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寻风兴致索然,他又被冰女璇一语中的。他的确是走投无路才想出以牙还牙的办法报复,想起过几天后与大剑师的决斗,更是彷徨无助。
他对着大海撕声大喊,冰女璇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她知道自己胜利了。心头却闪现一丝难过,心中祷告:“克云,我已经帮你拖延了他一晚了。希望你能应现承诺,把我爷爷的通缉令取消。”
冰女璇明知克云设计让她拖延火寻风,必定在筹划什么阴谋诡计。但她不在乎,世界上凄惨的人成千上万,如果每看到一个人被打败都要去施以援手。最后悲惨的肯定会是自己。
晨星显得分外清亮,目下的世界万物消沉,阒无人痕的僻静海岸在独自歌唱。它不理旁人是否愿意,从不停止地在昼夜澎湃,把礁岩也驯服的光滑圆润。
天似穹庐,地是毡帐。冰女璇突然想:“如果这人把大剑师打败了,通天城会变成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呢?”
但理性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量子族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是老谋深算的老油条。以摩亚几近千年的生命,怎容的有人灵族动摇他们的力量?冰女璇自己也觉得好笑,刚才还用情感告诉火寻风0.9循环不等于1。现在却用理智否认火寻风存在胜利的可能性。
冰女璇突然问火寻风:“你身上有多少条疤痕?”
火寻风不答,他沉入自己的冥漠幻境里面。破晓之风凛冽开寂寥的幽碧之海。浩瀚的边际闪现出一涧曙光,冰女璇跳起身子,裸腿步往海岸。在漫成清澄的波澜前翩翩曼舞,她把皮裘仍在地上,凭着单薄的青衣弱柳扶风地旋动起来,在背光下看着她翩若惊鸿的舞姿。只是有一阵心旷神怡的感灵。
几只海燕似乎也感应到冰女璇的美丽,竟然悄无声息地在低海盘飞起来。
慕然回醒之时,冰女璇满头大汗地跑回磐石,躺在火寻风身旁。问:“好看吗?”也不知道她是问夕阳好看,还是她好看。
“恩。”
冰女突然面色凝重:“我引你离开一夜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火寻风愕然:“什么?”
冰女苦笑:“克云叫我把你引走。你明白吗?”
火寻风满头都是问号,明明是自己尾行冰女璇,打算对其施行暴。现在却变成克云一手策划?难道克云没想过自己会强暴她的女朋友吗?
冰女说:“日出已经到了,温暖吗?你如果觉得不爽,可以肆意妄为了。反正回去之后,他们都会认为你已经对我施暴了。”
茫然望去大海,却发现海燕早已不知飞到了那个目不可及的媻娑世界。火寻风喝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冰女淡然道:“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做?”
“这是我自己的事。”
火寻风五指猛按她两侧颈的动脉,恨得牙也酸起来,大喝:“又搞阴谋诡计,让你又搞阴谋诡计!我现在就把你奸杀掉!”
把冰女璇压下,看着她玉面淡拂,完全没露出丝毫恐惧,似乎火寻风一切的反应都在她掌握之内。素衣清幽,明明是单薄的衣裳,明明是完美动人的玉躯,翩翩有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圣气。
火寻风下意识告诉自己,只有懦夫才会把怨气出在这样一个小女子身上。他仰天而啸,把冰女璇粗暴地带回磁悬车,命令:“回去!给我马上开车回去。”
火寻风的行径反而让冰女璇觉得奇怪,她用尽巧言欺骗火寻风,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经过细心推算。而火寻风也确如她所预算般耗了一个晚上。现在故意把火寻风激怒,他却突然变成君子。
冰女璇心想:“如果你强暴我,我反而会好受一点,因为我会恨你。现在反而让我留下了罪孽感。”她不想火寻风烙印入她的生命里面,或者是知道火寻风过几天就会被大剑师打死。冰女璇气火寻风道:“哼,胆小鬼,不敢了吗?”
火寻风强使冰女璇按了回程地点后,变成别一个白星皎。不说话,不动作。但冰女璇是废人一样。
冰女璇暗付糟糕,她清楚自己对火寻风产生了歉意,这种情感只会逐渐萌芽。几天后,火寻风一旦被杀,这种歉意甚至会让自己彻夜难眠。因为参与害死一个好人,比亲手杀死一个恶人要让人难受得多。
磁悬车半小时的时间已经回到了通天塔附近,火寻风警惕地跑会“囚牢”宿舍。一下车,已经有一大群人围看过来。半分钟不到已经有穿着机械武装的巨大量子人在半空审视。他们下意识知道,这一夜果然已经出了事情。
一群民众往悬浮车里看去,看到冰女璇的衣衫单薄,颈部还留着青紫色的指痕。纷纷议论叹息:“他果然把大才女拐去施暴了!”
