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萋霞头重脚轻地下了楼,正遇上教训过她不会带孩子的那位大妈,大妈关心地问她:“你怎么啦?病了?你宝宝呢?没人带让我帮你带带?”耿萋霞感动的差点就流泪了,她掩饰着自己的失落感激地对大妈笑了笑,连忙折进楼下的小商店去买面包和饮料。
这时手机响了,很熟悉的几个数字组合,耿萋霞接通,第一句话便是,“宝宝呢?宝宝怎么样了?”
韩岚冷笑一声,“哼,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离了,我强扭下去也没意思,你说吧,怎么个离法?”
原本已经没抱希望了的,现在这份希望又突然回来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耿萋霞喜出望外,语言也宽容了,“是啊,不合则分,很正常的事,你能想开,我很高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把宝宝给我,什么都好说。”
“你的意思是,除了宝宝,还有要说的东西?”韩岚仍旧是冷笑着,好象偷人的不是他,而是耿萋霞。
耿萋霞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在乎的不是宝宝的归属问题,而是他的财产,于是她也冷笑一声,反问道:“在你的眼中,除了钱和嫖,就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韩岚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恼羞成怒,他很坦率地说,“如果你要分我财产的话,对不起,我会坚持要宝宝,那样也就谈不上离婚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法律,是的,按照法律你可以同我分,但从道义上讲,这些钱都是我挣的,你没有资格分,我不能把自己的血汗钱分给一个与我不相干的女人,你懂吗?”
“我懂了,谢谢你说的这么直白,我清楚你的秉性,你一定会说到做到,所以,我不想白费劲跟你耗下去。我也是现在才明白自己,我并不是个贪财的人,其实我嫁给你只是图个安稳,并没有贪恋其他——好吧,不说那么多了,我现在就过来接宝宝,顺便办离婚手续,请你先准备一下。”
耿萋霞答应的这么干脆,这大大出乎了韩岚的意料,在他的记忆中她一直是只温顺的寄生虫,现在,这条虫要离开他的庇护自力更生了,他觉得有点失落,心里空空的,很不好受,他酸酸地说:“我知道,你有了别的男人!什么时候有的?”
耿萋霞笑了,她没有表示否认,也许让他误会更好,从此以后,她就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了,还有必要解释什么吗?再说,他能有别的女人,她又为什么不能有别的男人呢?
“哈哈,我想你没必要问这么多了吧?总之,在我眼中,他什么都比你好!”
“我就知道你红杏出墙了,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坚决要离的,******,我养来养去却养的是只野鸡!”韩岚的猜测得到证实,他心里顿时十分的不平衡,连这个在他心目中纯洁如水的女人也要背叛他,这世界上还有令他放心的女人吗?此刻,他不由得对耿萋霞充满了仇恨。
“请你放尊重点,不是我对不起你而是你对不起我!我不想骂你嫖客但你也不能侮辱我的人格啊!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请你拿出点绅士风度来,咱们好聚好散!”耿萋霞听到韩岚对自己的辱骂,气得浑身发抖,她真想对他破口大骂,但她还是忍住了,他不配她骂。
耿萋霞最后一次走进了那个二房二厅,五年啊,她在这个屋子里呆了近五年!她在这里由一个青春饱满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憔悴哀怨的少妇,这里面的一切她都是那样的熟悉,此刻却又是多么的陌生,多么的厌恶,就算韩岚拱手把这一切送给她,她也绝不会收下,对她来说,这就是一座可怕的坟墓,看不到温情,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甚至看不到光明。
“妈妈!”当她出现在防盗门前,宝宝就哭叫着朝她奔来,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母女连心啊,这两天,宝宝的嗓子都哭哑了。
“哟,到底是亲妈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好象是从地里钻出来的,耿萋霞抱着宝宝走进来,看见一个穿着三点式睡衣的女人坐在韩岚的大腿上抽烟,韩岚则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一双手还搁在女人高耸的胸脯上玩弄着,天啊,宝宝就是在这样污秽的环境下过了两天?耿萋霞让宝宝的眼睛转到自己背后,自己则远远地站着,高昂着头问:“韩先生,请问离婚协议写好了吗?现在可以去办手续了吧?”
韩岚故意把大腿上的女人搂得更紧,看也没看耿萋霞便说:“怎么,你姘夫没来陪你?不会是飞了你吧?女人没人要就惨啦!”那女人也装腔作势道:“把你的那几件臭衣服拿走,别放在这里碍我眼!”
耿萋霞不想跟他们浪费自己的口水,转身便往外走:“韩先生,我在楼下等你,如果今天没空,请你改天再约。”
“别走啊,这么好的房子,你就不想再看看么?”韩岚在身后流氓似的叫着,耿萋霞没有理会,径直抱着宝宝下楼去。
耿萋霞一走,韩岚便把腿上的女人推开了:“去去去,你也该走了!”说着便准备穿衣出门,那女人却蛇一样地攀上他的肩。
“韩哥,你还让我走到哪去啊?人家的洞都留在这里了——嗯嗯,韩哥,你放心,我可不象那个飞机场,我敢打包票,在这家里,我也能让你天天刺激,就象在包厢、按摩床上一样够劲!”
