是些家事,没什么。”庄主道。
“庄主与我有恩,若是需要但讲无妨。”她道。
“说哪里话来,你是本庄的客人,就安心把伤养好。”庄主道。
“她是何人?为什么却也使着你教给我的功法?”她道。
“这.这个.”庄主已是难以作答。
“哦,请恕我冒昧,是我唐突了些.”她解释道。
“不碍事的,我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了.”庄主道。
“不然我为庄主弹凑一曲如何?包你听后烦恼皆无的。”她道。
“那也最好不过,听你弹曲定是一件快事。”庄主道。
也是琴音却可浸透心灵,同是琴音却载人能入一种境界,一样之琴音便可让人不涉三世红尘。他已是熟通音律之人,岂会不知此音之妙处?她奏之曲乃舜帝之遗音,旋律如春润万物,正所谓风雨动鱼龙、仁义动君子、财色动小人。他只是细细而听,什么也没说,只有碳盆里的火正旺,这一夜他却从未离去。
次日清晨,积雪早已映得屋内通亮,被窝里还留有她的体香,他已慵懒地睁开眼睛,环顾身旁已不见了她的身影,夜里见到的伤处已无半点疤痕,只有光滑细腻的肌肤在温柔里或吟、或唱.
微步渡入曲廊,中间是湖心亭。驻足于亭中便浮现出金殊旎的倩影来,每每与她在此对弈,她亦是细微谨慎,她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子却在棋输时百媚千娇嚷着悔棋。面对姚堇那致命的剑招她却不顾安危地与其同死,那时席容晏恨不得将姚堇撕个粉碎,却是为何还要救她?谁让他救回是个貌似天仙的可人儿。姚堇的不辞而别,三年后复至将雪儿交与自己,两个敌手的遗孤竟成兄妹,造化弄人啊,终结错在自己与他人无关,自作孽不可活啊,南儿现在已遭不测这叫他怎去面对死去的她呢?
终于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为何又是一个女人,他茫然了。
“老爷回屋吧,外面冷啊!”管家打断了他的思绪。
“派出的人可曾回来?”庄主道。
“还没有。”管家道。
“再发个飞鸽传书催催吧。”庄主道。
“是,老爷。”管家道。
“你去吧,我一个人静静。”庄主道。
他又思道:“如此小小年纪有何能奈却要请她而来?”只是听说她善解江湖之事,此人既是神通必有其擅长之处,不然还能做着与江湖相干的营生?生意之人总是与钱财干系着,此人便是鱼脊。
4。此时,鱼脊就站在他的面前。少女般的她脸色红润且饱满,体态优雅而阿娜多姿,一袭黄衫甚是赏心悦目。管家正要引见,他忙于施礼道:“贵客光临寒舍荣幸不止、不止,小姐请坐!”
鱼脊笑道:“叔叔客气,小女子何德何能不敢享用一个‘请’字,叔叔先请坐。”
庄主道:“好一个鬼气的丫头,为何呼我叔叔?来人,给小姐上最好的茶点来。”
鱼脊道:“听说叔叔还有位与我一般大小的女儿,所以便呼叔叔了,不知小姐可在府中?”
庄主道:“有些家事她去办了,真是不巧的很。你远道而来路途劳顿,庄里自有上好的房间,你先稍作休息几日。”
鱼脊道:“一切全由叔叔做主,小女子只有客随主便了。”
庄主道:“你是本庄的贵客,理因如此,不如就呼我庄主吧。”
鱼脊道:“呵呵,叔叔可年长我叁十呢,岂可乱呼?坏了礼数。”
庄主道:“哈哈,好是乖巧的一张嘴,说不过你了。”
鱼脊道:“人在江湖漂怎能不知礼数?还望叔叔教诲才是。”
庄主道:“想毕小姐已有所了解此番来意了?”
鱼脊道:“当然了,不然怎敢冒然到此。”
庄主道:“不知小姐要价几何?”