“真可怜,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可怕。”
“那个那个火寻风简直没人性,”
议论纷纷,连冰女璇也听得愕然,心想:“难道克云故意散布出去,让大家认为火寻风对我施暴?他这样做是博取可怜吗?”
整个大街上没人敢阻止火寻风,即使是军装的量子族军人,也只敢在远处包围。火寻风和白星皎才进入住宿大楼,已经敏锐地嗅到一阵血腥味。两人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跑会宿舍,火寻风暗付:“千万不要是我们的宿舍。”
他们每走进一步,血腥味就越来越浓。直到海凌思以前住过的宿舍门口,火寻风再没力气走下去。因为他已经辨别出这股熟悉的血味是属于黛儿的,火寻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便清楚血的味道,就像便清楚每个人不同的灵魂烙印一样。
喉咙大口咽着惊唾,漫步走入自己的宿舍,只见周围已经拉开警戒线。本来还在里面的几个医师慌的爬窗逃走。
眼下所见,床铺上盖着一偏白布,他们过去掀开浅布。丧布之下赫然是就是黛儿,她满身的瘀痕和血痕让人惨不忍睹。火寻风双腿麻软,往后跄跌几步。冰冷的躯体毫无生命的感应,双目蹬几乎要凸出来,牙关紧闭,眼角膜和唇变溢出来的血已经逐渐变黑。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喜欢用柳来形容女子,特别是枭弱绝艳的女子。难道是因为越是美丽的红颜,命运就像柳叶般薄?柳轻如刃,刃薄如纸,纸白如尸。
还算白星皎见惯世面,他逐渐翻开白布。细心查察黛儿身体,看到他手执那块毒玻璃,心想:“难道是自杀的?”
白星皎轻力把黛儿的手指翻开,谁知黛儿的五指就像洛了钢的爪一样。死翘翘地紧捉毒玻璃。白星皎只有从手指夹缝里面观察究竟。白星皎猛然摇头,竟然凸出口中一直咬着的毒玻璃,说:“她直到被折磨致死,也没打算过要自杀。”
白星皎闭起眼,默哀祷告。片刻后,白星皎目光如炬,扯起火寻风,把整片白布完全翻开。并看不到有那个伤口是致命的,而黛儿下身却一片狼藉。
白星皎说:“找不到致命伤口,也就是说每一个伤口都是致命伤口。可见她是痛死的。”白星皎咬牙切齿,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种让人屈辱同时再用残暴手段虐杀的毒辣杀人手段。
火寻风震抖着问:“谁?”
白星皎目溅凶光:“还用问吗?”
“圀云!”
昨晚军方还用重兵保护他们安全,难道圀云真的能只手遮天,连整个量子族军方都肯让他误作非为?从表面看,至少柏安妮是不允许他们这样做的。
白星皎冷笑:“真是讽刺。善有恶报奈若何?”
火寻风闭目凝神,问:“我们不是敌人?”
白星皎回答:“暂时不是。”
“杀圀云。”
“好。”白星皎回答。
远处一个翩翩公子摇扇笑道:“大剑师你看,杀人暴徒果然就是杀人暴徒,杀完一个又想杀第二个了。”
声音竟然就是克云,仇人早上门来,火寻风也不理什么大剑师小剑师护驾。与白星皎连窜快步直取克云。
大剑师嬉笑一声,挥剑取火寻风手足根肋。白星皎一觉得大剑师身形缥缈,立即把火寻风扯开。趁着空挡,用匕首反手往下直抛圀云胸膛,白星皎知道只有看到对方石墨球位置,才能取其性命,否则即使把皮囊打得稀烂也毫无作用。
大剑师一剑插空,略略愕然。心想:“那木头人终于出手了,动作比火寻风灵敏的多。不亏是人灵族出名的刺客。”
克云没想到白星皎会对自己动手,措不及防下竟被白星皎抛开皮囊,他急退几步喝:“珀斯!你们还不动手?”
