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国人的传说里，‘真龙’就是金色身躯的巨龙。”庞贝先生沉吟道，“不过管他是真龙还是真虫，光凭他的那一手隔山打牛就够唬了。”说完他做了个往前推的动作。
“这些人……他们有使用意识能量的记录吗？”普莱德也对男子的特殊能力十分好奇，“据我所知，撇开力场系腕铠的辅助，也只有部分芙洛蒂人能做到一些……类似隔空取物的动作。”
“涉及他们的资料都被高度保密。刚才我说的那些消息，已经是兄弟会能掌握的全部信息了。”隆卡贝尔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过……种族天赋并非拥有意识能量的唯一前提。事实上，高强度的脑力训练加上芯片的增幅，也有可能实现你们所体验的那种效果。”
“同意！我给一个莫克邦芯片商打过工，他就有专门分析芙洛蒂人脑回路的科研小组……”庞贝先生应和道，“总之这个‘真龙骑士团’来头不小。黑魔大君那个变态，一定是把教廷里的什么人给惹毛了！”
普莱德皱了皱眉，心里却不以为然。
当时那个男子出现时，黑魔大君的表情就是一个铁证——证明大君绝对认识这个人。而男子又急于灭口，有可能是担心大君那张嘴给审判庭添麻烦。
如果以上猜测都没错，而且大君的晨星社背景也属实的话，那么只怕是……
“只怕没这么简单……”普莱德摇了摇头，“对了，当时那个男子出现时，是弗洛根第一个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怎么会认识审判庭的人？”
“哦，他跟索尔因为地契的事情跟审判庭打过交道，也许那段时间让他碰巧遇见了类似装束的人。”隆卡贝尔回答道，“不过自从弗洛根回来之后，我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
“哈哈，我打赌他受到了惊吓！”庞贝先生大笑道。
普莱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对于纳格兰的反常表现，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弗洛根虽然总是一副憨厚莽撞的样子，但普莱德隐约觉得，他背后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自己能将心比心，所以才不愿意戳穿。
“索尔呢？”普莱德打破了沉默。
“索尔来看过你好几回，这趟正好回去照顾酒馆生意了。”隆卡贝尔皱眉道，“索尔说这次任务我们都太轻敌，但他也有责任。其他人都在忙锦标赛的事情……对了，索尔说过要你好好休养，公会的事务你暂时不用操心。”
“对了，锦标赛！”普莱德眼睛一亮，“这次的委托算是完成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隆卡贝尔扶着下巴道，“虽说被审判庭抢走嘴里的肉，但是最后控制局面的，毕竟还是我们的人。”
“庞贝当时明明可以解决掉他！”庞贝先生捻了捻胡子。
“不过第一期的榜单还没挂出来，具体的结果杰弗瑞一直在盯着。‘天使投资人’那边……我想人家会酌情定夺的。”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普莱德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了，隆卡贝尔，你过来一下。还有件事情……”
隆卡贝尔迟疑了一下后，耳朵朝地球人凑近了些。
“什么？”
“隆卡贝尔，这个医院的护士……可爱吗？”
“去死！”对方翻了个白眼。
普莱德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刚想要说些什么，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扭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个熟悉的名字。
“隆卡贝尔，麻烦帮我把手机改成免提，就放在我胸口上……对，就放这，谢谢。”
“喂，柯伦特？”他歪着头，尽量使第一句话显得平静。
“是我。上次你让我办的事情……”
“办好了吗？”
“嗯，拿到了手术记录，大概的情况也都了解过了，而且莫比杜人也挺配合的。当然，前提是我做足了他的‘思想工作’。”
“听起来很顺利嘛！真是辛苦了。”普莱德由衷感叹对方的效率。他挥了挥手，示意庞贝和隆卡贝尔回避一会儿。两人非常配合地走出病房，并掩上了门。
“所以……福林都告诉你什么了？”
