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中依徊着那一丝风碎,偶尔还会听到几声枪鸣。憔悴的虚拟现实变成电视上面那些雪花一样的信号,一切看到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扭曲变形。只有那回荡在虚空中的悲鸣。火寻风顾不得伤口的痛楚,只觉得一阵狂风扑面飞扬,一股无可抗拒的力把他吸附进去。刺眼的光就好像尖针一样让人瞎盲,
回头看那让人虚幻的小花园已经完全被虚空破裂溃不成型。本来小偷消失的那个巷子入口变得碎绯烂绿的一团,周边的房屋倾斜倒砸在那入口的端顶,碎石破铁满是一地,尘土满溢尽是一派纷乱。只听到申屠雪莹雅翠的一声惊叫,云雨一样的弹星在空际中飞扬。
一只白里透蓝的晶莹恶兽正被一群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围杀,火寻风一看就知道那是苗占月,晶莹的皮肤甚至隐约能看到肌肉的横轮,红丝带一样的斑纹从剑尖的鼻阁完美地旋绕在身体的每一个轮廓中,飞扬在骨背关节外的斑条红“触须”就仿佛一条条的红色流星雨,每一下挥动都想陨雨飞沙的火流星耀痕
那群面罩人不断地往天上、墙上乱射,而苗占月就像壁虎一样在墙壁上闪避,不同的只是她每一次跑跳都抓破周围的墙壁,碎石灰尘如漫天飞花一样堕落。有时候苗占月还会随手挖起一块砖石往那群人猛扔,好几名戴面具的被碎石击的头破血流,而剩下的也学乖了,有的躲在暗角,有的躲在盾牌后面。
火寻风见苗占月又一次舍命地援救自己,一阵窝心感动后带着一丝酸酸的羞惭,他本想对着猛兽大喊:“小月快逃。”但是转念又想:“如果小月听不到我喊,她还会拼命过来的,但是给那群家伙听到我跟这‘骷人恶兽’说话,肯定先搞定了我,说不定还把我当人质来个一镬熟透。”
孽镜幻镜的破裂导致巷子里面时常映射出奇怪的霞影让人头晕眼花。事情急速的变化有点让火寻风也吃不消,看着一个个身穿制服的人对着苗占月胡乱扫射,火寻风看这些人的着装束打扮就猜到是某些社团帮会的人,心里一边暗恨自己倒霉,竟遇上一群抢东西的大贼帮。一边却愤愤不平心存怨恨。
看着躺在地上那几个被碎石打昏的人。突然灵机一触,趁着那群人对付苗占月时拖走了一个昏迷的伤者,换上那人的衣裳带上面具。看着这身穿着连他自己也佩服自己这扮什么就像什么的老千。转眼一看,申屠雪莹早就不知去向了,火寻风心里暗骂:“贼婆娘把老子害惨了就大难临头各自飞,真要颁个卑鄙无耻奖给你。”
火寻风一边暗骂一边鬼鬼祟祟地混入那群人里面,只听到有人说:“怎么这么倒霉,才被火寻傲然的走狗追杀又来了只骷人。支援什么时候才能到?”
又有说:“哼,整个小队都搞不定一只骷人,还有脸在夙夜社混吗?大伙儿冲啊。”
另外一个像是领头的人抓住刚才哪个想冲出去拼命的人说:“别冲动,等丹咒师来了再说。”
“还指望那群阴险狡猾的人?”
火寻风心头一阵想:“果然是夙夜社来寻仇的,申屠雪莹那丫头不用说也是他们的人了,但为什么那隐形人要侵犯她呢?”火寻风想不明白的地方太多,只见那脾气暴躁的人从腰间拿出榴弹扔出去,火寻风怕苗占月就这样丢了命,赶忙退到人退后面指一下自己之后举起右手一手食、中指相搭,并点动一下。然后又五指分开微曲,指尖向上,左右扇动。来回做了好几次,原来他是在做手语,意思就是“我是火寻风”的意思。
但在枪火中的苗占月却根本看不到,火寻风唯有冒险脱开面罩手舞足蹈地做起手语来。正在火寻风双手舞动的时候那个暴躁的人刚好转过头来。火寻风哪敢犹豫一下用手掩住自己脸,低下头猛咳。那人拿起一连四五个榴弹,望了望火寻风说:“哼,哪来的新丁?真没用。”说完就转过头去一次过扔出那几个榴弹。
霎时间烟尘弥漫,暗箱的高墙突然像放烟花似又漂亮又模糊,原是那暴躁的人冲出去一边乱扫一边扔榴弹。刚好这时苗占月似乎看到火寻风混了进去给她打手势,苗占月会意退却。火寻风马后炮自己想:“如果你乱扔乱扫就可以搞的定骷人,骷人早就被你们灭族了。”
烟雾尘埃消散之后,巷子似乎恢复的平静安详,苗占月已经不知所踪。那个暴躁的汉子一手扔下面具哈哈大笑道:“终于怕了吧,给老子滚去屎坑好好活着去吧。”
火寻风想:“我应该趁机闪人呢还是趁机查一下那个什么圀云心狐?要小月在身边的话,或者能查出那两人”转念又想:“这么没出息,怎么老这么衰牌,要靠小月才能活命。”为了寻找妹妹,他下定决心冒险一试。
众人纷纷称赞那位暴躁汉子,有人说:“石大叔神勇过人,我们都经常说石大哥是夙夜社的中流砥柱啦,如果每个人都想石大哥一样威猛,还用怕什么骷人和铁皮人吗?”
