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深处,一朵云霓悠悠飘来。看着船在柔和的光波下消失,冰女璇的家人俨然注目,说不出任何话。马丘皮丘之顶时不时就有肆翼龙飞旋一段时间后坠地消失,大家相信,那是通往天堂的路,但从没有人高速坠地而不死。
红天浅滩,一辆残骸沉沉坠下。看着那些悬浮于虚空的人围观,冰女璇隐隐觉得不妙。天上满是飞鸟盘旋,有可爱的,也有让人不想多看半眼的,他们都不站在地上。因为天空之城的的人根本不用站在地上。
阔的道,柳丝掇动。这是一个很高的悬空崖,但从悬崖边却能清晰看到马丘皮丘附近的所有。只要眼力好,甚至能看到更远的地方。晚霞曼妙,夕阳更灿烂,天被染成嫣红,那是待嫁新娘唇上的嫣红。
因为这里并不像仙境,大家心目中的仙境不应该有这么多人,虽然也有许多好看的人,但相貌不堪入目的人和生物更多。天堂的仙子,地狱的无常鬼,还有被砸扁了头的庞然飞蛇,当然还有身躯庞大的肆翼龙。简直就是一个怪兽大本营,幸好占大半的还是人形生物。
可惜这吵吵闹闹的地方,就是天堂,浮的石,飞的人,连云也在身边掠过。让人惊奇的是有人能悬浮,有的人却不能。那些人有的像人灵,有的像骷人,有的像量子人。但并不全像,给人的感觉就是古时的人。
阿尔修斯说:“那些站地上的,是从地面意外来到天空之城的普通人,会飞的才是原居民。”
花丛生出隐约传来犬儿啼叫,围观了火寻风他们一会,大家逐渐散去。安定的天边之涯回复原来的忙碌,这是一个热闹而和平的世界。但在阿尔修斯心里,这里却是夺人死命的杀戮战场。
冰女璇顾目四周,说:“这里的环境、人际制度跟量子族差不多。只是阶级观没那么严重,会飞的人不会压迫只能走路的。”
阿尔修斯冷笑:“但能力上却有着天渊之别。能力悬殊,阶级观自然就出来了。不过你们可以把这里看成通天塔的塔顶。”
火寻风问:“为什么他们会飞?”
阿尔修斯说:“他们是原居民,人类还没有历史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他们的历史。不断的进化让他们拥有适应天空的能力。以前,大家都叫他们做神,甚至他们也如此称呼自己。可惜席琳女神毁了他们之中最强的人。”
想起心狐许久前说过,天空上有一根属于灵的国度。不朽不坏,不衰不残。恐怕她要找的就是天空之城了。
火寻风凯然,问:“真的有席琳女神的吗?席琳女神真的带领一群恶魔攻入了天堂?真的杀死了上帝?”
阿尔修斯还没来得及回答,远处一名身穿黑衣的白发男子领着七八个人悬飘而至。喊:“母亲果然没说错,孽畜还真回来了。”
阿尔修斯心胆具寒,头也不敢抬地转身奔逃。那人对身后的人说:“你看,还是像过街老鼠似的看到人就逃。”
火寻风少不更事,喝道:“喂,你们是谁?”
领头黑衣那人藐视火寻风一样,立马把眼神翻到冰女璇脸色,暗付:“好美的一个女人。可惜是陆行人。”他深深被冰女璇那冰凉的傲气吸引,越高傲的男人总乐于征服一些高傲的女人。
见阿尔修斯暴走,欲要腾身追前,火寻风横剑直劈:“我问你!你还没回答。”他讨厌对方这种看不起人的眼,立意给个下马威给对方。谁料猛力砍下,这些人竟如鬼魂般有形无实。断剑划身而过,只觉头顶被人顺势一踩,火寻风往前几个踉跄爬跌在地。
黑衣人不屑一顾往前腾飞,冰女璇扶起火寻风问:“哪里受伤了没?”
“他老丫的!有鬼!砍下去没反应。”
“除非他们真是鬼魂,否则,很可能只是磁振造影的虚假幻象。”
“那是什么意思?”
“类似孽镜幻境或者虚拟现实的实体化影像,但也有不同!他们能时虚时实。”
远处,阿尔修斯也被那群人打得趴地。见状火寻风飞窜往前,没来得及动手,不禁胆寒。那些人就像幽灵般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残红的虚空中。满霞的璀璨让人看不清那几个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都拥有一双野兽般闪熠发亮的眼。
阿尔修斯还没打,竟然已对着那群人跪地求饶。嘴中喃喃:“乌羽大哥,你就放过我吧。”
众人哈哈大笑,黑衣人说:“看你这么诚恳,我可真为难了。”
“不为难,不为难。大哥要什么,我都想办法给大哥。例如,南极雪藏了两百年的威士忌,罗浮宫里的断臂维纳斯,全世界最大的雾雨城地下宝藏地图。”
“恩,听起来都不错。那我们就收下两份吧,”
阿尔修斯赔笑道:“全部送你,全部送。”
黑衣人忽然严肃道:“不!只能要两份。”
阿尔修斯僵笑着问:“那那为什么?”
