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刚过9点,这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至少对某些人来说是这样子的。
开学已经两周了。猪又换了一个女朋友,携起她的手穿梭在校园。陈俊开着徐娟的小车,呼啸在喧嚣的街上。一直都没有女朋友的王译也和一个长相如张柏芝的女孩牵手了。而我,除了麻木的微笑,就是失魂落魄的沮丧。
今晚的我有些反常,往往去袁娜那里都是乘出租车,而今天却选择步行。其实我也不明白,或许只是想就这样静静的走走。身边来来往往,匆匆飞驰的车辆,一个接一个。我直视前方,眼底倒影出夜幕中的霓虹灯火,有些刺眼。经过报摊,没有目的地看看,无意中发现报纸上的新闻,说伊拉克已经内战不止,不禁在内心感叹,美国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了伊拉克,老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亡国了。无奈地笑笑,老萨的命运会怎么样呢?我与苗圃之间不是如此吗?苗圃无声无息地就离开我,这场爱情战役我败得很惨,与老萨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我甚至都不明白,苗圃离开我的原因,想想真是可笑。
“苗圃还没消息?我知道,如果有,你不会来我这里的。”袁娜深深地靠进椅子中问我。我微笑,安静地看着她。
“怎么啦?你没事吧?”袁娜起身,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事。我有一个问题,想听听你的看法。”我说。
“我不是情感专家,你别问我。”袁娜低声说。
“你说,苗圃她会跟谁在一起呢?”我问。
“小南!别再提她好吗?我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不能忘了她,开始自己的生活?”袁娜说着,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内心的苦,连我的朋友都跟着我一同苦,我更无法知道她内心的苦,我因苗圃而痛苦,袁娜因我而痛苦。那晚袁娜留下我,她哭得像个孩子。那一夜,就象我第一次和她做那种事一样,我又一次背叛了苗圃。我想,那时候我的心已经死了,我渐渐对袁娜有了依赖性。我怕,我好害怕孤独,好怕寂寞。
“我记得第一次,你把第一次给我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想,你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做给我看的?”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
“我没必要证明给谁看,我说过了,我爱你,可是这种爱只是爱情的一种,是爱情的一个分支,这种爱并不强求两个相爱的人非要厮守终身,但是这种爱也有深深的牵挂,也有眷恋,也有思念和痛苦,就如我现在一样,看到你为苗圃消瘦成这样,我心里就难过。”袁娜的眼睛很明亮,温柔得能将夜晚融化。
“世界上真有这种爱吗?如果有的话,我和苗圃为什么没有?”
“因人而言,苗圃就是那种需要真爱的人,爱情的最终目的就是结婚,绝大多数人女孩都是这样,我只是属于少数的那种吧,在她们眼里,我这种女孩有点不可思议。”
“你说的是真爱吗?难道我和苗圃没有真爱吗?难道她是觉得没有真爱才和我分开的吗?才去找的别人吗?才要去嫁给别人吗?”我有点激动。
“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苗圃一直都很好,我看她不像那种人。迟早你们会见面的,到时候你会知道答案的。”袁娜说完,翻身睡去了。
经历了和苗圃的分手,使得原本憔悴的我更显脆弱。我接受了这种独自一个人的生活,走着自己不痛不痒的路。世上并没有完美,生活方式许多种,我只是选择了其中的一种罢了。有了这些想法,我到也过的是心安理得。甜的发腻也好,酸的流泪也罢,只愿苗圃过得比我好,我也无怨无悔。“这世上真有同样重量的心吗?”我自己反问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相情愿罢了。我永远无法明白苗圃到底在想些什么。日子依然像从前那样,只是很平静,平静如水,平静得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我于是又回到从前,我开始失眠。失眠的时候就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回忆,开始问自己:“你说,人是不是真的很复杂,复杂到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明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去了解本质,但至少可以感觉到某些东西也好。然而呢?我也一直以为,在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的爱情是最最坚不可摧的,可是呢?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好象是一场幻影,时隐时现。
原来人的心真好像是一个无底洞,“穿梭一段又另一段感情中,爱为何总填不满又掏不空,很快就风起云涌,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贴切的词句,把如今人们肮脏,可怕,贪婪的心灵剖析的淋漓尽致。人的心究竟可以分成几半?想到这里,我笑了。
突然有种冲动,突然鄙视自己,鄙视到了极点。竟然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妥协了自己。其实从开始,我就非常清楚很多事情,很多苗圃认为做的很隐秘的事情。只是我不想去碰处那些隐秘,那些隐秘是块无形的缺口,虽然小,可毕竟是块缺口。如果碰触,它将迅速爆裂,之后便会变成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不想再跟着猪混了,除了酒,除了他新谈的那个娇小玲珑的女朋友,他似乎没有别的爱好。猪是快乐的,我想我如果有猪那么快乐,那我也是幸福的。听说肖魂与女朋友度假去了,真怀疑大学的管理制度,大学生竟然也能携带女朋友自由的出去旅游,大概学校还不知道吧。
Internet就是我的精神依靠了,每天上网,不知疲倦的上网,聊天,打游戏。
每天吃饭很方便,出门就有买凉皮的,晚饭有油泼面之类的。我最喜欢吃的是羊肉泡馍,而苗圃却说虽然她是西安人,可她对羊肉泡馍不感兴趣,说受不了太油腻。苗圃最喜欢吃的就是凉皮了,而且不止一次给我说,秦镇大米凉皮最好吃,当年克林顿来西安时就吃过。
