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月云楼的人之所以敢一哄而上,就是一直在暗处看清了一切。他们认为火寻风突然而来的神力必定来自那缠绕着他们的流光。但这流光现在却变成了杀人凶器。
清洌的冰蓝翡翠外包裹着一盈碧辉,流光溢彩地就像深海的一颗光球,火寻风虽然无力地躺在地上,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奇异的变化。翠莹的蓝石逐渐生出逸彩,异彩就像苗占月的眼睛。
但苗占月依然只是能静静地眨眼,除此以外连话也没说半句。
尤凤南也眼见那个碰到蓝石的人碎成冰粒早已心神大乱,他想不到这脸色冰白的骷人女人有次下着。他大喝命令:“杀了他们,用枪!”其实不但是裁月云楼的人惊惶失措,连火寻风和苗占月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有人拿出随身的手枪往火寻风射去,也有人瞄着苗占月射击。但“嘭嘭”枪响声却无法击中地上毫无还击之力的两人,射出的子弹竟在虚空中凝结,冰封,然后变成星尘般被微动的空气带走。那翡翠冰蓝的托表似乎在把所有空气结凝起来似的,除了地上草坪的嫩草、风月二人之外,所有靠近流光异彩的东西都会被遁入虚空粉碎。
苗占月的嘴角缓缓吐出长长地一瓢白息,仿佛舒坦也仿佛在呻吟。火寻风盯着苗占月,不时自言自语地问:“小月,小月你怎么了?”而苗占月似乎无法回答他,只送上一个安怀的眼神。
透蓝的翡翠托表又发生了变化,像一只大手把苗占月抚抱起来似的把苗占月悬在半空。飞飘的托表突然也化为晶尘,剩下内里那颗冰蓝得跟翡翠宝石一样的砭石闪闪生辉。火寻风立即顿悟过来,这颗冰蓝的翡翠不就是心狐所说,在托表内最上等的砭石吗?
尤凤南留意着炙炙铮辉的石头形状相貌,也猜出个大概。他不知道继续待下去会变成什么状况,立即喝开众人,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双手对准苗占月施开丹咒术,他要在苗火燎原之前把他们消灭。前方的土坡突然插出三块刀石直刺苗占月,其刀石刺勒横生,苗占月若不躲开必把她身体穿膛裂心不可。可惜三块刀石就像泥笆似的软弱无力地在碰到苗占月身体之前已经变成阵阵尘星。
苗占月身上散发着流光,那双抱起她的手似乎正把她扶直站稳似的身体渐若平衡。这时候她的身体也似乎可以轻微地在动。苗占月用尽力气才转过头俯视着横瘫在地上全身无力的火寻风。那颗翡翠的蓝冰似乎找到主人般飘在苗占月的手里,苗占月轻接过那块蓝玉,只见现在冰蓝的翡翠已经不独冰蓝,异彩流光似的在玉里玉外吻涧排动。
苗占月回落到地上,不能相信的跪在火寻风身旁问:“为什么会这样。”
火寻风当然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句话应该是他问才对。为什么苗占月能复活,为什么砭石会发出流光,为什么刚才那个人会凝结碎裂,所有的疑问当然也在裁月云楼的每一个人脑海里浮现。
苗占月审视着包围住他们的人群,温和地说:“麻烦,让一条路可以吗?”她扶起火寻风准备离开时,有人突然说:“有这么容易?”
苗占月看着那人手执矛刀刺奔而至,本想避开,可身体无力腿根一软差点跌倒。谁知浮旋在苗占月身上的那团彩光竟然突然急速旋舞,像根须触手一样团裹到那矛刀至上。闪亮的矛刀居然逐渐也化成飞灰,最可怕的是那刺冲过去的大汉执住矛刀的手指手掌也开始化开。那人蛮脱开手,但已经有两三根手指被化为灰烬了。彩光似乎还像粘着他的手似的吹飞而至,那人发了狂是的转头就跑,也不顾什么裁月云楼还是夙夜社了,只像老鼠看到猫似的头也不会地外远处跑。
尤凤南脱力地命令到:“开火,开火!”
无数的枪炮生响起,但其实他们遭遇到接过只是陶然,此时碰巧有人说:“夙夜社的军队杀来了。”一听之下裁月云楼的人还不立即鸟兽散才怪,不到半响四处空也无人。但别说夙夜社,连半个活人也没有,裁月云楼的人只是随便找个借口闪人而已。
“小月,我以为你死了。”
苗占月神志还不甚清明,她问:“狮鹰兽呢?”
“大概死了”
“死了?你把它杀了?”
