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佛典譬喻经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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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旧杂譬喻经(旧暑:吴天竺三藏康僧会译)卷上(5)

以善心对待自己,以善心对待他人,缺一不可。古往今来,无数作品讥讽过守财奴,巴尔扎克的《高老头》与莫里哀的《悭吝人》都被视为名著。本篇作品的特殊价值在于,它以很少的篇幅阐明了一个大道理:财不可守,因为以一人之力无法抵挡五家之祸。佛教认为,财产从来不为个人所有,而是与五家(王、贼、火、水、恶子)所共有。《智度论·十一》说:“富贵虽乐,一切无常,五家所共,令人心散轻躁不定。”又说:“勤苦求财,五家所共,若王若贼若火若水若不爱子用,乃至藏埋亦失。”

古代、现代都不乏看透财产的人。宋朝的司马光用余财赞助邵雍治学,成就了一代哲学宗师,传为美谈,这是财尽其用的绝妙注脚。现代文学家胡适,不论其学术上的错误,仅就对钱的认识而言,绝对高人一筹,他死时仅余一百五十三元钱,也就是说,所有的钱在死前都已经花掉了。

(十九)颜色复故喻

昔有大姓家子,端正。以金作女像,语父母:“有女如此者乃当娶也。”时他国有女人,亦端正。亦以金作男像,白父母:“有人如此乃当嫁之耳。”父母各闻有是,便远聘,合此二人为夫妇。

时国王举镜自照,谓群臣:“天下人颜容宁有如我不?”答曰:“臣闻彼国有男子,端正无比。”则遣使请之。使者至,以王告之:“王欲见。”贤者则严车①进。去已,自念:王以我明达,故来相呼。则还取书籍之要术,而见妇与客为奸,怅然怀感,为之结气,颜色衰耗,惟怪更丑。臣见其如此人,行道轗轲②,颜色消瘦。便断马厩,以安措之。夜于厩中,见王正夫人出,与马下人通,心乃自悟:王夫人当如此,何况我妇乎!意解,颜色如故,则与王相见。

王曰:“何因止外三日?”答曰:“臣来相迎,我有所忘,道还归取之,而见妇与客为奸。意忿,为之惨怒,颜色衰变,住厩中三日。昨于厩见正夫人来,与养马儿私通。夫人乃尔,何况余乎?意解,颜色复故。”王言:“我妇尚尔,何况凡女人!”

两人俱便入山,除须发,作沙门,思惟女人不可与从事。精进不懈,俱得辟支佛③道也。

[注释]

①严车:备车。

②轗轲(kǎn kě):道路不平。比喻不得志。

③辟支佛:梵语pratyeka-buddha之音译。意译作缘觉、独觉。指无师而能自觉自悟之圣者。是小乘术语。小乘(声闻乘与缘觉乘),其教义主要以自求解脱为目标,故为自调自度,灭除烦恼,证果开悟之声闻、缘觉之道,而异于大乘自利、利他二者兼顾之菩萨道。声闻缘觉的法门,以修身自利为宗旨,其最高果位为阿罗汉果及辟支佛果。声闻乘修四谛,分四果(依次为: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罗汉果);缘觉乘修十二因缘,其修行重在悟证,悟所到处,便是证所到处,故无明显的位阶可言,唯一果(辟支佛果)。

[今译]

从前有一个大姓人家的儿子,容貌端正。他以黄金作女像,告诉父母:“如果有这样的女子,我就娶她。”当时另一个国家有个女人容貌也很端正,她也用黄金作男像,对父母说:“如果有这样的男子,我就嫁他。”这两个人的父母都听说了此事,便远去聘娶,撮合二人为夫妻。

有一天国王举镜子,对群臣说:“天下有比得上我的容貌的吗?”群臣回答:“臣闻那个国家有一男子,相貌端正无比。”于是国王派使者召他来。使者见到那男子,把国王的话告诉了他,说:“国王想见你。”那个贤良男子准备车马动身了。路上他思忖:国王因我明智通达,所以见我。于是回去取关于数术的书籍,却看见妻子与客人通奸。他怅然伤感,种下心结,容颜枯萎、疲惫,古怪而丑陋。使臣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因道路坎坷而颜色消瘦,就在马厩打一个隔断,把他安置在那里。夜间他在马厩看见王后出来,与养马人私通,于是顿悟:王后都如此,何况我妻子呢!心结解开,面色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就去见国王。

国王说:“为何在外面住了三日?”他回答:“您的使臣迎接我,我忘带了一些东西回去取,却看见妻子与客人通奸。心中忿忿不平,因悲伤愤怒而坏了容颜,住在马厩中三天。昨天我在马厩看见王后来到这里,与养马人私通。于是我顿悟:王后尚且如此,何况我的妻子呢?心结解开,容颜便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国王说:“我的妻子尚且如此,何况普通女人!”