停美还不死心,也许我和苗圃分手,是她做梦都想要的结果了,以前总是面带忧郁的她,最近以来异常的兴奋,脸上挂满了笑容。我真后悔在阿祥生日那天在厕所门口摸她的乳,想起来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男人的冲动来自什么?如果说来自缺乏理智似乎也不确切,我发誓自己非常理智,可那天为什么就做出了那样的蠢事呢?我对自己越来越厌恶了。也许苗圃选择了默默的离去是对的,也许她早就看穿了我的丑恶,我的堕落。不!我不承认我是丑恶的,我不承认我堕落,我属于世界上的好人,我知道我自己是善良的,是正直的,是有情有义的。难道一个人的道德品质的标准仅仅限于对情色的嗜好吗?绝对不是,难道性是判断一个男人好与坏的唯一标准吗?也不是。那么我想我没有错,尽管我背着苗圃和袁娜私交,尽管我背着苗圃摸了停美的乳,但我心里只有苗圃,我最爱的是苗圃,而不是别的女人。
停美告诉我苗圃家的地址。上完两节课,回红砖房上了一会儿网,苗圃的QQ头像还是灰色的,我知道苗圃是在躲避我。下午我根据停美提供的地址在北大街找到了苗圃家所在的小区,我希望能在小区的某个角落或在小区门口遇到苗圃。一根烟还没吸完,我就看到了苗圃,她和一个穿着很酷的男孩走在一起。我躲避在小区门口的一家小超市里,很巧,男孩带着她也进了超市,我怕被苗圃看到,就躲在唱片柜台佯装看碟片。苗圃没看到我,在一边和男孩商量着买什么牌子的球拍。我试图想看清楚男孩的脸,可我始终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
于是从那以后,我有时间就去跟踪苗圃,一次次的闪躲,一次次的逃离,直到我的心渐渐死去。也是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我在东大街漫步,猛然间,我突然看见衣店有一件苗圃最喜欢的衣服,挂在橱窗里,却早被人订购了。可是我仍然伸出手去,将她偷回家,却只能贴身穿着,成为我的一件睡衣,永远无法示人。或许睡衣还不算可悲,可悲的是,费劲心思偷来的睡衣也仅仅只有其中的一条袖子而已。
想到这里的我忽然站住了。不,我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件睡衣的袖子,我要全部,要一件可以向所有人展示炫耀的外套的全部。此时的我想微笑,可是眼泪却汹涌而下。
于是不敢低头,便高高仰起。
“苗圃,你在那儿过得好吗?他是否像我一样深爱着你呢?”
“苗圃,我真得真得好想你。”
“苗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在记忆中碎了,甚至碎到无法粘合,也许只有那样才能让我们不再彼此默念。”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每隔一段时间的午夜,都会情不禁地走向咖啡馆,选一个安静的角落,握一杯暖暖的咖啡,静看窗外的风景,在成熟和老去的时光里,喟叹生活。有人说人生这段路很长,但关键的只有几步。在百转千回的道路上,也曾因为贪恋过一些漂浮不定的东西而迷失在错误的沟回里,迷惘、犹豫、痛苦、停滞,甚至绝望……午夜的平静让我找回了自己,也许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于是,便昏昏地睡去了。清晨,又投入到那些琐碎而又无聊的生活里,试图可以在忙碌中去忘却状态中的自己,以为,这样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生活,去忙碌,去悲伤,去欢乐……也许,一块伤疤并不能代表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变成一块没有任何含义的印记。
希望的季节,种下一粒新的种子,是不是来年的这时,就能收获到美丽的果实了呢?
这是一个飘雨的黄昏。整个城市被迷蒙的烟雨笼罩着,汹涌的车辆依旧穿梭在公路中央,它们似乎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天气变的温柔起来,反而更加猖狂。在行人走过的时候偏要故意地溅起几朵泥花才罢休。路人们有的骂骂咧咧诅咒这该死的天气,有的干脆撑起一把小伞把自己罩在那个无雨的空间,便开始在雨中惬意地漫步……背景中的夕阳被雨水稀释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黄,在天边映照出一片黯然的光,慢慢地失去了色彩。我不知道伞内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晴朗明媚,也不知道绣在行人裤角的那几朵小花到底有多么可恶,单看着一片安逸的黄昏在这个有雨的城市中被路人修饰得如此生动,就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感动。
不知不觉间衣服已被雨水淋湿,街边又亮起了路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去,就这么在雨中走着,走着,直到街上再没有另外一个行人。突然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或许本身就没有得到,却偏要在自己的故事中去定义一份寞名的失去,只是多了几分怅然。有时伤心也是一种凄美的意境,你可以不去理会周围的一切,在自己的世界中去仔细回味那个几经波折的开始,那个荒诞可笑的经过,还有那个残缺的结局。也许那并不叫爱情,而只能当作一段故事去欣赏。生活在城市中的每个人都会在寂寞时那样不经意的宣泄自己,当一切恢复正常,才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不能用理智解释的。
明天的明天的明天依然是明天,我们似乎无暇设想,生活就这样的安排好了我们,不愿面对却又无法逃避。只有在这样的夜晚才会去估计心中的那份哀伤,不必去说那些不想说的话,也不必去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人,任凭凌乱的发遮住眼前的视线而可以不去介意别人的眼光,就这么走着,走着,或者奔跑着……试图能以瞬间的顿悟来化解人世间的哀伤,试图能以停滞的速度追回那些真切的感受,快乐的,悲伤的,可以不需要原因的微笑与哭泣。
夜,已经这样深了。
有人说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里静静的呆一夜,一切都会想通。可我没有,只是麻木地看着夜幕里流动的一切忽然感觉有些悚然,想找回来时的路,却不知已被困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有些东西让人害怕,他们说其实开始也很美。
想苗圃了。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