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小股敌人的进攻,用强大的声势就可以吓走他;对待强大敌人的进攻,就要在实力方面做认真地准备。有时有准备而假装没有准备,是为了麻痹敌人,消除其警觉;有时没有准备而假装有准备,是为了使敌人害怕,杜绝其进攻的阴谋。一定要有深谋远虑,然后才能有灵活多变的策略。微妙呵,微妙呵!这难道是客易的吗?
何承矩筑水塞
瓦桥关北与辽国为邻,但从来没有关镇和江河作为屏障。何承矩镇守澶州时,开始考虑,依靠水泽和洼地积水作为天然要塞。他想亲自勘察,又担心计划泄露。于是修筑了一座爱景台,种上蓼花,外表看去像座花园。何承矩在这儿天天大会同僚,饮酒作赋,泛水行舟。他作了《蓼花吟》数首,让同行的人们和诗;同时画爱景台及蓼花图,刻在石头上,带到京城。很快京城及四方都知道何承矩喜爱蓼花,不了解他是以此为掩护在治理经营河塘及水泊。
庆历熙宁年问,这些塘泊相继开发挖成。从此,自保州的西北到遥远的泺东,包括沧州原来的泥塘枯海,方圆八百里,浩浩荡荡望不见边。就这样,天然的屏障与水塞筑成了。
机智的傅珪
广陵王信佛,自称大庆法王。宫廷外的人听说此事后感到不妥,但又觉得不便劝谏。不久,从宫内转给礼部一个批件说,西番和尚请求给他们良田千亩,用以新建一座大庆法王专用的寺院。批件后的署名是“大庆法王与圣旨”。傅珪当时任礼部尚书,他假装没有看懂,拿着批件上奏皇帝说:“谁是大庆法王?他竟敢同至尊的皇帝并列着署名!这是亵渎天子,破坏祖宗的礼法,简直是大不敬!”皇帝说:“你不要问了。”于是请求要良田的事就这样终止了。
狄青与马苦菜
陕西的豪士刘易,曾多次到边关游历、访问过,并且喜欢谈论战争和兵法。当时驻守边关的狄青因此很看重他,给他优厚的待遇。狄青每次设宴招待他时,他都表示喜欢吃马苦菜,如果宴席上没有,他就大喊大叫,十分无礼。边疆没有这种菜,狄青就设法从内地搞来了一批。以后,每天每顿都在桌上摆上马苦菜给刘易吃。开始刘易吃得很香,久而久之,刘易吃够了,感到不像过去那么好吃。而狄青命人继续给他吃,他渐渐感到再吃就难以忍受了。这时狄青才命人换其他的菜肴给刘易食用。
大信不信
孔子住在陈国,外出时路过蒲国,恰好碰到公叔氏在蒲叛乱。蒲人阻拦孔子,对他说:“你答应不去卫国,我们才能放你走。”于是孔子与蒲人订了不去卫国的盟约。孔子出了城东门,就往卫国方向赶车。孔子的弟子子贡问:“订的盟约能违背吗?”孔子答:“被迫订的盟约,连神也不会听的。”
最守信用的人,是不受被迫之盟的约束的。
宋太祖赐酒
宋太祖以赐酒的方法解除了几位将领的兵权,又忧虑他们蓄积钱财产太多。于是就每人赏一块地,给他们修建住宅。结果使每人都花费数万。住宅完工后,又赐他们宴席。大家正在酒酣之时,宋太祖宣召每位大将都由一个子弟搀扶回家。太祖亲自送到大殿门前,对他们的子弟说:“你们的父亲都答应各自献给朝廷十万缗(mǐn,一千钱为一缗)。”几个节度使醒来,问怎么回来的,是否在皇上面前失礼了。他们的子弟告诉父亲许给朝廷十万缗,诸节度使虽然怀疑醉酒中是否真有此言,但第二日,都如数上缴。
宋太宗反对逼供信
宋太宗即位不久,有一个乞丐到京城某街某富户家,登门讨钱。但讨钱没得到满足,在街上大骂了起来。来围观的众人,没有不对乞丐怨愤的。在人丛中忽然有个军尉跳出,刺死乞丐后扔下刺刀就逃走了。他来势很猛,行动迅速,吓得没人敢加以询问,管街道的士卒把这件事写成状子报给有司,并以刀作为物证。有司判这富户为杀人罪。已经定了案而且把户主投在狱中。宋太宗听说此案后,问有司:“富户服罪吗?”有司答:“服了!”太宗要刀看了看对有司说:“这是我的刀啊!死的那个乞丐是我杀的,为什么要冤枉人?由此可知道,严刑鞭打之下,什么罪不能供认呢?陷入于罗网之中、刀钳之下,也不一定都是黑暗污浊的世道才有的。”于是宋太宗惩罚了断案有失的人,而释放了富户。并下诏谕示书众官,从此以后审讯断案应当谨慎,不得滥用刑罚搞逼供。
还有一件事:金城夫人受宋太祖的宠爱,她自恃受宠而骄纵。有一天宋太祖在后苑请群臣宴饮射猎时,用一个大杯子酌满酒劝晋王饮,晋王坚辞不饮。皇上再一次劝他酒。晋王看一看庭院中的花说:“金城夫人亲自折此花来,我就饮酒。”皇上于是命金城夫人折花给晋王。这时,晋王立即拉弓箭将金城夫人射死,而后抱着太祖的脚哭泣说:“陛下刚刚得了天下,应该以社稷为重,不要沉于酒色。”接着饮酒射箭如故。我认为投鼠忌器,晋王不一定如此鲁莽,敢立即射死金城夫人。此事未必是这样吧!