于是两人一起到山中,落发剃须做了沙门,细想来女人是不可靠的,不足与交。他们精进不懈,都得到辟支佛道。

[点评]

读后感到有些因噎废食的味道。

文学中描写女人水性杨花的文字非常多。何止印度,几乎各国都有很多同样的描写,不同的是,各国采取的对策截然不同。佛教采取回避的消极态度,像国王与那个美男子那样,逃到山中,远离女人,眼不见心不烦。中国采取积极的对策,那就建立礼法,限制女人与配偶之外男子接触的机会,避免发生****事件。

必须具体评价中国与印度的两种做法,不能一概而论。中国的礼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稳定两性关系的机制,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家庭稳定,降低维护社会秩序的成本。但有时容易极端化(如缠足或处死失节女人)。

国王与美男子用逃避女人的办法避免苦恼,实在太愚蠢了。

(二十)女有夫喻

昔有妇人,生一女,端正无比。年三岁,国王取视。呼道人相,后中夫人不。道人言:“此女人有夫,王必后之。”“我当牢藏之。”便呼鹄来:“汝所处,在何所?”白王:“我止大山半,有树,人及畜兽所不得历;下有回复水①,船所不行。”王言:“以此女寄汝养。”便撮持去。日日从王取饭与女,如是久。

后,上有一聚②卒为水所漂去。有一树正倚,追水下流。有一男子得抱持树,堕回水中,不得去回,抱③树踊出,住倚山。男子得上鹄树,与女通,女便藏之。

鹄日举女称之。已,更子身;未者,轻也。鹄觉女重,左右求,得男子,举弃之。往如事白王。王曰:“道人,工相人也。”

师曰:“人有宿命对,非力所能制也。逢对则相可,诸畜生亦如是也。”

[注释]

①回复水:旋涡。

②聚:聚落,村落。

③抱:原本作“满”。

[今译]

从前有个妇人,生了一个女儿,相貌端正无比。三岁那年,被国王召去看。国王让修行人给她相面,看以后能不能做王后。修行人说:“此女本有丈夫,国王只能在她丈夫之后娶她。”国王思忖:“我要把她藏好。”便把天鹅叫来,问:“你住在什么地方?”天鹅告诉国王:“我住大山的半山腰,有一棵树,人及畜兽都不能到;下边是旋涡急流,船都不能行。”国王说:“这个女孩子就寄养你那里了。”天鹅便挟持她而去。(天鹅)天天从国王那里取饭给这个女孩吃,这样过了很久。

后来,上游有一个村落突然被水冲走。有一棵树正好倒在溪水中,顺水漂流。有一个男子抱住树,落入旋涡中,不得脱身,连人带树被水流冲走,树被挂在山腰,停在那里。男子得以上到天鹅的树上,与那个女孩发生了性关系,女子把他藏了起来。

天鹅天天举起女孩称她体重。不久,女子有了身孕;未孕时没有现在这样重。天鹅见女孩越来越重,就左右搜寻,找到那男子,把他们一起抛弃了。然后飞到国王那里,如实报告了这件事。国王说:“那修行人算得真准啊。”

法师说:“人有宿命的配偶,非人力所能控制。遇到前世配偶就以身相许,连畜生也是如此啊。”

[点评]

想起黑格尔一句名言:凡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用这句话比喻这段故事的中心思想正相宜也。如果男女苟合都是前世缘分的话,“强暴”就不能称其为罪过了。前世缘分绝对不能抹杀恶行为的性质。

(二十一)王赦宫中喻

昔有国王,持妇女急。正夫人谓太子:“我为汝母,生不见国中,欲一出。汝可白王。”如是至三,太子白王,王则听。太子自为御车出。群臣于道路奉迎为拜。夫人出其手开帐,令人得见之。太子见女人而如是,便诈腹痛而还。夫人言:“我无相甚矣!”太子自念:我母当①如此,何况余乎!夜便委国去,入山中游观。

