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未解之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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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拜上帝会”之谜

“拜上帝会”作为太平天国发动起义的组织。一直为史学界所确认。然而。这一组织事实上并不存在。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一个专有名词。是由于这一名词的创始者韩山文对洪仁砰的叙述及清方记载的错误理解而产生的。

“拜上帝会”成为专有名词,最权威的依据是韩山文所撰《洪秀全之异梦及广西乱事之始原》。1935年,简又文将其译成中文发表于《太平天国杂志》,改题为《太平天国起义记》。关于“拜上帝会”,韩书原文是“They formed congregations amongthemse1ves,gathering together for re1igious wotship,and became soonextensive1y known tinder the name of The Congregation 0f the worship-pers of God”,并在“The Congregation ofthe worshippers of God”的眉批处,印有“拜上帝会”四个汉字。简又文将这段英文译为“此等新教徒即自立一会结集礼拜,未几,远近驰名而成为‘拜上帝会’,并根据韩文眉批认为,‘拜上帝会’是原来的正式会名。据此,许多研究者认为太平天国存在“拜上帝会”组织。但是,“拜上帝会”其实并不存在。这不仅因为太平天国官书、文件及诸王自述中没有出现过“拜上帝会”的名称,还因为“拜上帝会”无论是名称还是作为组织,都不存在。

首先,在名称上,“拜上帝会”并不存在。韩书之所以成为信史,是因为材料主要源于洪仁玕,但是,洪仁哥向韩山文提供了什么材料?除此之外,韩书还使用了哪些材料?关于洪仁玕提供的材料,洪仁王向韩山文提供过二份“笔述”,即《洪秀全来历》和洪秀全诗文。但无论《洪秀全来历》还是诗文,都没有谈及洪秀全建立宗教组织之事,更无“拜上帝会”字样。外加,洪仁王于在其主编的有关太平天国历史的重要文书一一《太平天日》也没有提及“拜上帝会”,因此,可以断言,“拜上帝会”不是由洪仁王于处得来。另外,《起义记》中使用过加了引号的“TheCongregation of the worshippers of God”之句,并不能和中文“拜上帝会”对应,因为,“Congregation”在英文中只是“聚会”、“会集”或“集聚”的意思,也可用于指称“教徒”、“教会会众”,但绝不表示作为“组织”的“会”。因上,“The Congrega-tion of the worshippers of God”应理解为“崇拜上帝的人们”,韩山文书中前引那一段英文译为:“在他们自己中间,形成一些会众,聚集在一起进行宗教礼拜,很快就以‘拜上帝的人们’之名而远近闻名。”

既然洪仁玕没有提及过“拜上帝会”,而英文“TheCongregation of the orshippers of God”又应是“崇拜上帝的人们”的意思,《起义记》中却为何又的确存在“拜上帝会”四个汉字呢?原来由于洪仁玕为太平天国诸王中学识最厚者,曾在向韩山文提供的材料中致力于塑造洪秀全的真命天子形象,对洪秀全有一定程度的美化与神化,韩山文遂认为洪仁王于的“叙述”不完全可靠,在根据《洪秀全来历》撰写韩书中,虽以洪仁玕“叙述”为主,但还采用了他当时可能得到的其他材料。考虑到《起义记》成书在1854年,其时外人虽已访问过天京但并未带回“拜上帝会”消息,民间这野史、笔记亦未问世,可以推定:“拜上帝会”当源于清方记载;韩山文所得记载可能是邸报一类。

清方关于太平天国早期组织形式的记载,不尽一致且出入较大。直到天国失败,在获得诸王“自述”等直接材料后清方也未对这一组织形式做过具体而系统的阐述。由于清廷当时只知道洪秀全等所传为西洋“邪教”,但并不知道其详细情况,因此清方对太平天国早期组织形式的指称便有“上帝会”、“天地会”、“三点会”、“尚弟会”、“尚地会”等不同称呼,同时也使用“会匪”、“匪徒”、“贼”等更为宽泛的称呼,但并没有“拜上帝会”之称。

清廷对太平天国的了解,是先知其为“匪”、“贼”,而后指为“会匪”、“上帝会匪”等。之所以如此,一是广西素多“会匪”,其名称由“天地会”演为“添弟会”、“三点会”、“三合会”等等。清方曾认为太平天国是“天地会”之一股,所以有上述指称。二是“拜”在汉语中是动词,指“结盟”、“结拜”即组织之义。清廷为禁止汉族民众的团结以构成对其统治的威胁,极力压制民间的“结盟”、“结拜”组会活动。清廷只知道洪秀全所传为西洋“邪教”,毁弃神主泥胎,与中国传统习俗大隔,指其为“会”,是从政治、道义上给以否定。但是,清廷在其后的调查中,却找不到太平天国有“会”的确切事实,便乃称之为“匪”或“粤匪”。笔者认为,清方记载中的“上帝会”等称呼是清廷强加给太平天国的称谓。

由上述可见,韩山文从清方记载中并没有获得“拜上帝会”这一称谓。但是我们可以推论:韩山文从洪仁王于处知道有“拜上帝之人”,将此对照“其他报告”,只有“拜上帝会”在他看来最接近洪仁玕说法。然而,他显然没有弄清楚这两个“拜”字的不同含义:前者是指“崇拜”,后者则指“组织”。在他看来,清方记载的“拜上帝会”比洪仁王于叙述的“拜上帝之人”更为规范。从洪仁玕叙述来看,这个“会”的结构极为松散。这样,我们似乎可以理解韩山文为什么要在此处使用双语:用英文“Congregation”表达其松散性,用中文“拜上帝会”表示其名称规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