高皇帝巧避暗害
滁阳王的两个儿子忌恨太祖威名越来越显赫,想暗地里在酒中放毒药害死太祖。然而他们的预谋事先泄露了。等二人前来邀请太祖做客时,太祖假装不知,随同前往,面无一点为难之色。二人暗喜太祖落入圈套。到了半路上,太祖从马上跳起,仰望长空,好像看见了什么,一会就勒马回转,并高声骂二人:“你们原来是如此歹毒之人。”二人问其缘故,太祖说:“刚才上天告诉我,你们要设毒害我,我不能去了。”二人一听大惊失色,立即下马拱手敬立,垂着头连说:“岂敢!岂敢!”从此打消了谋害太祖的念头。
英宗拒婚
明英宗被俘后,也先用车载着他妹妹,请求将妹妹许给英宗。英宗问随从官驿使吴官童怎么办,吴说:“哪里有天子做人家女婿的,如此,后代历史将如何记载?可是不同意,又违拗了也先的情意。”于是英宗哄着也先说:“我当然可以娶你妹妹,但不能随随便便就结婚。等我回中原后,用礼来聘她。”也先觉得有道理就作罢了。过些日子,也先又选了几个美人送给英宗侍寝,英宗又推辞说:“让她们来日做你妹妹陪嫁吧!我当一并让她们做嫔妃。”也先听了,更加敬佩英宗。
天子不能当人家的女婿?如果对方与中原和好,那么也先送妹娶她是可以的。后来,英宗复位重掌皇权时,也先使者至,吴官童问他,也先的妹妹为什么没来。使者说:“我们已经送到边界,可是石亨杀了随嫁女子,自己霸占了姑娘。”皇上命令隐瞒这件事。基于此,石亨后来被逮捕下狱,并死于狱中。
公孙申欲取先予
鲁成公时,晋人捉了郑伯。郑国的公孙申说:“我出师围困许国,表示要改立君主,晋人就一定会归还我们的君主。”因此郑人围困许,以此表示并不急于救郑伯。晋国的栾书说:“郑国人想要另立君主,我们扣押他一个人有何用处?不如讨伐郑国,然后还郑伯,以求成功。”于是诸侯伐郑,归还郑伯。
岱子鱼被立为王,从而宋襄公能返回;叔武丑为王,从而卫成还国。这是从春秋时就有的事,并非从公孙申开始。明朝土木堡之役中,也先俘了英宗,作为挟持,居心叵测。肃愍谢绝说:“依靠社稷的神灵保佑,我们已有君主了。”于是,也先计穷,只得归还了英宗。有识之人认为是运用了公孙申的计谋。
王旦随真宗到澶州去时,雍王元份留守在东京。皇太子雍王忽遇暴病,真宗命令王旦迅速骑马回京处理此事。王旦临行前说:“希望真宗召来寇准,我有话要讲。”寇准来后,王旦当着大家问真宗:“假使十日之内,没有好消息上报,我该怎么办?”真宗沉思很久说:“再立皇太子。”这里又用了廉颇与赵王约定的故事。大臣为国如此深谋远虑,都是由于君臣之间相互信任,同怀国家命运之忧,而无猜疑忌的缘故呀。
淮南相维护淮南王
西汉孝景帝三年时,七国反叛。吴国使者到了淮南,淮南王要发兵响应吴国。他的宰相说:“大王一定要答应吴国的请求,我愿为将领。”淮南王于是授权给他。淮南相兵权在手,借口城守不听淮南王命令而听从于汉朝,淮南王因此得以保全。
假如是迂腐的书生,会痛言切谏,以期王能回心转意,这犹如投石于水,没有用处。这件事好比郦寄卖友,嫁太尉于北军,如出一辙,而使人觉得干脆。
王敬则妙计降盗
