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你不在的西安还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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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自昨天飘来的哀愁 (2)

冬天真的来临了。西安的冬天让我想起成都,那里应该稍微好些吧。

红砖房有些寂寞,我动辄就发脾气,怨东怨西的,忽然才意识到,苗圃已经很久没和我做那个事了。苗圃和以前一样,从不表示什么,好象我们从未有过那件事。

为停美过生日要送什么礼物,我和苗圃商量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由苗圃拍板,送她一台全自动热水器。第二天,我和苗圃坐608路去开元商城选热水器,还是由苗圃拍板,花了八百多,花去了我们两个月的生活费,苗圃干脆把地址都填到停美单身宿舍了,并且注明一定要在10月15日那天送到,并给按装好,漂亮的女售货员表示没问题,他们经营的就是客服,因为他们的理念是“服务第一,质量第二”。

我不解,问她:“都说质量第一,你这里怎么就第二了,莫不是质量有问题吧?”

售货员笑眯眯地说:“能进开元的家电,质量绝对没问题,我们以优质服务至上,进我门里的就是上帝。”

我心想:“瞎扯吧,顾客出了你的门,你们就是上帝。”

我知道停美租得是一室一卫的那种房子,卫生间还宽敞,就是缺台热水器,停美经常去澡堂子洗澡。拿好发票等着商家送货上门。我一路上闷闷不乐,车过大南门的时候,苗圃看出来了,没有安慰我一下的迹象,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

回到红砖房,我就开始发牢骚:“我们也不富裕,干吗要出手这么大方?”

苗圃笑着说:“我生日的时候停美不也送礼物了吗?”

“哎哟,你不说就算了,你一说我就来气,就送了一个玩具音乐盒,那是哄小孩的,还有自己画的一副破画,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人家给你一个玩具,你给人家一台真家伙。”我没好脸色的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礼轻情意重啊,我觉得停美值得交往。再说她想送贵重礼品也没有啊,停美家条件你是知道的,能在西安上学还靠亲戚救济。她有那分心,我就很高兴了。”

“我也想靠救济,可靠不上,我们也不比人家过得好到哪里去。”我低声说。

“老公,大方点嘛,这也是你的面子哦。”苗圃来哄我,又摸我的胡茬子。我想起了陪着苗圃四处借钱的那些日子,心里一阵阵酸楚。紧紧地搂着苗圃,听她微弱的喘息。

我提出想做爱,苗圃有些不高兴地说:“别再想这个事了,结婚以后有的是机会折腾。”

“这是什么意思,你还要不要人活了啊?”我抗议。

“没有性就不能活了吗?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急什么啊?”苗圃推开我。我有点失望,也没再坚持,因为我知道,坚持也没用处,她决定的事情,根本不允许我坚持。

停美的生日,早早就传话过来,要在她住的地方过。还好房东把他家的大客厅借给停美,出门就是一条热闹的小巷,两边不是小餐馆就是小超市。苗圃睡到12点才起来,我都打了四小时游戏了。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能睡。”苗圃打个呵欠说:“多睡觉能美容啊,没听说过‘睡美人’吗?”说完看了看时间,惊叫:“怎么不叫我,停美过生日啊。”我说:“不急,还有半个钟头。”苗圃急忙洗漱打扮。出门的时候,苗圃穿了一身皮革,靴子很酷,像她的目光,贼亮贼亮的,托起她纤细的身子。我们打车,直奔停美。

刚进院子,若地就迎了上来,嘴巴上抹了蜜一样叫道:“姐姐来啦?就等你呢。”我不悦,心想,什么意思,难道只看到姐姐,就没看到姐姐身后的姐夫?明摆着没把我放在眼里。想着,就直接上楼。

只听猪从一旁的厕所里出来,裤链还没拉上,就在那里喊:“往哪儿跑呢?都在客厅啊。”苗圃拉着我的手,就进去了。

停美迎了过来,笑吟吟地说:“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苗圃笑着回说:“怎么会,你的生日怎么能少了我们?”停美暧昧地望了望我,我笑笑,低头。 人往往如此,一个不经意,一丝微笑,都会在平静的心湖上荡起阵阵涟漪。

那顺乌日图从沙发上起来,左手放在右胸口,行礼让座:“尊贵的红砖房的主人,欢迎你们来到这里,这里虽然没有草原雄鹰,但有蓝天白云。”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掩口而笑,多少有点东施效颦的感觉。我瞅了一眼,心里犯怵,赶忙躲在苗圃身后。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来的都是客,多少也得行点人事。”肖魂在一边张大嘴说,我看见身边有个女孩,消瘦得可怜,整一个稻草。女孩一手搭在肖魂肩上,一手摸着嘴笑。我瞅了一眼,觉得她一定是没见过啥世面。

“肖魂贫嘴,苗圃是我的好姐妹,她能来就是大礼了。”停美赶忙说。

“人不到礼也得到,我们怎么会空着手来?”苗圃笑着,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你别操心,各行各的人事,谁也少不了。”我笑着说。

“我姐还用上礼?我那一份就算她一份。”若地抢话说。

“今天可得上双礼,谁叫人家生在这个好日子。”王译一边摘下眼镜往镜片上呵气,一边擦着眼镜说。阿详在一边调弄着他的吉它。

“今天啥日子?”停美转身笑问。

“这都不知道啊?一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今天青藏铁路全线贯通,改日去西藏就容易了。”王译戴上眼镜,扫视着屋里的人,有点大学者的姿态。

