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如墨,原来通天塔也不是绝对高于天云,还会有比它还高的冷云在更高的地方,暴雷鸣然!
一声霹雳麾下,滂沱而下的豆大雨点激在决斗台上。火寻风从没试过这么靠近天雷,它毫不留情地打在通天塔的避雷针处。鼓击之声曼曼,军方工作人员立即启动应急天幕,避免场内人员被雷电劈伤。
滴滴塔塔的暴雨洒在每个人身上,决斗台上的血花聚合成一趟趟的红湖,片刻,薄红的血逆冲成溪。现在,已经不用高科技摄像头来拍摄火寻风的声音。所有人用肉眼都能看到他湿透的长衣,衣背处有一条长长的剑痕,新血是从那里撒出来的。般透的衣襟隐约看到他身上千百条的旧伤痕,怵目惊心的千百条伤痕。
千百条伤痕就像千百幅画,千百幅画演绎着千百个故事。千百个故事堆在一起,而他还能不死,那就是传奇。
现场监督的小儿子问:“他会死吗?”
小林道:“有谁不会?”
小孩子再问:“他今天会死吗!?”
小林答:“至少我不他死。”
小孩凛然道:“恩,杀人犯才应该死。”
连小孩子也讨厌大剑师,大剑师即使打赢了也不会有任何掌声。因为在大家的心目中,他就是一个败类。但大剑师也不放心里,这种事他见太多了。在量子族,只要你能不断地赢,就是英雄。无论做了什么事,过几年之后大家都会忘却。他们看到的只会是你的力量,即使你以前是杀人狂魔,只要你暂时不杀人,而且继续赢下去,大家就依然崇拜你。
与大剑师不同,政府需要面子。这种军方与公卿联合起来做出丑事决不能成为人民话柄,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洗清克云和大剑师的污名。
火寻风气喘地站在最中央不再瞬移,身上已经多了七八条剑痕,上衣变成一条条的碎步。看样子,大剑师只要轻轻一击,就能把他解决掉。
高摄像率的机械中看到大剑师也明显放慢了速度,似乎在享受猎杀的乐趣。欧姆雷家族的人暴跳如雷,族长毕文喝:“吃了这么多,弄的眼圈都黑了,怎么还能抵住大剑师这么久?”
克云喝鲁弄斧:“你看你想出来的狗办法,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火寻风根本没受药影响。”
鲁弄斧想:“你自己控不住冰女璇,只能怪你没本事。”口头解释到:“肯定已经有影响了,否则也不会出现黑眼圈。我们应该多亏昨晚的办法,否则大剑师可能会输呢。我们现在立即行动,把新证据播出来,在火寻风那小子死之前也要名誉扫地。”
克云道:“我去找璇儿。”
族长毕文喝:“不行,你当中若跟她闹翻了,我们家族颜面何存?要找你就等没人的时候找。”
鲁弄斧赔笑道:“大家今天是看火寻风怎么死,他死了,才女璇一定会回心转意的。”谈说间,他扬手下令属下在半空播放新捏造的“证据”。
阿尔修斯微微一笑,带着火寻梦偷偷离去。
火寻风茫然抵住大剑师破竹般的快攻。时而用生锈的剑柄打出点点火星,更多的时候是被对方的剑划破皮肉,鲜血喷洒半空。
火寻风已经到了绝境,他不由自主便望去阿尔修斯处,希望能在阿尔修斯哪里得到什么反败为胜的提示。谁知除了看到冰女璇滴露研珠般的眸子也茫然不知所措外,什么救命稻草也没看到。
第一个念头便认为阿尔修斯扔下了自己,第二个念头则认为火寻梦有危险!因为火寻梦是不可能抛下自己不管的。
飞珠溅玉,身上又被刮出五六条伤口。这些伤口越来越深,溅出来的血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红,显然火寻梦的反应也越来越不及从前。
唯一的依赖荡然不存,火寻风的潜意识反而坚定起来,心喝:“这时候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但所有可以依赖的东西都荡然无存,人往往会变得坚韧起来。他会用爆发所有生命潜力为自己寻找出路。
沤珠槿艳般短暂的幻觉在火寻风脑海中闪域而过,他嗅到一股久违的味道。兽的味道,血的味道。之后,是一处久违的世界,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望无际的冥漠尘粒之外。当然还有火寻风一个人站在最中央。
火寻风突然明白一个道理,既然地狱无门,那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去寻找那座本来就不存在的门?阿尔修斯虽然知识广博,但他也明确告诉自己,当今世界,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入冥漠。
冥漠中许多粒子聚合起来,变成大剑师的模样,往自己劈来。火寻风自然而然地闪避开去
“呛”
大剑师竟然打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场内响起一震喧哗,众人暴喝:“反击!反击!反击!”