王敬则曾任南沙县令。当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县内有一群强盗,聚藏于山中,成为百姓的祸患,官府抓不到他们。王敬则派人对强盗头子说:“如果你能出来自首,我当为你申解辩白,请让我在庙神前盟誓,一定不欺骗你。”当时县中真有一神庙,很能显灵,香火不断,乡亲们都迷信他,所以王敬则才这样说。土匪头子答应了,于是县令在庙中设宴邀请土匪头子。他来后,王即席捉住了他,说:“我已经向神陈述过,如果违背了誓言要还给神十头牛。”于是杀了十头牛来敬神,最后杀死了强盗首领,土匪也随即各自逃散。
胡松筑城抗敌
绩溪大司空胡松,号承庵,开始在嘉兴府任掌管刑狱的椎官,官署在平湖一带,颇有惠政。当时正值倭寇猖獗,郡中商议修筑城墙。胡松夜间来到幕府说:“百姓很难一开始就同我们一样忧患,请把我押到军队面前来抵御敌人。百姓受我的恩惠很多,看我在阵前,一定会着急,这样就可以动员百姓去筑城。”郡守同意了,照此去做。居民看见胡松押在军前,都十分震惊,纷纷前来要求参加修筑城墙,结果不到一个月工程就完成了。
狄青借神鼓士气
南方有崇尚鬼神的风俗。狄青征讨侬智高时,大兵刚出桂林之南,狄青就祝祷说:“胜负没有根据。”于是拿出一百个铜钱与神誓约说:“我们的军队真能大胜的话,请神让铜钱的钱面都朝上。”左右的官员都劝他不要这样做,担心倘若不如意,会动摇军心。狄青不听,定要投掷铜钱。这时成千上万的官兵都紧张地注视着狄青,只见狄青挥手一掷,一百个铜钱落地,竟然全部钱面朝上。于是全军欢呼,声震山林田野。狄青非常高兴,让左右的人取一百个钉子来,接着铜钱落地时疏疏密密的原状,贴地将铜钱钉住,然后用青纱将这块地面笼罩起来。狄青亲自用手把它封死,说:“等到我们凯旋时,一定拜谢神灵,然后,再取起这些铜钱。”以后,狄青率军平定了邕州,凯旋归来时,履行前言,来取钱。拨开钉子,幕府士大夫们看这一百个钱时,原来钱的两面都是一样的。
桂林路上险要,作战任务艰巨,军心惶惑不稳,因此狄青借用神来鼓舞士气,以坚定大家的信心。
王晋溪智斗汤麻九
王晋溪任兵部尚书时,正遇到湖州孝丰县汤麻九谋反,势头颇猖獗。巡按御史(官名)将此事报告给皇帝。皇帝将它下交给兵部处置。王晋溪把赍本人找到兵部,大声责斥说:“汤麻九不过是一个毛贼,只消本处去几十个伙夫就可以捉拿他,哪里值得去奏报朝廷?想让朝廷发兵,那实在有伤国家的威严!巡按不尽职,考察后,应当罢官!”赍本人回去,将这些话广为传布,大家听了,都认为王晋溪把汤麻九谋反视为儿戏,太轻视敌人。众官相聚而谈,彼此都忧心忡忡。汤麻九听说朝廷不发兵,就放肆地掠夺抢劫,不加防备。在此之前,户部为查处钱粮,派遣都御史许延光在浙。王晋溪立即奏请皇上密令许延光讨伐汤麻九,并授给他办法和策略。许延光又命彭宪副暗暗带地方兵数千人,出其不意,乘夜前往。汤麻九部刚刚抢掠回来,正在大吃大喝,忽然官兵来了,当即活捉并斩首,这场暴乱便被平息了。
当时若朝廷派将遣兵去打汤麻九,他们一定拼命抵抗,以致弄小成大。这次举动,朝廷没派一兵。没费一点钱财,仅靠地方力量就够了。王晋溪的才干,实在有过于他人之处,虽然他的人品不醇美,但怎么能够废弃他而不用呢?
