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你我对峙让我感到非常有趣。”
“让我看到你的手，海盗！”
“把那个东西拿开吧，很吓人，真的。”弗朗西斯双手抱胸，无奈地看着刚结束表演的洛肯罗瓦人。他现在已经非常懊恼，因为本来一切顺利的话，做完这年底前的最后一票，等着自己的可是名利双收的庆功宴会。
仅仅在几个小时前，弗朗西斯的重武装艇从巡洋舰“浴血蔷薇号”出发，得到的行动指令是接应最后一批人登船，并负责转移部分人质到指定的地点。
与以往不同的是，转达这两条指令的不是自己人，而是一个穿棕榈色西服的商会代表。跟其他发起委托的大客户一样，此人的身份被上层严格保密，只偶尔听到总队长称呼他叫“收账人”，据说是某个商会的影子管理员，换句话说，也就是那个舞台幕后的操偶师。
其实弗朗西斯早就看透，所谓的公司、财团、商会的老大顶多算是人前唱戏的演员罢了，真正掌权的常常是从不露脸的老家伙们，哪里像海盗团这么公开透明，收入与能力挂钩，能力与地位挂钩，从不搞前台幕后的混蛋勾当。
于是乎，他觉得这个“收账人”的背后，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利益关系。
当时弗朗西斯站在甲板上看中央大屏幕，画面是在母舰的调度中心，“收账人”就站在一排分队长级别的人物中间。调度中心是母舰的核心部门之一，能站在这个地方的外人并不多，所以此人的特殊地位可见一斑。“收账人”戴金丝眼镜，从头到尾保持同样幅度的专业微笑，不仅看起来道貌岸然，还满口的之乎者也，是弗朗西斯最反感的那一类人。
用他的话说，这帮生意人杀人放火还必须先找个名分，臭不要脸。虽然近几年海盗的生意不好做，但他们至少要钱也要脸，这是职业最基本的操守，是写在《深渊之子海盗团行为规范》的重要内容，菜鸟们犯错是要罚抄100遍的。
“劫持一个镇子的人？”和所有在场的海盗一样，“收账人”简单介绍了委托事宜后，弗朗西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瞥见总队长皱了皱眉，一口气烧了半支烟。
劫持几百个人，对于现场经验丰富的几支分队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但这种委托却真的很麻烦——至少比杀一个镇子的人麻烦太多了。不过“收账人”后来给出的报酬还算比较客气，而且按照对方给出的详实情报，这一票的风险甚至比偷几个芙洛蒂人歌妓还要低。
因为双流镇是个典型的三不管地区，而东瀑-17上虽然驻扎了一部分政府军，但由于当地常年无战事，最后成了一支好吃懒做的庸军。而且因为民族分化问题的存在，这一部分自诩正统的帝国士兵并不情愿为当地人流血流汗。
另外，这次任务给的绩效积分相当可观，这倒是更值得分队长们衡量资源配比的因素。
“整个双流镇，一个都不能少。上下都打点好了，你们请随意发挥。”撂下这几句话后，“收账人”鞠了个躬，然后退出了母舰调度中心。后来经过简单讨论，红王蟹队、抹香鲸队和其它两支分队共同成了这项委托的承托人，弗朗西斯代表二队在多方协议上签了字。
散会后，总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拿钱得分，年末冲榜，你就再辛苦一次。”
对于这么好赚的差事，弗朗西斯当然信心满满，势在必得。
所以当“樱火号”重武装艇飞抵目标盆地，看到抹香鲸五队留下的烂摊子时，弗朗西斯是非常意外的。虽然己方出动的人员都不多，但分队调拨的装备都还算精良，包括制式作战服到5级以上核心的投射腕铠，辅助战术元件也一应俱全，至少比起那两个乡巴佬来，海盗这边的战士们看起来要专业太多了。
尽管有些运气因素，但他们以区区两人之力，在十几名海盗的前后猛攻下竟然存活了下来，此间表现出的战斗素质更是令他大跌眼镜。
这两个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弗朗西斯现在的表情复杂得像三文鱼色拉，五味杂陈。
“再说一遍，让我看到你的手！”杰拉德端着炮管，沉声喝道。
他上下打量眼前高大的帝国男子，男子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线条复杂的特殊战甲，明显和其余海盗与众不同。他强韧的咬肌从两腮凸起，可以判定此人铠甲下的身躯一定十分健硕，另类的短寸发型也表明他属于最叛逆的那类帝国人。此外，男子手中的异种武器是杰拉德从没见过的货色。
直觉告诉杰拉德，那件东西很危险。
弗朗西斯识趣地抬起双臂，他之前已经见识了分解弹的威力。“我劝你放弃，因为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那个村妇的命运。狼群已经就位了，所以羔羊只能等死。”他瞥向火力全开的红锈战士，鳞光瀑布旁，水龙树林正被膛口的怒舌焚烧。
“我不会让她死，而且我不是一个人。”
“你说那个差点葬身鱼腹的地球人？”弗朗西斯失声笑道，“怎么说呢……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别瞧不起任何一个种族，帝国人。据我所知，你的某个上司也许就来自地球。”
“有意思，你好像很了解我们这行？”弗朗西斯颇为意外，却马上收起了笑容。因为从他的视角望过去，明显看到地球人已经突破了火力压制，并在几名海盗之间游刃有余，成功拖住了他们的行进步伐。
见到此状，弗朗西斯叹了一口气，心情像刚吃了一斤变质的榴莲。将近十个职业海盗配合行动，屁大的事情却没能处理好，甚至还折损了数名成员。他现在就能想象总队长那杀死人的眼神。
数十米开外的营地掩体内，几个抹香鲸队的钴蓝战士还在犹犹豫豫，弗朗西斯心想先前自己已经托大，现在可不能指望那几个小孩来帮忙。
他动了动脖子，慢慢戴上红绣獠牙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