火寻风醒悟过来窝紧手中那把生锈断剑,心想:“他们是在叫我反击!”
“呛!铿!”
但大剑师无快不破的速度再次让火寻风不得不折腰,自己的速度怎么可能能与他比?火寻风几乎又要绝望。
沙沙的暴雨还在不断冲下,但地上已经没有雨滴,身上也感觉不到被雨水击打的感觉。甚至连太阳似乎也出来了。
原来头顶处播放着一则立体影像,克云那时候在雾雨城拍录下来的影像。
赤地千里,一只恶鬼从熔岩中攀爬而出,用双手顶住了比如同核弹冲击的“火山爆发”。地崩山摧般攻击下赫然看到恶鬼背后还有几名人灵和一个骷人。原来恶鬼不是来夺命的,他保护着身后的每一个人。
血,一滴一滴地留下,恶鬼的面目十分可憎,但他的行为却让人感动。谁也看得出,那只恶鬼是谁。因为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身上有这么多疮疤。而雾雨城内仅存的生命中,只有火寻风身上又这么多疮疤!
他的疤痕在发亮,红红的亮。那是血光,跟熔岩一样红的血光。
通天塔上,全场哗然,这些资料片断首次公开。流传在坊间的许多流言已经十分夸张,直到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事实比流言还要夸张不知多少倍。
鲁弄斧怒喝:“怎么播这些东西我要播的是新证据!快给我停止!”
希隆等人也暴躁起来,花了一整天时间苦心孤诣的新证据竟然变成这些帮火寻风助威的资料片断。克莱匆忙赶到,说:“不知为何,不能停下!”
鲁弄斧喝:“切断电源!”
克莱回答:“切断了,还是没停下来。现在怎么办?”
希隆命令:“发散所有人手,看谁在搞鬼!活捉。”
鲁弄斧醒悟:“阿尔修斯!只有那王八蛋这么奸恶!”
“封锁通天塔!地毡式搜索,无论如何找到作案者!不论是否阿尔修斯,可当场杀灭。”希隆刚才还希望捕捉匪徒,但听到阿尔修斯之名,立即下严令猎杀。
决斗场上方又照射出别一组立体影像,是克云和大剑师合谋虐杀黛儿的画面。火寻风根本不用看,只听黛儿不断呼唤:“风,救命,你快来救我。”
影像重复又重复地播放,黛儿的哭泣声重复又重复地回荡,火寻风气得心火焚风,红红的怒火化成血流。狂怒之下,把生锈断剑插入地板。手舞足蹈哦地俯身黏起地上的血水,骂道:“我杀了你这畜牲!”
红水如同花抹般四散,火寻风目若悬珠地看着每一粒水珠变化。刹那间感觉到某处与众不同的地方有东西在急速向自己冲来。
一反常态,火寻风不但不闪,还取其地上的断剑正面迎击。
“当!”
两剑相撞,剑势依然往前,火寻风的剑插入大剑师左胸,大剑师的剑插入火寻风左胸。大剑师爆笑一声,旋又记起火寻风根本没有心脏,他根本死不了。
火寻风手握大剑师的剑身,狼顾地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那是豺狼的笑,是嗜血狂徒才有的狰狞笑貌。
大剑师咆喝:“给我滚开。”用尽臂力拔出火寻风胸口的剑。
火寻风的左肺叶又再受伤,但大剑师拔出佩剑之时,火寻风忍不住往前方大口突出鲜血。把大剑师碰的满头满胸都是红点。
众人暗付:“这样的决斗公平吗?剑插入大剑师身体丝毫无损,但插入火寻风身体却鲜血直喷。”都为火寻风惋惜时,火寻风竟然张开唇,露出血丝淋漓的牙齿,诡异地笑起来。
因为火寻风突然想到一个克敌制胜的念头,他终于醒觉,血就是自己的武器,第一次学会丹咒术,就是用血。
火寻风眼眸发着红红的微光,冰女璇站在原地,不禁有些怕起来。任凭谁看到这种只有野兽才有的眼睛都会被吓怕。冰女璇垂下头,把眼移到地面,不敢再看火寻风一样。
阿尔修斯和火寻梦停止了播放影片,安然回到原处。阿尔修斯说:“这场决斗就要结束了,你不看,会后悔的哦。”
冰女璇心被扎了一下,问:“你是说他会死?”