鱼脊道:“叔叔见外了,小女子怎敢收取叔叔银两?就想与小姐唠叨唠叨罢了,不过还真有一个小小请求,还望叔叔成全才是。”
庄主道:“小姐请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便是。”
鱼脊道:“叔叔真是爽快之人,看来小女子这趟没有白来。”
庄主道:“如此甚好。”
鱼脊道:“小女子自幼家中贫寒,未曾识得几个大字,但对书籍尤为酷爱,不知叔叔可曾允许小女子在书房里赏玩呢?”席容晏心道:这诡异的丫头想是熟知自己收藏着诸多的武功秘籍,难怪她不取我钱财呢!原来心思都在这里呢,说什么不识几个大字呢!谁信啊?但又想到南儿的事,还有那些货银呢。让她看又能怎样?一不能带走,二也吃不进肚里,只是看看而已,姑且答应她又有何妨?倒也显得自己不拘小节,落落大方。想到此处便道:“哈哈,原来小姐就这般要求吗?我全都依了你。”
鱼脊道:“呵呵,一言为定,成交。”他哪里知道她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呢。如此她尽阅各大门派武功秘籍,沉闷时便去花园里透透气,园中的生机大多皆无了,唯几株红梅绽放着。
雪,白皑皑地飘零着,一点一点地落在那梅花之上,慢慢地将其覆盖着。她正在望着那朵朵红梅思神,白的是雪,红的是梅,红梅在那点点的缝隙中挣扎着、拼命地像外露着,那怕只有针尖大小的空间,红的仍然让人注目,而且很是显眼了。江湖之中自己岂不正是那朵红梅?清澈的眸中竟也泛起盈盈的泪花来.
“小姐,为何在此独自伤神?”庄主道。
“想不到在此却看到自己欢喜的梅花,却正是为它们而伤神呢!它们虽是开放于冬春时节,却依然是喜欢生长在温暖的南方.”鱼脊仍若有所思道。
“哦,此处本无梅,却因弄花人。这些树都是我从南海移栽而来。”庄主道。
“叔叔说的这个弄花人莫非就是姚堇呢?早闻听她就喜欢梅花来着,连刺绣都是绣的是梅花,只可惜非曾亲眼目睹!”鱼脊惋惜轻叹道。
“看来我比你确实幸运了点,不仅目睹而且.”庄主得意时竟也忘乎所情,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了?莫非你还收得她绣的梅花?可否也让我一观呢?”鱼脊紧追道。
“这个.”庄主犹豫道。
“哎,我也只是一观而已,又不是据为己有你怕什么呢?”鱼脊道。
“嗯,那可说好了,只是一观啊。”庄主道。
“呵呵.”她已在银铃般的笑声中频频点头。二人逐移步一座庭院内室,想来亦是庄主的卧房了,屋内井然有序,若大的格窗上敷着白白的窗纸,每隔几个窗格上都贴有精细的剪纸,红红地、一团一团的虫鸟花卉,在白纸的衬托下十分抢眼。剪纸是民间的传统习俗,每逢春冬时节,在家闲暇的女子便做些剪纸贴于纸窗上,以期盼日子的美好,也只有慧聪手巧的女子方才做得这如此赏目的细活来。此时,鱼脊正被贴于窗纸上的一朵梅花吸引了,看着细致火红的梅花竟也不忍脱口道:极品、极品!
“莫非这剪纸也出自她手?”鱼脊道。
“非也,那窗花是雪儿做的。”庄主道。
“是你女儿做的?”鱼脊问道。
“正是。”庄主道。
“只是可惜了。”鱼脊道。
“可惜什么了?你的惋惜真多!”庄主道。
“本来嘛,您说我千里迢迢来到贵庄,不是看不着这个,便是看不着哪个,怎能不惋惜呢!”鱼脊道。
“人生何处不相逢呢,有的是机缘。”庄主道。二人聊时,他已从一个木箱里取出一叠整齐的白绢来,但见他小心地捧着如同珍宝,轻轻地放在床上的一张矮脚方桌上,这才让她慢慢地展了开来观阅。洁白的绢上泛着耀眼的织光,上面赫然绣有两朵红梅,确切说应该是一朵半,那半朵红梅显然像是未曾绣完,艳红的梅花栩栩如生,像火、像血一般的绽放开来,极细的花蕊如柳似依.