“不知道,虽然杀他的好像是我,但也好像不是。反正那时候知道你死了,就无缘无故地浑身炽热力大无穷,结果把蒸汽炼成的重水巨锐插入了狮鹰兽身体。过了一会儿狮鹰兽就死了,裁月云楼那伙家伙也来了。”
“你的丹咒术成功了?”
火寻风轻轻点头,苗占月垂头丧气地说:“哎,真可惜,没能亲眼看到”
夙夜社的怒喝声从远处传来,首先跨过烂木树丛看到他们的是乐海儿,火寻风身体猛战了一下,捉住苗占月的手说:“快走,一定要快。”
苗占月对火寻风的话如奉圣旨,听火寻风叫得急,还哪敢迟疑。可惜苗占月跟火寻风一样,浑身痛楚不堪,哪还走得动逃得了。火寻风看到乐海儿如同见鬼是因为他想:“乐海儿来了,心狐就跟着来,等下她又要我们帮他潜入骷人族那可不得了。”
乐海儿看着苗占月身上彩光飘旋,觉得十分漂亮,一溜烟似的冲去苗占月身旁。苗占月和火寻风都亲眼见过这些流光一下子就把人变成尘埃,连忙大声喝停乐海儿。他们真怕这小丫头无缘无故地就灰飞烟灭了。但任凭火寻风喝阻,还是飞升扑在苗占月怀里去。
苗占月不忍眼看着乐海儿化烟泯灭,捧紧眼不敢看。他觉得乐海儿的手指身体悠悠地在她肤上游动,听到她童趣的话声:“小月姐,这是什么东西?很好玩呢。”苗占月忍不住张开眼睛,见乐海儿依然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乐海儿的手指跟流光一点一点地接触,那流光好像有生命似的,乐海儿点它一下就缩一缩。过一会儿有涨起主动去碰乐海儿的手。苗占月觉得十分过瘾,也伸手去跟那些流光接触,然而流光一碰到她的手就想猫儿看到鱼一样,粘着就不放了。
只见那些触须一样流动盘旋的流光还随着苗占月的手去黏火寻风,火寻风一见之下不顾狼狈连爬带滚地爬走,眼见彩流就要碰到自己后腿,火寻风大叫:“小月救命啊”喊救命之时彩流已经缠住了他的腿,火寻风张开大嘴,口水鼻涕横流,几乎被吓得屎尿齐喷。
“看你样子,丢死人了。”随着乐海儿后面的心狐说。
火寻风看到自己没被化成灰烬,而且觉得彩光温润暖和,一种似曾相识的暖意窝心地温暖。心狐暗叹:“小月妹,你看你这身衣裳。可真应了“天衣无缝”这句话了。”苗占月一听到“衣”醒觉自己的衣服早就被撕裂了,连忙捂住胸前才低头看自己。只见彩霞披在身上,一条虚无飘渺的披肩漫游全身,这古怪的流彩竟然成了她的衣裳。
夙夜社的其他人纷纷赶来,看着苗占月的境况又怕又好奇。他们亲眼看着苗占月变成骷兽,面对这救过他们小命的骷人族他们还想不到应该如何对待。乐海儿问心狐:“心狐姐,为什么我们手中的砭石是黑漆漆的,小月姐手中的却是冰蓝翡翠一样的?”
心狐指着火寻风说:“因为这小子在钱老板的赌场出老千骗钱,还顺手牵羊把我们最好的那块砭石牵走了。”
夙夜社一些亡命无赖一听之下立即起哄,一直沉默装傻的宋彩臣立即展开手臂对苗占月说:“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换给我们吧。”他大胆地说出了大部分夙夜社人众的心声。苗占月拿着轻轻在手心飘然的冰蓝彩石,有点依依不舍地问火寻风:“真是他们的吗?”