其实根本不用其他人动手,大剑师在第二招已经把白星皎和火寻风制伏在地。珀斯等人用特制的手铐把两人锁起。
火寻风大喊:“你捉我做什么?圀云那王八杀了黛儿!你们应该去捉他。”
站在珀斯背后的柏安妮冷笑:“凶手?凶手就是你!杀死那位小姑娘还不够,还连夜拐带了莎碧娜拉丁小姐。幸亏莎碧娜拉丁小姐逃过了你的毒手。”
火寻风耳入雷响:“什么?我杀死黛儿?你们发疯了吧?我怎么会杀害她?”
珀斯冷静地说:“我们昨夜在你宿舍外驻守重军,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外面闯入。黛小姐的死,只可能从里面作案。我们从监控影像里面,清楚看到作案的就是你本人。”
另一个士兵补充:“那个死了的姑娘和我们的大才女,都是被人强挤过颈部。刚才医生测量了尺寸,确定是同一双手做出来的。”
火寻风和白星皎两人愕然,白星皎道:“证据!”
柏安妮早有准备,把荧屏对着两人播放器昨晚凶徒对黛儿下手的经过。画面上果然就是火寻风在行凶。黛儿首先惊呼:“风!不要!你在做什么救命。”
但后来黛儿逐渐不喊了,反而喊:“风,救命,你快来救我。”
白星皎细想:“根据她的语气,开始时以为火寻风虐她。但后来,已经变成互换火寻风救她了。”可惜这段监控录像也只有自己才明白,旁人看上去就只会知道行凶的就是火寻风。
众人又推又踢,把他们两人扔出街外,大声宣布:“两名犯人行凶,已经逮捕。”
他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被行人扔石头,丢垃圾。现在大多数骂他们的都是人灵族公民。本来自己是苦主,现在却变成了犯人,火寻风几乎要崩溃下来。他们与黛儿才相识数天,感情也不是太深厚。在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只听话的小兔儿,但这只小兔儿却因为遇到了火寻风而遭到种种毒手。
两人被关入特制的牢房,白星皎毫不犹豫又把毒玻璃含入口中。
火寻风躺在监舱里面,梦呓:“真恶毒,真恶毒啊”
冰女璇知道事情经过后,拒绝任何医师为她治疗,直奔去寻找克云。她在通天塔里面看到克云正在更换皮囊,喊问:“都是你们的毒谋吗?”
克云微笑回答:“宝贝,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能猜到才对。”
冰女璇叹息:“整个量子族合谋去害一个人?你们不觉得卑鄙?”
“不,不是整个量子族。”
冰女璇点头:“对,军方是不会跟你们同谋的。你们还算是人?”
“宝贝,你只需要知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谋略,我也只算是一只棋子。而且,你现在还是找医生把身体清洗干净吧,别留下孽种了。”
冰女璇也猜到,如此轰动的事绝对不会是克云想出来的。论诡计,他还不配。冰女本来只是对火寻风抱有歉意,现在简直认定自己是杀死黛儿的凶手一样。她不由自主反驳克云:“什么孽种!他没你想得这么不干不净!”
克云赔笑:“干净也好,不干净也罢。宝贝你把那小鬼的事情忘记了。你只需要记住,我答应过你的事,绝对能办得到就够了。”
“那什么时候取消通缉令?”
“等玥石的事一了解,我们伟大的阿尔修斯就回来了。”
冰女璇眼角突然溢出热泪:“你别骗我才好。”
可以搂起冰女璇,玩弄着她下巴问:“阿尔修斯先生又不是你亲爷爷,你怎么这么紧张他呢?”
“你明知故问。”
克云笑着说:“是真忘记了。”
冰女璇当然不用回答克云原因,克云只是在提醒冰女璇,她的家人之所以能存活。靠的就是克云的欧姆雷家族在背后撑腰。
原来十多年前,阿尔修斯在拉丁美洲的战地里面看到冰女璇的数名亲人跌入了骷人设计用来猎杀量子族的陷阱。
阿尔修斯看着那娇俏聪明的冰女璇才几岁大,势必在战场上成为饿狼的猎物,暗自怜惜。他自作主张在战场附近寻找几聚完好的骷人遗骸,将冰女璇家人的灵魂移植到骷人身上。才让冰女璇的家人死而复生,逃到偏远的地方把冰女璇养大成人。
阿尔修斯无意栽柳,却栽出一个震古历今的超级才女出来。冰女璇以几篇新粒子论文成名后,被邀至通天城,后来还知道,阿尔修斯那时候已经被通缉许久,他用了不少力量才托付了公卿贵族:欧姆雷家族,暗中维护着冰女璇家人的安全。让他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怪物安然在量子族领地十多年。
冰女璇与克云的结合,也大部分是为了报恩。所以克云无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冰女璇也当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