阿尔修斯微微一笑,专心致志地看着场内动静。他几乎可以肯定火寻风不会死,但火寻风究竟用什么办法绝地反击?阿尔修斯却十分好奇。
火寻风静悄悄地站在原地不动,居然拿起手上的断剑欣赏起来。新证据无法播放,军方已经传达命令,让大剑师尽快杀死火寻风。
大剑师也隐隐感到火寻风起了微妙的变化,为怕节外生枝,储好精神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砍成两段。身形消失,大剑师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火寻风正面斜砍。
火寻风早已把断剑高举,似乎要使出什么杀招,胸腹位置全部摊开,成了极大的破绽。
梅花一片,大剑师把剑砍刀了火寻风前胸。火寻风感觉到胸前痛楚,早有准备地往后移动,笑着说:“傻瓜。”
胸前喷出的血弧化成黑漆的利刃,用同样猛烈的速度溅到大剑师身上。大剑师措不及防,胸口被切了个两节指头般深的长痕,竟然差点就把石墨球破开。
心生惧意,猛往后退。疑惑:“这是什么一回事?”强定心神,心想:“从后面砍!”
火寻风背脊留下一条长长刀痕,血花又成了黑刃,猛烈地打在大剑师正面。这次的黑刃比第一次范围更大,大剑师左臂竟然被活活劈了下来。
火寻风哈哈大笑:“这果然是世界上最烂的杀人办法。也真亏我想得出来。”
阿尔修斯看的惊心动魄,暗赞:“小子厉害!”
冰女璇好奇:“这是什么一回事?”
阿尔修斯说:“你精通物理学,应该知道血里面有许多铁质把?而火寻风身上的血,重金属比一般人高很多,而且他没用心脏,血能流动全靠血球与血球只见互相排挤的磁力。”
冰女璇说:“哦!他把血变成黑色的铁刃刀。大剑师砍过去的速度越快,血被挤压反弹的力度就越强。加上血球原来的排挤力。所以造成比大剑师更大的伤害。大剑师砍得越猛,自己要承受的伤害就越大。”她觉得不可思议,这确实是世界上最烂的打架办法。不但烂,而且懒。
“恩,及格。但如果大剑师有本事避开这些反弹出来的刀刃,火寻风也完蛋了。”
“他避不开的!”火寻梦自我安慰。
但大剑师终于避开了,大剑师呵呵大笑。知道自己已经稳胜券,心想:“下一击,就要跟你说永别了。”
兴高采烈地横剑砍去,火寻风目光如炬,在大剑师极速消失的一颗,全身肌肉收缩,把血液从各处伤口出喷射出来,黑刃四面八方射出。
其中两把血刃打在大剑师剑柄,大剑师立即停下,不敢冒险进攻。
密密麻麻的黑刃纷纷四射散去,火寻风溘然消失,只听背后响起火寻风的声音:“杂种,你上当了!”火寻风说完的时候,大剑师已经跌在地上,背脊插着一把生锈的断剑,六天前他自己扔掉的断剑,剑尖把石墨球刺成两段。
每个人都以为,只有砍伤了火寻风,他的伤口才会喷出血刃。没人想过,这完全是一个临时想出来的幌子。火寻风竟然能随时挤压身上的鲜血,化成血刃。他身上的伤口越多,喷出来的血刃就越多。
大剑师一时眼花缭乱,还没反应过来。火寻风已经用瞬移术移到他背后,用生锈刀了解了他的生命。别说大剑师没想到火寻风还会用瞬移术,几乎每一个人都忘记火寻风还有此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