众人都纷纷称贺,突然有人在暗箱出口处说:“是够威风的,用几十个榴弹炸空气,乱扫乱叫,真是扫的空气都怕你们了。”
暴躁汉子怒目一铮,喝道:“赤洪,你妈嫌龟儿子太多了是不是?”
只见那个叫赤洪的人瘦骨如柴,头戴一个奇异的发簪,那发簪就像发圈一样耳朵上方两寸位置一直顺着头发饶到后方,既托黏起他那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发簪的尾部也变成一条头发似的辫子。那似礼服又非礼服的花边长衫挂在他的身上就像挂在一个杆子上一样。火寻风最留意的是他双手隐约可见的许多疮疤,看到那些疮疤,立即起了戒心,想:“又是疮疤佬!跟老子仇人对比,这个似乎老了点!哼,满身疤痕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
赤洪笑眯眯地走过来说:“马队长,好好管好你的狗。”
姓石的暴躁汉子眼露凶光地大喝一声似乎就要冲过去拼命。赤洪却装成很害怕的样子退后几步摆出招架的样子说:“狗狗饶命啊。”
马队长一手捞住暴躁汉子说:“赤先生别欺人太甚了。要真的打起来吃亏的总不会是我们。”说完一拳打入墙壁里,伸回来的时候满手轰轰烈火在手臂燃烧,烧得衣衫哔哔啵啵,彪悍之极。
火寻风想:“原来是机械铠手臂,被打一下非断筋裂骨不可,”他看到夙夜社的人一碰头就闹个不可开交,暗自叫好。他们越乱,自己就越安全。
赤洪依然在讽刺他们用“榴弹人空气”“对着天空乱射乱扫。”之类挑引之话,明摆着跟机械小队过不去的模样,火寻风在旁唯有默默观察各形式。最后赤洪还神神秘秘地提及马队长与石铁侯有叛会之嫌。
马队长一点不吭声,死死盯着赤洪一句话也不说,后面的众人却纷纷细声议论究竟犯了比处分逐离更严重的事。火寻风暗笑,他想:“这狡猾鬼肯定是胡说八道绕惑人心。”机械小队的人自然不屑理会赤洪的挑拨。
马队长背后有人故意高声议论:“听说赤洪大师前几年还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流浪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富贵起来了。”
有人答:“你有所不知,人家赤大师只是周游列国,遇到有缘人化缘而已。”
“化缘能化到这么富贵么?”
那人兮兮一笑,又答:“你知道的,不是经常能遇到有缘人的嘛,没人给饭他吃时,自然要自己动手。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妇女,多多少少也会每天做一两次嘛。”
“哇,怪不得赤大师突然间变得这么富贵,原来是个打家劫舍的英雄好汉”
这些人故意揭赤洪旧事,把赤洪气得火冒三丈。火寻风却越听越紧张,眼前这家伙手上有这么多伤痕,又试过杀人打劫。火寻风忍不住插口道:“赤大师杀人放火应该可以,但他这样的老油条,妇女未免有点太褒奖他了吧?”
石铁侯哈哈大笑,说:“小伙子聪明!赤洪这乌龟以前最喜欢化妆成白面小生的模样去妓寨,装模作样地嫖妓,谁料,不知那个姑娘漏了嘴。”
有人问:“漏了什么嘴?”
“就是赤洪从来都要穿着衣服睡觉的嘴。”
“噢,那倒奇怪,没听说过去妓寨的男人会穿着衣服睡哦,为什么呢?”
石铁侯眉飞色舞道:“这些不行的男人为了要脸,都时不时要公开到妓寨睡一场。但有个姑娘对他实在好奇,等他睡觉的时候,偷偷脱了衣服才知道他下面”
“怎么了?”
不等石铁侯回答,已经有好几个人抢着说:“没了!”