时道边有树,下有好泉水。太子上树,逢见梵志独行,来入水池。浴出饭食,作术,吐出一壶。壶中有女人,与于屏处作家室,梵志遂得卧。女人则复作术。吐出一壶。壶中有年少男子,复与共卧。已便吞壶。须臾,梵志起,复内妇着壶中,吞之已,作杖而去。

太子归国,白王,请道人及诸臣下。持作三人食,着一边。梵志既至,言:“我独自耳。”太子曰:“道人当出妇共食。”道人不得止,出妇。太子谓妇:“当出男子共食。”如是至三,不得止,出男子共食。已,便去。王问太子:“汝何因知之?”答曰:“我母欲观国中,我为御车。母出手令人见之。我念女人能②多欲,便诈腹痛还。入山,见是道人,藏妇腹中,当有奸。如是女人,奸不可绝。愿大王赦宫中,自在行来。”王则敕后宫中。其欲行者,从志也。

师曰:“天下不可信,女人也。”

[注释]

①当:尚,还。

②能:如此,这样。

[今译]

从前有个国王,对宫中女人看守得很严。王后对太子说:“我是你母亲,从来没见过城中的景色,想出去看看。你可以告诉国王。”几次三番地请求,太子就告诉国王,国王听任她去。太子亲自为王后驾车出宫。群臣在道路边行礼相送。王后伸手撩开车帘,让人们能看见她。太子见状诈称腹痛要回宫。王后说:“太丢我面子了!”太子思忖:我母亲尚且如此,何况其他女人呢!他乘夜色离开都城,入山游览。

其时道旁有树,下边有泉水。太子爬上树,看一位修行人独自走来,到池水中洗浴。浴后吃饭,施法术,吐出一壶。壶里边出来一个女人,与修行人在隐蔽处布置成一个家,然后修行人与女人睡下。女人也施法术,吐出一水壶,壶中出来一位美男子,又与她一起睡下。过后,女人吞下壶。不一会儿,修行人起来,将女人放入壶中,将壶吞下,拄着手杖离去。

太子回国,把所见报告给国王,国王请那个修行人及诸臣上殿。太子先做好三人的饭,放在一边。修行人到了之后,说:“我只独自一人。”太子说:“你应该让那个女人出来与你一起吃饭。”修行人不得已,只好吐出女人。太子对女人说:“你应该让那个男子出来与你一起吃饭。”如此请了三遍,不得已,那个男子出来一起吃饭。吃完饭,他们走了。国王问太子:“你怎么知道的?”太子回答:“我母亲想看一看城里的风土人情,我为她驾车。母亲伸出手撩开车帘让人看。我想,女人欲念太重,就诈称腹痛回来。到了山中,见到修行人把女人藏在腹中,与她发生奸情。如此女人,奸情怎能断绝。愿大王赦免宫中女人,还她们自由身。”于是国王下令,凡愿意走的,放她们出宫。

法师说:“天下的女人是不可信的。”

[点评]

轻视女人是男权社会的一种反映,也是一种社会需要。使得起主导作用的男性通过压迫女性得到心理满足。与其把孔子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视为对女人尊严的伤害,不如把它视为对男人地位的高扬。

近现代,女权主义运动高涨,自然有积极的一面。但抹杀男女之别,让他们地位绝对平等真的好吗?值得认真思索。

(二十二)从师学道喻

昔有二人从师学道,俱去到他国。于道路见象迹,一人言:“此母象,怀雌子,象一目盲;象上有一妇人,怀女儿。”一人言:“尔何知?”曰:“以意思知也。汝不信者,前到当见之。”二人俱及象,悉如所言。至后,象与人俱生如是。

一自念:我与俱从师学,我独不见要。后还白师:“我二人俱行,此人见一象迹,别若干要,而我不解。愿师重开讲我,不偏颇也。”师乃呼一人问:“何因知此?”答曰:“是师所常道者也。我见象小便地,知是雌象。见其右足践地深,知怀雌也。见道边右面草不动,知右目盲。见象所止有小便,知是女人。见右足蹈地深,知怀女。我以纤密意思惟之耳。”

师曰:“夫学,当以意思惟,乙①密乃达之也。夫简略者不至,非师之过也。”

[注释]

①乙:通“已”。

[今译]

从前有二人从师学道,一起去别的国家。在路上发现大象走过的痕迹。一人说:“这是只母象,身怀雌象;此象有一眼盲;象上坐着一妇人,这位夫人身怀一女。”另一人说:“你怎么知道的?”同伴回答:“认真思考得出的结论。你不信,到前边你会看到大象的。”二人果然赶上那只象,一切如所说的那样。后来,母象与夫人所生产的也都与预言者所说相符。