“他什么都招了，不过你准备好听了吗？”
“废话。”
“那我就不废话了。”柯伦特那头传来倒水的声音，“福林说那天你被抬进抢救室，经过医疗舱诊断，你身上已经没一根好骨头了，而且肺和肾脏都被肋骨捣成了烂泥。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情况基本是救不活的。”
“居然这么惨。但是我明明做了全身骨骼重塑，不是吗？”
“对。当时确实是准备要做的。不过他的意思是，虽然断定是无用功，但手术还是要照做，因为不管能不能救活，这笔费用能赚到就很可观了。”
“这混蛋……”想到神父的积蓄原来是这么被糟蹋的，普莱德恨不得把莫比杜人绑了卖给海盗，“不对啊，那我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他说……他说医疗费谈妥后没多久，就只身一人进了抢救室，都没叫助手进来，就让他们在外头安抚老头子——也就是雷吉尔神父。但进到抢救室里之后，他看见里面多了个人。”
“多了个人？”普莱德皱眉道，“是什么人？”
“福林说他不认识。他只看到了侧面，是个中年男人，就站在手术台边上，穿着白衬衫和黑马甲，手里领个公文包。哦，对了，他还戴着副眼镜。”
“……继续。”普莱德恍惚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
“福林当时问那个男人是谁，对方没有回答他，他问了好几遍，还威胁说要报警，但都没起什么效果。最后福林拿着手术刀去质问他时，男的却在他面前突然消失了。”柯伦特调整了一下语速，“连‘噗’的一声都没有，就像没出现过一样，突然一下就消失了。”
“这也太扯淡了吧？嘶……”普莱德嘴张得过大，导致面部裂创有些疼，“……现场地面勘查过吗？如果是量子传送就会留下一些迹象。”
“什么都没有，现场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柯伦特的语气十分肯定，“男子消失后，福林赶快上前检查你的情况，结果发现你的骨骼已经完好如初。除了一点点外伤，你的身体情况全都正常，生理指标也基本没问题。”
“你相信他？”
“我看得出一个人是不是撒谎，普莱德。”柯伦特停顿了一秒，似乎若有所指，“不过这次我也犹豫了。后来我趁机在诊所里催眠了他，在催眠状态下，我又问了福林相同的问题。”
“结果呢？”
“回答跟之前完全一致。”柯伦特吹了吹水杯上的热气，“他说这些事情从来没告诉过第二个人，第一觉得没人会相信自己，第二，如果被雷吉尔神父知道了，那800奥金也就成煮熟的鸭子了。”
“果然聪明‘绝顶’，的确不是徒有虚名。”普莱德无不讽刺道，“这么说，我其实根本没做过手术？”
“就是这个意思。而且福林还告诉我，重塑手术的原理是软骨内成骨，就是……通过植入人造软骨后像婴儿一样再次发育，当然这个过程在医疗舱里会进行得非常快。”柯伦特抿了口茶水，“所以如果术后测试骨龄的话，一定会和年龄不相符。关于这一点，我想你有必要去趟医院验证一下。”
“不用验证了。”普莱德叹了口气，“我在做雇佣兵之前做过体检，骨龄没问题。”
“看来莫比杜人真的没撒谎。”柯伦特的语气更低沉了一些，“但那个男人是谁，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后来又是怎么消失的……说实话大白天里想起来，背后都感觉凉飕飕。”
听罢，普莱德的背后也有点凉飕飕。如果两年前躺在手术台上时，自己还尚有知觉的话，只怕是活的也被吓成死的。
“……刚才还很想报复福林那家伙，不过算了，经历了这种事情，他没被吓成精神病已经很不容易了。”普莱德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其实已经离精神病不远了。”柯伦特轻笑道，“他已经决定在我这接受三周的心理辅导。”
“嗯，就算是外科医生，也不能打开自己的脑壳看看。”说罢普莱德笑出了声，柯伦特也配合干笑了几下，却没再接话。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普莱德却感觉这几秒钟久得可怕。他一时心思紊乱，脑子里冒出的奇诡念头让他有些胸闷，明知道是什么，却又不能确切地表述出来。就好像初醒后再怎么回忆梦境，都只能捕风捉影。
“喂，普莱德，你也是那么想的吧？”柯伦特终于开口了。
“啊？！”普莱德却被惊了一下。他故作镇定，但心脏狂跳的声音几乎能被门外的人听见，“你是指什么？”
“你也觉得那个人……是你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