“三分礼赎一个人,我要三分之二的礼,三分之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要杀掉阿尔修斯。火寻风两人从没看过阿尔修斯如此狼狈窝囊的模样,他现在就是一只狗,着尾巴求主人放他一条狗命的狗。能让一个人如此无尊严地跪笑乞怜,可想而知那群人究竟有多可怕。
火寻风却不怕,一个无视死亡和痛楚的人,通常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觉得怕。此时,他反而冷静下来,冷静得让身边的冰女璇也觉得冷焊非常。没人分得清那是冷静,还是愤怒。
人如流星,断剑的剑芒也如流星,一瞬即逝。火寻风同时施展丹咒术,企图一招制敌。但任凭攻击角度再险,速度再快,那些人依然丝毫不慌。用最幽静美观的身法轻轻一闪,用最巧妙的手法轻轻一夺。火寻风手上的断剑已被打落,两只手一先一后被人扭筋脱节。
黑衣人错愕地望着那把满是铁锈的断剑,奇道:“是雷剑?怎么这么丑。”
阿尔修斯竟想趁机逃走,那群悬浮在天上的人几下手脚把他制伏,踩着他头问:“割掉他的狗头?”
“没用的,他现在是半量子人,把他的石墨球一分为二。”
阿尔修斯终于心死,暗付:“差点忘了他们老妈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他们怎会念旧情呢。”
围观的人渐多,头顶突然响起一把女人声:“住手!”
黑衣人们一听那声,不但没停手,还奋力用匕首插往阿尔修斯的石墨球。连看也不看头顶那人,四散而去。看着阿尔修斯石墨球被刺,冰女璇惊叫一声,晕死过去。天上那人俯冲而下,捡起阿尔修斯的石墨球飞快往西北飞走,命令道:“把那两人也带回来。”
火寻风和冰女璇都被后来赶上的人带走,火寻风被整上脱位的关节,看着带头的那人把阿尔修斯的石墨球搬到一个白发少年的身旁,徒手抽吸石墨球内的能量体。把灵魂安转至白发少年的身体。
火寻风把冰女璇弄醒,两人看的目瞪口呆。看着那女人用了半刻时间徒手完成灵魂转移术。火寻风还没来得及问,白发少年猛张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又看看镜子前的自己。万念俱焚地躺下,说:“终于还是要回到这讨厌的身体里,终于还是孽种。”
女人说:“孩子,独锋老头很想你。”
“是想杀我。”
阿尔修斯问:“那为什么不让乌羽他们直接把我杀死?”
女人不屑地说:“他们还不够资格。”
“但他们有能力。”
门庭打开,一名老者淡然说:“资格和能力是两回事。不听我话的人,再有能力,我也可以把他废了。”
火寻风还不及回头,一阵火烧的冲击波但荡心神,害怕,惊慌,胆怯,心惧,彷徨。一切胆小鬼遇到危险应该有的情绪,全部涌现。直至看到一个巨人跨过,火寻风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甚至连怕的神情也不敢表露出来。
阿尔修斯低声道:“爷爷。”
“孽畜,你没资格。”
阿尔修斯冷酷地说:“叫你,是因为尊重我父亲,当然你这老畜生也没资格让我尊敬你。独锋?但丁,你想杀我,我何尝不想杀你?”
“王八蛋!”
“你就王八公!”
两人吵闹起来,甚至要动手杀人的模样。女人把火寻风两人带走,火寻风问:“美女的姐姐,那老人要杀死阿尔修斯吗?”
“每次都杀不成,只会把他打得半死。然后囚禁起来,但每次都会被他逃走。”
“为什么爷爷要杀孙子?”
女人笑道:“这故事可长了。”
火寻风口甜舌滑,左一句姐姐伶仃一笑荡千秋,右一句姐姐幽韵撩人、皮肤细滑。而每一句夸赞的话都是实话,弄的女人花枝招展地笑起来,说:“幸好你是陆行人,否则我这老太婆也会听得春心动呢。”
把两人反倒一处密室,说:“等老头子打完阿尔修斯,盘问过你们,就放你们回去。”
女人看重两小的眼神,盈盈嬉笑道:“很想知道为什么老头子要杀孙子?”