“小****,如果家也象野鸡房一样,那我还要家干什么?走吧,小****,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韩岚伸出手来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肥臀,女人夸郑地叫了起来:“韩哥,我也可以做贤妻良母呀——”
韩岚没心思再跟她调情,女人不想走,便酸溜溜地挖苦他:“韩哥,你就这么依着那黄脸婆?急什么呢?让她等半天,等的她×发慌!”韩岚皱起了眉:“你出不出去?不出去我把你锁在这了,看谁发慌!”野鸡不能天天吃,跟这个女人在家里呆了两天,他其实已经十分之厌了,开口闭口都是粗话,好歹他还是个大学生,喝过些墨水的,哪里受得了这些语言的熏陶?还是耿萋霞好啊,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就象纯天然的矿泉水,而这女人,分明就是一瓶污臭不堪的马桶水!所以韩岚的心,早就跟着变得坚强无比的耿萋霞到楼下去了。他突然很后悔让这个女人来,原本是打算刺激一下耿萋霞的,结果没达到目的,倒弄得自己心情特别糟糕。
耿萋霞牵着宝宝在楼下与保安闲谈着,保安还认识她,也还记得她经常收稿费,所以对她很崇拜的样子:“好象好久没看见您了?”保安问,耿萋霞说:“是啊,我在别处租了房子。”两人正拉家常似的聊着,韩岚挽着那女人下来了,那女人已经换下了睡衣,但穿着却比刚才的睡衣更暴露,也更显出她的身份:一只不折不扣的鸡。
“今天我们没空,下次吧。”韩岚兀自丢下一句话走了,连宝宝也没看一眼,耿萋霞知道是对自己说的,便笑着向保安告别,牵了宝宝去汽车站坐公汽回关外。反正结局已定,她的心也落了,什么时候拿离婚证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女儿。
这天晚上,哄睡了宝宝,耿萋霞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以前只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而现在呢?社会进步了,男人们的观点也变了,变成“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了,男人们在外金屋藏娇或频频找三陪女就是有力的凭证,好女人算什么呢?好女人只是“老婆”的代号,得不到宠爱得不到激情,所以越来越多的女孩子们愿意加入坏女人的行列,越来越多的老婆倍受冷落,为什么会这样呢?
耿萋霞根据自身的经历提笔写下了一篇万字小说,写下最后一个字时天已大亮,耿萋霞感到特别舒畅,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好好地睡一觉,宝宝却醒了,睁开眼便叫,“妈妈,我好饿!”
觉没法睡了,耿萋霞决定带宝宝下楼去吃早点,顺便把刚写的小说也寄了。刚好那位大妈也在早点铺,宝宝有一个多月没见这位好奶奶,便很亲热地对着奶奶笑,于是大妈便对耿萋霞说,“你还有事吧?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你去办事吧,我来帮你看孩子,一个是看,两个也是看,不费事的。”
耿萋霞正好有点倦,怕自己带着宝宝到邮局去时照顾不到,便谢了大妈独自去邮局,路不远,耿萋霞步行而去。站在马路口时,耿萋霞明明是看见左右两边都没有车的,但当她穿过马路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辆摩托车,直直地朝她猛冲过来,她吓呆了,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眼看着摩托车就要撞倒她从她身上疾驰而去,突然从人行路的绿化带里跳出来一个人,大喝一声的同时把耿萋霞朝后猛地拉了一下,摩托车从耿萋霞的眼皮子底下如风掠过,耿萋霞吓出了一声冷汗,她转身找救命恩人,原来是位蹲在绿化带里拔草的老伯,这位老伯面色红润,身子骨十分硬朗,他的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比,不然的话,耿萋霞早就命丧车轮下了。
“谢谢!”耿萋霞惊魂未定地连声道谢,老伯严肃地教训她:“你呀,走路也不回头看看,我早就看见,那辆车一直跟在你后面,得罪了人,出门时就要小心些。”耿萋霞点头称是,告别老伯,她走进邮局,一面寄信一面想着老伯的话,她得罪了谁呢?除了韩岚,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但她又哪里得罪了韩岚呢?她没有要他的任何东西,这么迁就他难道还不够吗?
自从有了这次摩托车惊魂后,耿萋霞就养成了走路要回头看的习惯。但她还是对老伯的话半信半疑,是韩岚背叛的她,要说伤害,他是没有的,他怎么会冒着犯罪的危险来害她呢?回到家,她从大妈手里接过宝宝,还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宝宝,你说,你爸爸会不会杀了妈妈?”宝宝摇着头说:“我不要爸爸杀妈妈,我要爸爸杀那个坏阿姨!”宝宝说着竟哭起来,也许是看到耿萋霞的表情太认真了。
这天晚上,耿萋霞被电话惊醒,打开灯一看,午夜一点,是韩岚的手机号,他好象喝醉了,手机里一片嘈杂声,如果不是离婚证的事,耿萋霞才不会接他的电话呢。
“什么时候去?”耿萋霞单刀直入地问他,他却在嘻嘻笑。
“去哪里?去天堂?哈哈哈,你就不怕去地狱?!”看来他不是要约定离婚时间的,耿萋霞啪地挂了电话,背后突然冒出一股凉意,她再也睡不着,整个思想都被恐惧占据了,她起床去检查了门窗,然后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最后,她坐在床上等着天明,她已经可以肯定,老伯的话是对的,那个摩托车,是存心要送她下地狱的!
老天啊,怎么让我遇上了这种简直不是人的男人?!耿萋霞搂着熟睡中的宝宝,孤立无助地流泪到天亮。第二天起床的第一件事,耿萋霞便是下楼去找收旧货的人,她要把自己亲手置办的简单家具全部变卖掉,碰到有人问她,她便说,“回老家去。”她也是这么答宝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