“这可是个好消息,我以后回家就方便了。”那顺乌日图得意地说。

“你去西藏可要带上我,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一眼布达拉宫。”阿丹笑着说。

“我带着你,她怎么办?”那顺乌日图指着他身边的女孩说。原来是他女朋友。

“都带着嘛,虱子多了不痒,老婆多了不愁,你怕啥啊?”陈俊在一旁打趣道。阿丹素来不与陈俊说话,在背地里翻白眼,我盯着阿丹笑,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顺乌日图只是傻呵呵地笑。

正说着,就看袁娜进来了,珠光宝气,美丽动人,那身材比魔鬼还魔鬼。袁娜笑着问:“好好的话都让你糟蹋了,那叫‘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今天就是来讨债的,不说别的,你借我的钱也该还了吧?”

“你还问袁娜借过钱?”我盯着陈俊问。陈俊尴尬地摸了摸头。苗圃暗中掐了我一把。

“有了就还你。”陈俊说。袁娜没再说什么,拉着苗圃长长短短地聊了起来。

一会儿,停美就叫了一桌菜,忙得餐馆里的人出出进进地端着,就连掌勺的师傅也上阵了。猪在一边瞎指挥着:“这个放那里,那个放这里。”

“今天没茅台,有西凤整两瓶就好。”肖魂扯着喊。

“你坐好,少不了的,放心。”停美笑着出门去买酒。

“谁说没茅厕啊?我才从那里出来,便池是素瓷的,蹲着感觉很舒服。”猪嚷着。大家哄堂大笑。肖魂在一边盯着猪骂骂咧咧,说猪白长了一幅猪耳朵,怎么就能把茅台听成茅厕。

停美提着两瓶西凤酒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热水器。停美去找房东,说送热水器的来了,房东迎出来就问:“伙计,怕你是闹错咧,咱啥时候买过这玩意儿,不对,不对。”

那两人其中一个胖子说:“没错没错,这有地址哩,你家有叫艾苗圃的么?”停美听说,赶忙叫苗圃。大家以为出了事,挤出来看热闹。

“停美,这是我和小南给你买的生日礼物,你带他们去帮你安装好。”苗圃说着。停美张大嘴巴,也没说什么,就带着商场的人去了。没半个小时就按装好了。

停美自然高兴,说了不少客气话。大家都不说话,我猜想,也许是我和停美送的礼物太“大”的缘故吧。猪在一边悄悄问我:“好家伙,你把大家都镇住了。是不是发财了?”我没理他。袁娜也没说什么,只是钻空子拿眼瞄我,只恨不能和我坐在一起。苗圃就坐在我跟前,大家动筷子吃起来。还是老规矩,吃完了,收撤桌子,阿详和那顺乌日图表演。两瓶西凤基本都灌进陈俊和猪肚子里了。

我借口要去厕所,其实想溜出来透气。厕所就在偏房的那个小巷道,直通院门,我看没人就去了,结果刚进去,因为光线暗,却撞到停美身上。停美刚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水果。停美吓了一跳,但没叫出声来。她放下东西,把我推到墙上,就钻我怀里了。

“小南哥,你不在里面,出来是不是看我呢?”停美娇声娇气的说。我不敢动,怕被停美看到,想推她,却又没一点力气。停美的温柔让我无法抗拒,我的两只手不自觉地伸进她的上衣,摸着她瓷实的乳房。停美轻轻地娇吟,伸嘴跟我接吻。

“你这个坏丫头,你是不是想毁我?”我开玩笑说。

“她又不知道,你怕什么。早就喜欢你了,可惜你是苗圃的。”停美喘着说。

“你对得起苗圃吗?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喘着气说。

“这世道,对得起朋友的有几个?”停美拨着长发,睁大眼睛。

我正要说,就听客厅的门响了,猪跑了过来。我慌乱送手,停美整衣,顺手提起水果就走。猪眼睛尖,似乎看到了什么,堵住停美就问:“好呀,是不是偷情呢?”

“偷你个鬼,我是要小南帮我提下水果,我要上厕所呢。”停美笑说,“你跑得这么急,你先上吧。”猪让开,停美就跑进屋了。猪到我跟前,挤眉弄眼地哼哼着。

“别瞎想,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我若无其事的样子。猪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进厕所了,我趁机钻进客厅。

从停美那里出来,已经是黄昏了。空气很冷,我挽着苗圃,目送袁娜有点忧伤的影子。

猪、若地、阿祥和那顺乌日图都罪了,互相称兄道弟,一一作别,都打车回家了。

红砖房还是老样子,只是有点苍老了。

两日后,听到巴金在上海去世的消息,我和苗圃都有点伤感,晚上坐在红砖房里吃饭,谈了很长时间《家?春?秋》。新闻里又说,小犬参拜了靖国神社,我又骂了很长时间。几天就这么在一丝丝悲凉的气息中度过了。

停美发来十几条短信,我都没回她,逐条删除。停美的最后一条短信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我还是没回,删除短信。

如果袁娜所说的话:“十个牛是放,十一个牛也是放”,也许改成“一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可能就比较确切了。为什么要和停美纠缠呢?难道“爱一个人是爱,爱一群人也是爱”吗?一阵风吹过窗口,我突然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