两人点头,女人把事情大概说出来:“阿尔修斯的母亲是外来的陆行人,意外到了天空之城后霎时间无法独力生存,为了生活沦为娼妓,但受过一番事前训练后竟逃脱出来,凭着颜如玉,气如兰的天资,又学会了男人之法,成功搭上了阿尔修斯的父亲。那时候,阿尔修斯父亲已是有妇之夫。当时阿尔修斯母亲还不清楚原居民的制度,阿尔修斯的父亲也被迷得糊糊涂涂,直到诞下了一个孽种。为了保持种族纯洁,大家都要杀死孽种,但阿尔修斯父母却拼死保护。群战中,独锋?但丁杀死阿尔修斯母亲,阿尔修斯父亲也被人错手杀死。大家都认为是阿尔修斯母亲和孽种害死了但丁家的未来主人。才几岁的阿尔修斯不知得了什么异能,竟然逃到困守席琳女神的死寂山林幸免被杀。后来就逃逃抓抓,不知为何,每次都没杀成。”
火寻风哈哈大笑:“难怪老土鳌这么会逃命,原来是遗传来的。”
冰女璇极为感叹:“难怪爷爷要杀孙子,孙子要杀爷爷。那刚才那几个人是谁?”
女人说:“是我亲孙儿。乌羽与他母亲比谁都狠阿尔修斯。”
火寻风眨眼问:“那姐姐你又是什么人?”
女人笑道:“阿尔修斯也算是我亲孙子。”
看这女人跟冰女璇一样年轻,竟然是刚才那老头独锋?但丁的妻子。两人长大了嘴不动懂拢。冰女璇脱口道:“姐姐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老,实在太年轻了嘛,说你是我妹妹也嫌太大了。”
女人花枝招展地掩嘴而笑,把密室大门锁上,说:“你们不必怕,暂时没人会伤害你们,但也别再里面亲热太久,等下我还会来。”
黑漆的密室,笑容啸减。两人重新回到现实,面对强大得让人喘不过气的老头,未知的未来显得更加恐怖。冰女璇忽地抱住火寻风说:“我怕。”
怕的不单只有冰女璇,阿尔修斯此时也怕的要命,因为他除了独锋之外,还看到了乌羽和一个贵妇。独锋每次都不会把他杀死,但乌羽等人却不同。
贵妇说:“老爷,等你‘杀’完他,请你把这孽畜交给我们处理吧。乌羽也有权为父亲报仇。”她已不顾长幼之分,公然要求把阿尔修斯交给他们处理。
独锋冷冷看着乌羽,冷笑道:“你敢吗?”
乌羽用行动来证明了他敢,不但敢,还有能力,绝对的能力。他反手取出一把镰,说:“母亲,我把他千刀万剐!”
阿尔修斯死命狂奔,看着镰刀在皮肉上刮出一条条血痕,却逃不出乌羽的魔掌。贵妇忽然喊:“听到他声音就恶心!杀了他!快!”
镰刀正往阿尔修斯脖子割去,一只大手把镰刀扭断。同时听到独锋补充说:“我是问你,敢不敢独自闯入席琳女神的死寂山林?如果不敢,你凭什么逞威风?”
乌羽哑然,天空之城内,几乎没人敢进入死寂山林。因为那是席琳女神囚困自己的地方,也是古代帝君所在的神殿;天空之城的最中央。当时席琳女神带领着一群魔鬼成功复仇,席琳女神没让这群魔鬼任意妄为。在神殿中央自我封锁起来,那群魔鬼也被束搏于神殿之间。久而久之,四周成了寂寥的无人山林。即使凭天空之城原居民所有能耐,也无法闯入他们领地半尺,成了天空之城的奇耻大辱。
阿尔修斯几岁便闯入了席琳女神的领地,而且没被恶魔吞噬。连独锋?但丁也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杀死阿尔修斯,他曾经企图闯入死寂山林,却屡屡失败,遇到魔鬼后,连半步也不能前进,而阿尔修斯却能用诸多诱计在里面生存下来。
独锋逐渐认为有能力杀死一个人,未必有资格杀死一个人。表面上他们都比混种的阿尔修斯强,至少阿尔修斯根本不能悬浮起来。但实际上,阿尔修斯踏进了“神”也无法举步的魔域。现在把阿尔修斯杀死,他们恐怕永远无法踏进死寂山林半步。
独锋每次要杀阿尔修斯前,都会犹豫。每次犹豫的时刻,阿尔修斯都会趁机逃走。但这次却不同,独锋?但丁需要阿尔修斯。连“神”族也需要阿尔修斯,他们必须把席琳女神赶走。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阿尔修斯引路。因此,才会这么快被强行引领回天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