火寻风摊开手掌摆了下无奈的手势:“大概是吧。”
苗占月扁着嘴把砭石抛给宋彩臣,只见石头发出来的那些流光依依离开他们几个的身体,在空中从彩光变成墨迹一样的黑光。宋彩臣心惊胆跳,看着黑雾和砭石抛到自己手时竟不敢去接,自己宿身退后。
砭石变回黑漆一块跌在草荇之上,流光完全消失。苗占月这时候后悔死了,扔出砭石的刹那他觉得那套“无缝天衣”立即被脱掉,的身体在几十人眼前乍现。幸好乐海儿在坏内,连忙抱紧乐海儿,把自己的重要部位遮住。
乐海儿人虽少,也已早知人事。看到众人贪婪的目光刹那间从砭石移到面占月身上,怒骂他们:“看什么看,去捡回你们的臭砭石滚你们的蛋去。”心狐早有准备,把自己的长裙撕成短裙,把群布绕在苗占月胸口的腰间。
没东西可看了,所有人的目光又聚在砭石处。宋彩臣把变成黑漆的砭石抛在手中,试图用丹咒测试,可一点变化也没有。他想找赤洪实验一下,可赤洪翩翩这时候消失了。他拿着砭石任他如何研究还是徒劳无功,唯有把砭石传给其他丹咒师实。得出的结果竟然是这砭石连一般砭石也不如,跟普通石头毫无区别。
火寻风看着这群眼内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家伙就生气。心想:“你们这群忘恩负义过桥拆板的家伙,不是老子巧思诡计击退裁月云楼和狮鹰兽,你们早就全军覆没了,现在趁老子打不起架就来忘恩负义占老子便宜?”他用尽全力站起来靠近手拿砭石正在研究的丹咒师,突然妙手行空把砭石从对方手中抢过抛给苗占月,对夙夜社的人说:“你们这群龟孙子,在暗地里早就看清楚裁月云楼的家伙是怎么被吓跑的吧?你们有种就去抢。看谁不化成灰,老子叫你一声爷爷。”
砭石落在苗占月手中,又逐渐发出流光来,漆黑的石体又变得蔚蓝清透,心狐说:“这块砭石是认定了她一个人了,你们的发财梦又没了。”夙夜社的人虽然不敢想象石头也会认人,但他们个个用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那流光瞬间把人变成冰粒飞灰,哪还敢去抢。
心狐对火寻风说:“好了,再见了,我要去该去的地方了。你们也最好躲起来,因为火寻傲然儿子跟骷兽勾结的事过几天就会传的满城皆知了,别忘记夙夜社是跟你老爸作对的。”
火寻风惊讶地问:“你不缠着我们叫我们带你去雾雨城了?”
“你是想我缠着你们不放?哦,对了,至少我和海儿可以扶你们一把。”心狐跟乐海儿各扶一个就像离开。
一直站着后方的马队长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要离开夙夜社了?”
心狐正要应是,突然赤洪大声挥喝:“不留下那颗砭石,一个不能走。”跟他一起的竟然还有尤凤南和裁月云楼的几百人。任何人都想不到赤洪为什么会招惹起裁月云楼来,而且还显得很友好。
“赤洪,你干嘛?”宋彩臣大声喧问。
火寻风见赤洪和尤凤南两人亲密地很,想:“两个家伙果然是认识的,但不是仇人,而是朋友。”
赤洪走道宋彩臣耳边细声怔怔密语了许久,宋彩臣一边听一边眼睛乱转。过了好些时候,宋彩臣点了点头。尤凤南一见对方已经赞成,立即大声说:“各位夙夜社的兄弟,我们本来无仇无怨,打得死去活来也只是为了两口饭。现在我们有个提议,你们的赤洪先生跟宋彩臣先生也同意了。”
赤洪跟尤凤南一唱一和地说:“各位兄弟,我们在这里烟月谷险死还生,个个伤痕累累。得到的也就那么一点点。以后回去还要把你们用命换来的钱分去一大份,倒不如我们把所有东西分了,以十倍价钱卖给裁月云楼。”
夙夜社的众人听赤洪一说,简直说出他们的心声,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钱财才入会的。但谁都知道叛会之举后果非同小可,一不小心还会连累家人。在这个无法无天的战争纪元,别说几个人突然死了,即使是几百几千人突然离奇消失也是时常有的。他们顿时议论纷纷,稍微怕死的都不敢妄为。
宋彩臣立即打圆场,指着心狐和火寻风编造故事说:“我们从银川到烟月谷,本来只需几小时路程,结果被裁月云楼的间谍门拖慢了三天。等我们一到烟月谷,就中了裁月云楼的埋伏。各位奋勇抗敌终于摆脱裁月云楼的纠缠,谁料又有狮鹰兽袭击。在忙乱对付狮鹰兽的时候,所有货物都被间谍偷偷取走了。但幸好,我们也把间谍杀了。”
火寻风一听,立即头皮酸麻。他想:“白猫去偷吃,要拿黑猫来挡灾了。”乐海儿平时最佩服机械小队的人,觉得他们特讲义气。但这时候他们个个沉默不语,大声骂:“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别人拼了命来救你们,你们还有在恩人后面捅一刀?”
马队长这时候也说:“要私吞就私吞,别把无辜的人拖入水了。”机械小队的人虽然也贪财,可也算比较有良知的人,个个立即起哄要求放走无故者。
赤洪笑着说:“如果你们要是知道裁月云楼愿意用与货物同等价钱买火寻风和这骷人女人的命呢?”
心狐一直聚精会神用读心术看着个人的思绪波长变化,他对火寻风说:“快逃,他们确实要恩将仇报了。”但这时候火寻风和苗占月又怎可能还有力气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