众人哈哈大笑,神情轻蔑之极。火寻风却听得心头火气,心想:“前几年是流浪汉!手上有疮疤!喜欢化妆成年轻小伙子!杀老子母亲的家伙还不是你?你娘的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
赤洪气得脸色发紫,闭眼养神片刻,才满是嚣张地指着被破碎的孽镜幻境也不做声。只见崩塌的幻镜有一个裂缝,刚才全神贯注对付骷人居然没人发现里面的入侵者已经逃走。因为如此一个设施造价不飞,要论功过,始终是机械小队力不能及所致,但赤洪并不是指这些。
他说:“阿尔青斯基中将大人早也部署了行刺失败后的后着,我们夙夜社做好全面与火寻傲然为首的那群,跃进派和正规军正面作战,谁知我们现在的窝藏地点屡屡被识破。还没打已经输了大半,现在你们故意放走入侵者,居心路人皆知。”
众人立即哗然起来,他如此一说摆明是栽赃嫁祸。马队长冷静地辩到:“大家全神贯注抵抗外敌,并且击退。赤先生要捞弯折曲,本人奉陪到底。只怕到最后是非黑白辨明之后赤先生要背上一个无耻小人的包袱做人。”
赤洪闭起眼睛缓慢地深深吸一口气,嘴角微笑地往后面点了几下手指。他后方两个人押着一个美少女出来,火寻风大吃一惊,竟然是哪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申屠雪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怜惜,也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快感。他想:“申屠雪莹不是夙夜社的吗?难道她真的只是个普通小姑娘?”
赤洪问:“小美人,你说下是谁放走了你的?”
“是哪个手臂是机械铠的人。”回答的声音很低,显然受了私刑。
马队长喝一声,吓得申屠雪莹低下头只懂抖擞。赤洪指着申屠雪莹那包裹着眼睛的白布,开始时大家都不明白,但细心一想。这显然就是说:这女人被蒙着眼睛,根本不可能不知道谁是谁。
不但马队长无言以对,连身后的众人都不禁议论起来。火寻风暗赞这招挑拨诬陷果真厉害,怪不得自古以来那些忠臣没几个是好死。火寻风又开始怀疑申屠雪莹可能是赤洪专门故意派来玩自相残杀的人。
他想:“不知道申屠雪莹有什么目的,等下那没良心的蛇蝎美人暴我出来怎么办?老子现在岂不是很危险?要快逃,你们有你们鬼打鬼,千万别连累老子下水。但那王八蛋赤洪怎么办?嗯,还是等小月一起再想办法搞死他好了,谁叫现在这么危险。”可惜现在他想逃,也已错过逃跑时机。
果然赤洪问:“帮你入侵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同伴?”
“是,有一个。”听申屠雪莹说有同伴,火寻风满是命运被人纵的感觉。
赤洪揭开绑在申屠雪莹眼上的白布让她指出她的“同伴”。申屠雪莹缓缓睁开眼睛审视着那群机动小队的每一个人。火寻风想:“多管闲事,就是找死,老子现在惨了,早知道等小月在的时候才查探个究竟。”在这时候火寻风一动也不敢动,他怕只要动作太大就被认出来。
突然而来的刺光让申屠雪莹不由自主地用手蒙着眼睛:“看不清楚,戴着面具怎么认啊。”
赤洪命令道:“脱下面具。”众人只有脱下面具,火寻风心却大骂申屠雪莹“臭丫头”,但唯有也脱下面具然而人急生智,他在脱下面具的时候用肮脏的衣袖和手猛刷自己的脸几下,好让别这么容易给人认出。他手法快捷无论,用泥不但塑造出深深的颧骨,还顺手把面涂黑了许些。
他手艺纯熟,平时无论出老千还是偷钱,每根手指的摆位涂按都大有学问,此等瞬间涂鸦乔装对他来说根本谈不上什么神来一笔。但是才脱下面具就后悔了自己把面涂黑多此一举,因为个个面目干净,自己却肮脏黑漆。尽管手艺如何巧妙也必定受人注意。
“那个面目脏黑的是谁?”赤洪果然就立即问了。火寻风暗骂自己太笨,不涂脏自己也起码有一半机会赌申屠雪莹不会出卖自己,现在即使申屠雪莹不出卖自己,自己也必定完蛋大吉了。幸好那个叫石大哥的粗豪暴躁汉子说:“他是新丁,刚才跟着我们打骷人,我们在前线打生打死,赤狗你只管耍阴谋诡计。”
火寻风心暗叫侥天之大幸,暗附这笨石头真是他的吉星。马队长不笨趁机说:“对,你说我们里通外敌,我们有什么目的吗?你说我们里面有入侵者,那我们入侵自己为了什么?我说这个小姑娘就是你请回来的戏子。随便找一个人回来损害我们夙夜社的安宁的,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赤洪冷笑说:“我有什么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把夙夜社的老鼠屎一粒一粒检出来。小姑娘,谁是入侵者?”申屠雪莹只是拼命地摇头,看她的表情既痛苦又坚定,也不禁让人有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