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假期平淡而又乏味的生活让我厌倦,于是我开始相信,快乐时,天是蓝色的,而忧伤时,天是灰色的。
这几天,有一个问题总是困扰着我,或者更应该说,陈俊的一举一动让我不安起来。我知道。林莎莎的离开,让他开始学会堕落、酗酒,甚至是玩弄女人。
“小弟,出来陪我喝酒,红石头酒吧见。”陈俊打电话给我,我正愁没事干,打的,直奔那厮。
一进门,我就和他一直隔着两个酒瓶子说话,吹着啤酒当喇叭。喝高了,我俩就像是两头待宰的猪一样躺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夹着这震耳的音乐,舞池里摘掉白天面具的那些人,扭动着诱人犯罪的屁股。我转过脸,看见他泪流满面。后来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一口气喝了二十二杯啤酒,以及吐了一地的黄色泡泡。
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脑袋里像放着定时炸弹,随时要爆炸。苗圃发来短信,说她买了初七的票来西安。我一听,头就往墙上蹭。我说:“你害我,让我头上长了一个鸡脚。”她犯糊涂:“你说你不是已经来成都了嘛,你装什么。你不想我吗?”我一本正经地发去短信跟她说:“我想你呢,想你呢。”“你去死。”她说。三个字结束对话。每次她跟我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其实比那“亲爱的”还好听,我还喜欢她来打我,追着我满屋跑,追累了就耍赖皮叫我站住,又开始在我身上练龙爪功。我问过朋友,这样的想法大家都有吗?哪知,他们总是探手过来,摸着我额头,极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茫然。记得去年我和苗圃坐在酒吧里看着透明玻璃外飘着的雪,在桌上摆着的留言录上写道:明天的来临总是让我开始想去珍惜昨天,今天的我,总是想拥你入怀。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柠檬茶的爱情……
其实,寂寞着笑与寂寞着哭之间,只是源于希望和绝望。
本来暑假准备在家里过的,为了和苗圃一起,我骗爸爸妈妈说学校要组织活动必须返回。星期六,妈和老爷子都在家休息,正好去送我上火车,又跟我罗嗦了半天,等到快开车了,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车。我隔着窗户,我看到老妈挪动着胖身子,吃力地抬起她的圆墩墩的手向我挥着,老爸像个若有所思的雕像立在那里,目光定格在车床上。车缓缓儿地移动了,我鼻子一酸,两行热泪顺着鼻子爬了下去,他们的身影也在慢慢地往后退,直到我再也看不见。这一幕我以为只能在电视里才可以看到,没想到竟然让我亲自上演了一回,情真意切,感动的同座的一个老男人也眼泪花花的。
待坐定以后,我就开始大吃特吃了,以消磨这无聊的火车旅途。偶然看见旁边铺的三个女孩冲我笑,我直把自己身上看了一整遍,发现无异常,才还以一咧嘴的微笑。“帅哥,来一起打牌嘛。”一个女孩柔声细语的对我说。我受宠若惊,赶忙迎上,双扣起来。我在打牌的同时仔细打量了她们一番,都是平常人,从表面上来看。“你还打不打啊?!”我的对家朝着我大吼一声。我忙随便丢了一张牌,而后又开始讲我的小笑话。她们皆笑,那女的一笑就老打我,我转过头望着她,一刹那,我仿佛看见了苗圃。就此我知道了,她叫童彤,凤眼圆脸,身材纤细,扎着两角黑发翘在脑后,说起话来头发甩啊甩的,很是俏皮。我们聊的时候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凌晨1点了。童彤表现的无所不知,因此我心里一直都惦念着:她一定是个混血儿。晚上她们就这样吵啊吵的,烦的老子一晚上都跟春游似的。
第二天下午四点我到西安站了,童彤非要帮我提一大包,我走在她后面,看着她吃力的样子,目光闪烁。我走出去很远了,她才上了出租车,爬在车窗前,向我招了招手,我点点头,随后消失。
我一直喜欢安静,认识苗圃以后更是变本加厉,文学院我被安排在每一栋宿舍的最高层,这也恰恰迎合了我的兴趣。八楼是一个天台,有很多水泥板子铺在上面,像是一把把石凳,太阳每天都用最后的一点余光温暖着这个地方,让我看见一大片被染红的天际。
猪经常跟我开玩笑,尽管他也经常被我的语言打击,不过他的承受能力的确值得我学习,他说过一句令人折服的话,让我汗颜不已。“没有爱情的生活,不是生活,是活着。所以我要恋爱,所以我要失恋。”这也许就是他总是在失恋后二十四小时内振作的原因吧。
从古代文学的郁闷中醒来,我就一把拉住猪的手,朝食堂大步走去。我们一路讨论着该如何整顿上课不睡觉的重大问题,口沫横飞。
“小南。”我听见有人在叫我,转身,一个弱不经风的女孩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面目清秀,因为穿得单薄,身材极好,看起来让人不得心疼。“你有什么事?”我问。她跑过来,把一封信塞到我手上,掉头就开跑,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我正在感叹现在的女同胞们的身体素质如此之好。猪就直捅我,皮笑肉不笑的,挤一挤他的小眼睛。我看了看信,封面是个维尼熊,蛮可爱的。
那女的叫丢丢,她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我想她并不像她名字那样呆吧,至少她每天给我点的歌就是我蛮喜欢的。猪一听到我的电话响,一准猜到又是点歌的电话来了,特激动,就跟我在面前鼓动。看到他的样子,让我开始想起皇军看到花姑娘的表情,一看一个像。
“为了一棵树,而失去整片森林,多可惜啊。”猪经常这样教育我。我说:“你这小子,你爱你就去追啊,干嘛老怂恿我。”他贼笑。
开学没几天,班上的一大半人都在准备补考的事,宿舍里异常的安静起来,看来臭衣服是没起什么作用了。猪的成绩比较好,甭看他一天跟一大尾巴狼似的,可学习上倒是班上数一数二的勤奋,自然成绩也不会差了。丢丢给我写的信,我也顾不上欣赏,一头扎进功课里复习。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猪已经痴迷地瞪了我老半天,眼球转来转去,始终不离我桌前的那封信。
“你真的不看?”猪问我。我摇头。
猪说:“你可别后悔哦,那女孩水灵灵的,亲一口能吸出水来,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你还是回封信给她吧,丢了可惜啊。”
“等补考完了再说,老子在看书,你别吵。”我不耐烦地说。
“我也许能帮你,反正我现在也闲着没事儿。”
我说:“你想回你去回吧,老子没空哈。”
猪欣喜若狂,大战了一夜,第二天我醒来看他,戴着帽子正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口水都顺着桌沿儿往下滴,手里还死死地捏着他写好的信。
过了几天,我就真的见他和丢丢手牵手地在操场上踏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