应该双方都有所得
种世衡当渑池知县时,县城旁边的山上有一座庙,世衡率人修葺它。新制的庙梁沉重巨大,众人无法抬起。世衡就命县府中的差役剪短头发,装扮成拳手。接着派几对人来到拴马的地方,大声说:“要到庙中救拳术了。”满城人闻声赶来观看。人到的多了,世衡对观众说:“你们先帮我把庙梁搬来再看拳术。”众人欣然响应,纷纷下山搬梁。一会工夫,大梁搬到了庙里。
借僧骗钱与借佛求财
李抱贞做潞州镇守,当时军中物资匮乏,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去找郡中一位深受百姓信服爱戴的老僧求助。他对老僧说:“借您和尚之道来救军队,行吗?”老僧答:“没什么不可。”李抱贞全盘托出自己的方案:“您只要选择日子在鞠场焚身,我就在附近民宅凿一地道连通,等到火起来,您就钻地道走出来。”老僧高兴地答应了。抱贞命人在鞠场积柴贮油。并连开七日道场,昼夜香火不断,念经声到处可闻。抱贞引老僧亲自视察地道,使他不怀疑。每天老僧都升坛执炉,对众人说法。抱贞率领监军僚属和将吏一起在坛下顶礼膜拜,把俸禄全捐进坛内,坛装不下,就堆在其旁。于是男女老少一个接一个跟着他们捐献,所献财物以亿来计算。七日过后,聚柴点火,钟声大作,念佛声一片。李抱贞当时就将所收得的所有钱财纳入了军资库。另外找得所谓的舍利子,建造了一座塔将它贮存起来。
传闻汴州相国寺内有个佛像出汗不止。节度使刘元佐命人驾车,亲自带着金子、丝帛去捐施。中午时,他的妻子也来捐施。第二天又在寺中办起斋场,吃素念经。至此,将吏、商人奔走相告,惟恐捐施来不及。刘元佐命人用账本记下收纳的财物。十天后,关闭寺门说:“大佛的汗停止了。”共得钱上万银两,全用来做军资。
不仗佛义,军资从哪里出?皇上所以让佛道儒三教并存,也是国家各有所用。
铁钱的故事
起居舍人毋湜,在至和年中上书,请求废除陕西铁钱。朝廷虽未允许,但其乡人大多知道了这个消息。为此,大家争着用铁钱买东西,以防铁钱被废。可是卖东西的人又不肯要铁钱,双方争执不下,长安为之骚乱,商人也吓得多数关门闭店。同僚们请求禁止这种状况。文彦博说:“如果禁止,人们会更加疑惑,更加骚动。”于是召来丝绢行业的商人,让他们把家中的丝绢拿出几百匹去卖,并让他们对买主说:“凡是买丝绢的一定要交铁钱,不要拿铜钱。”众人听了,知道铁钱不会作废,于是市场又恢复了稳定。
秦桧设计调现钱
京城市场上忽然缺现钱支付,市民中间人心惶惶。一天,秦桧叫来一个理发师为他理发,用五千钱当两个钱来犒赏他,对他说:“这种钱,皇上已下旨几日后就不使用了,你要早早花掉它。”理发匠将此话对众人讲了,结果不到三天,京城忽然就出现了许多现钱。
又有一次,京都货品滞销,缺乏铜钱。官府掌钱的人报告给秦桧,秦桧笑着回答:“这很容易。”于是命人召来文思院官员。被召者还没到,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其他官员却纷纷赶来。秦桧告诉他们:“刚得到皇上圣旨,要改变硬币样子。你们文思院可铸一缗(一千钱)样钱进呈,现在流通的硬币要废除。此事在明日中午务必完成。”院官连连称是,出去后立即召集工匠来赶制新钱。富家大户听说此事,把贮存的铜钱全部抛出,用它买金银和粮食,一时间,物价上涨,市场繁荣,铜钱到处可见。而样钱上呈一事也不了了之,杳无音讯。
贼秦桧尚有能用之才,也算可取。然而话说回来,小人无才,也就不能称其为小人了。
令狐楚稳定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