预言者的同伴思忖:我与他一起从师学习,唯独我不得要领。回来之后对师傅说:“我二人一起行走,见到大象的足迹,他能分辨关于这只象的各种情况,而我不能。希望师傅也给我讲讲,可不要偏心啊。”于是师傅叫来那个弟子,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象的情况的?”他回答说:“是因为经常听师傅讲。我见到大象的小便,判断是只雌象。见到右足踏地比较深,知道怀的是雌性幼崽。看见路边右面的草没有动过,知道这只大象右眼盲。看见母象停下来的地方有人的小便,知道是女人。见到人的右脚印深,知道怀的是女孩。我不过以缜密细致的心神思考罢了。”

师傅说:“学习,当以心性灵妙来思考才能洞悉事理。粗率是不能通达事理的,你没有看出来,这不是师傅的过错。”

[点评]

以一持万可以知微知彰(既了解细小的萌芽状态,又了解事物发展起来之后的显著特征),收事半功倍之效。在认识论中,佛学有自己独特的体系,既不同于西方哲学,也不尽同中国传统主流哲学。

(二十三)狐言妇痴喻

昔有妇人,富有金银,与男子交通①。尽取金、银、衣,相追俱去。到急水边,男子言:“汝持财物来,我先度之,当还迎汝。”男子便走去,不还。妇人独住在水边,见狐捕取鹰,舍取鱼;不得鱼,复失鹰。妇谓狐:“汝何痴甚!捕两不得一。”狐言:“我痴尚可,汝痴剧我也。”

[注释]

①交通:私通。

[今译]

从前有个妇人,富有金银,与某男子私通。她带上所有的金银、衣物,随一男子私奔。来到一条湍急的河边,男子说:“把财物给我,我先渡河,再回来接你。”男子便渡河而去,不再回头。妇人自己站在河边,看见狐狸先是捕捉老鹰,又放弃鹰去捕鱼;既没有得到鱼又失去了鹰。妇人对狐狸说:“你怎么如此愚蠢啊!捕两样东西,一样也没得到。”狐狸说:“我的愚蠢还不算什么,你愚蠢得比我还厉害呢。”

[点评]

这个故事虽然短小,却一石三鸟,既鞭挞了那个负心男人,又通过五十步笑百步的幽默讽刺了夫人愚昧可笑及交友不察、心不设防的过失,另外,狐狸得此望彼,彼此两失的场景也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

(二十四)蛾、羊所语喻

昔龙王女出游,为牧牛者所缚捶。国王出行界,见女便解之,便使去。

龙王问女:“何因啼泣?”女言:“国王枉捶我。”龙王曰:“此王常仁慈,何横捶人?”龙王晚作一蛇,于床下听王。王语夫人:“我行见小女儿,为牧牛人所捶,我解使去。”龙王明日人现,来与王相见,语王:“王有大恩在我许。女昨行,为人所捶,得王往解之。我是龙王也,在卿所欲得。”王言:“宝物自多,愿晓百鸟①畜兽所语耳。”龙王言:“当斋七日,七日讫来语,慎勿令人知也。”

如是,王与夫人共饭,见蛾雌语雄:“取饭。”雄言:“各自取。”雌言:“我腹不便。”王失笑。夫人言:“王何因笑?”王默然。后与夫人俱坐,见蛾缘壁相逢诤,共斗堕地,王复失笑。夫人言:“何等笑?”如是至三,言:“我不语汝。”夫人言:“王不相语者,我当自煞②。”王言:“待我行还语汝。”王便出行。

龙王化作数百头羊度水,有怀妊牸羊呼羝羊:“汝还迎我。”羝羊言:“我极不能度汝。”牸言:“汝不度我,我自煞。汝不见国王当为妇死?”羝羊言:“此王痴,为妇死耳。汝便死谓我无牸羊也?”王闻之,王念:我为一国主③,不及羊智乎?

王归,夫人言:“王不为说者当自煞耳!”王言:“汝能自煞善!我宫中多有妇女,不用汝为。”

师曰:“痴男子坐妇欲杀身也。”

[注释]

①鸟:原本无此字。据《资福藏》本增补。

②煞:同“杀”。

③主:原本作“王”。据《资福藏》本校改。

[今译]

从前龙王的女儿出游,被放牛郎捆起来殴打。国王出行至国界,正好遇到龙女,便解救了她,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