“咦?”鱼脊惊呼道。
“怎的了?”庄主问到。
“这梅花的花瓣竟有六瓣?真是稀奇了。”鱼脊道。
“哈哈,你果然看得仔细,不错,是六瓣梅,一般梅花均是五个花瓣,可到得我这里便是六瓣了,如若不信可去园中一看。”庄主道。其实方才在园中她早已注意到了,早些时候只是听说而已,想不到竟也在此方才见得这少有的六瓣梅花,忽听得她喃喃自语:画师不作粉脂面,却恐傍人嫌我直.
“相逢莫道不相识,夏馥从来琢玉人。我接的可对?”庄主道。
“叔叔真乃雅兴之人,我只在体会绣花人的心境而已。”鱼脊道。提及绣花之人他却不再作声,唯有一丝眷顾袭上心头来。
5。山雨欲来风满楼,往事亦是支离破碎,不堪一顾.
自姚堇离去三年后,初夏时节,忽一日她带了不到两岁的席容念雪到得山庄。席容晏忙迎,心中却是酸甜苦辣皆有,亦是不知是悲是喜。佛曰:佛与魔只是一念只差,心佛既是佛,心魔既是魔。诋毁一个人只需一句话便可,挽回一个人却要千句万句。
“庄主一向可好!”姚堇道。
“托你之福,尚可、尚可。你又如何?”庄主道。
“我?你不是已看到了吗,你可满意?”姚堇冷冷道。
“自你离开后,我一直在寻找于你却没有消息,这些年可曾去了哪里?”庄主道。
“你寻我作甚?是没有害苦我吗?”姚堇道。
“是我的错,我应当承受后果。”庄主道。
“没错,你是救得于我,难道这将是你伤害我的理由么?事已至此,你我就算扯平,从此各不相欠。”姚堇道。
“如果你愿意留下,下半生我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庄主道。
“留下?呵呵,是要留下的,但却不是我。”姚堇望着怀中的女儿道。
“呵呵,你太高估自己了。如今女儿我已带大,现便归还于你。我已不想与你再作纠缠.”她说着便对女儿的不舍之意流出,想是分离在即,却忍不住流出泪来。她小心地把幼女交与他,继而道:“女儿很是乖巧,如今亦有二岁半了,尚未取名。”
“好吧,我会细心照料我们的女儿的。”他抱着女儿边哄边道,显是疼爱至极。
“我不准你说是我们的女儿,以后她长大了就称我师父吧。”话说时她的内心深处已是难受至极。
“好吧,就依你所言,决不对外透露半句。”庄主道。
“知道这些年我是如何过得吗.我恨你!”她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自径朝外走去。
“留下吧,你别走.”他欲挽留,她已走出庄门,老远时,风里才传回她的声音“.日后若是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从此他便细心地照料着幼女,因甚是怀念那日的雪花以及对她的眷恋之情,因此给她便取了念雪之名,这块未曾绣完的红梅便是一段情感的信物与寄托。
“那她以后还来看过雪儿姐姐不?”鱼脊问道。
“哦,我刚才说什么了?”庄主反问道。
“您什么也没说,我会度人心思的。”鱼脊道。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这件事我可从未向外提起半个字。”庄主道。
“哦?!是吗?”鱼脊反问道。
“我可以肯定。”庄主道。
“我想知道的事,还不曾有瞒过我的。还记得那个头陀吗?他可是与当年朝贡的事有干系的人!”鱼脊道。
“塞北头陀?他只是江湖中的一个朋友,但却从未听他提过朝贡之事。”庄主道。
“但你却酒后将此事说与他听了。”鱼脊道。
“哎呀,不好。我答应过她不说的。”庄主道。
“那你是不也把我杀掉一并灭口呢?”鱼脊道。
“我该怎么办?”庄主道。
“没有办法,实则便是最好的办法。”鱼脊道。
“此话怎讲?”庄主道。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您现在需要休息。”鱼脊道。的确如此,人有时活着活着对一些外界的事竟搞得不知所措,像休息这种随心所欲的事情也需要别人施舍给自己,就像空气这样的东西,本就张口便得,但有时的确却是花银子买来使用的。
是否还记得那半点残梅?是否还听到那带人入境的琴律?虽然残缺、虽然响在瞬间,但那便是永恒。(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