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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这是真相?

第四十八章 这是真相?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张蕊帮我拿了瓶绿茶放在我的跟前。她点上一根烟,悠然地抽着。半晌,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拜伦曾经说过‘男人的爱情是男人的一部分,是女人生命的整个存在。’究竟是一种感叹还是一个定论?为什么女人不能走出重重缠绕,拢开遮挡了眼睛的头发迈向更开阔的天地呢?”

我笑了,心想:你丫胡扯什么啊?你还嫌女人的天地不够开阔啊,做小姐、傍大款、拉皮条、搞公关哪一项不是女人的强项,你还想怎样开阔啊,莫非想开阔到月球上去?

张蕊看我不说话,拿眼睛斜了我一下,好象是等待我的回音,我装着没看见,“哧溜哧溜”地喝水。她坐下来,继续说:“当我的心像冬季一样沉静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绕进了对爱情反反复复绝望的怪圈,以往的情感越来越清晰,天和地也一样属于女人,为什么对待爱情男女有这么大差别呢?”

我抓了抓头皮,琢磨着:我今天来这里是消耗时光的,不是和你舞文弄墨来了,等熬到快下班的时候还得回公司。我看张蕊一脸多愁善感的样子,忍不住说:“天和地既然也是女人的,你何必苦苦厮守着一种山水呢。”

“你什么意思?”张蕊突然回头问我。

“你是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张蕊笑了笑说:“我们没有可能了吗?”

说着,她向我靠近,用右手抚着我的肩膀说:“何萧,我一直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情感,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们一定能回到从前。”

我这颗曾经破碎的心被突然抽空,恍然不知身在何处,隔着几年的光阴又重新提起那段撕心裂肺情感,这已经变成了与其说让我感动,莫如说让我惆怅的事情。我的心里一下涌进了那么多令我困惑的眼泪,那个我曾经最爱的最亲的最信张蕊就在眼前,可是我们却是一无所知的远。

“张蕊。”我说:“我们的感情已经留在两年前,就让它好好封存吧,就算我们能重新开始,那也是现在的感情。”

“你答应我了?”张蕊瞪大眼睛问:“答应我重新开始了?”

“我是假设。”我说:“我们已经不可能重新开始了。”

“为什么?”张蕊严肃地问。

“因为叶子晨怀上了我的孩子。”我说。

张蕊愣了好大一会儿,突然笑了,笑的阴森森的,她说:“你认定她怀的是你的孩子?”

“当初我也这么问过自己,不过,现在我信了,叶子晨不会欺骗我,我相信她。”

“你凭什么相信她?难道你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张蕊的语气有些霸道,那眼神根本不像我们这块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人。我按了按鼻子说:“张蕊,忘记我吧,忘记我们的过去吧!你已经不是两年前的你,我也不是两前的我了!我们过去的感情只是一个错误的幻觉,凭你现在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男孩子找不来?何必吊在一棵树上呢,况且,我这棵树还不是什么参天大树,是一棵奇形怪状无人问津的畸形树,划不来!”

张蕊的眼里有泪光闪动,我忽然不知所措,她说:“何萧,你永远无法明白我的心,我很空虚很孤独。”她不停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是这里,这里空虚你知道吗?两年了,我一直活在别人控制的囚笼之下,和你在监狱的生活没什么不同。”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

“是,你说的没错,既然我选择了这种日子就无权利去抱怨、去憎恨,可是我总有摆脱这种生活的权利吧?两年里,我无时不怀念过去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很穷但很开心,我怀念那种坐在穿越寒风的单车后面梦想着开跑车的日子,我怀念那种阳光下草坪上活蹦乱跳的日子,我怀念那种清冷的黄昏后兴高采烈地共喝一杯廉价咖啡的日子。可是,这些都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淡泊。”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她试了一下眼睛,慢腾腾地说:“荷兰神话中,据说水手为了寻找那一个‘爱’字而浪迹天涯,一直到上帝最后的审判日的来临。可我的爱情,我要寻找到什么时候呢?”

我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爱情和我们的命运一样,也是一种敞着巨大缺口的永恒和漂泊。

仔细想想,我并不怨恨张蕊做别人的情人,因为在这个连狗都要挖空心思去赚钱的年代,更何况高狗一等的人类,正如叶子晨所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也没有了纯粹的爱情,有的只是一种赤裸裸的性和利益。

“你怎么不说话?”张蕊问。

“我能说什么。”我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蕊说:“你在想,当初为了钱放弃爱情,现在有了钱又想找回爱情,想的可真美。你说,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既然你都说出来了,我再否认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这样看来我很无耻很卑鄙,可是谁又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做了陈井冠的情人。”

“为了我?”我心里颤抖了一下,如同平静水面被突如其来的石块搅拌起一阵涟漪,我突然想起陈井冠对我说的一句话:让你做牢算是便宜了你,要不是看在张蕊的面子我早弄残废你了。

“是,为了你!”张蕊肯定地说。

“你在开玩笑吧!”我心里开始打鼓,负了一个叶子晨我这辈子够倒霉的了,难道还让我再负一个女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辈子真的是白活了,别指望开云见日的时候了。

“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张蕊的口气很认真,可我觉得刺骨般阴冷。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出事。你应该知道陈井冠是什么样的人,凭他的性格,他不会这么便宜地让你坐了牢就完事儿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

“这还用我早说吗?当初我那么的爱你,我为什么还要去做陈井冠的情人?事情的真相不是很清楚吗?真没想到你竟然对此无动于衷,非要等我说出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的呢?”

我彻底崩溃了,无话可说,直觉得自己误入了穷山恶水之中,四面八方还有无数的枪林弹雨朝我扫射。我无法想象自认为自己活的最有血性的一个人原来这么颓废,我从来都只看到灯光下的我受了多少委屈多少伤痕,却忽略了我行走的同时风景也在行走。我用与生俱来的恶毒对待别人与生俱来的善良,我彻底为我的无耻而绝望。

我很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

从酒店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城市的上空又出现了鱼鳞状的云片,我闭上眼睛,血红色的云朵铺天盖地地朝我涌来,像是汹涌的海潮,瞬间吞没了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