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的愤怒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种款式的自行车是很多同学梦寐以求却一直得不到的那种。下午放学的时候,林玫去车库推车,却怎么找不到那辆自行车。她急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慌乱地四下寻找,每抓住一个同学,就问道:“你看见我的车了吗?”所有的同学都不理会她。林玫又抓住我,问同样的问题,我反问道:“那是你的车吗?”其实,我是在给林玫一个机会,她那么聪明,应该会明白我的言外之意。如果她承认那辆车是偷来的,那么我会告诉那辆自行车的藏身之处。但是她给我的答案却令我很失望,她咬着牙,像在做残酷的心理斗争,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是我的车,是我哥哥买给我的。”事到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如果我当时稍微稳定一下情绪,直接转身离去,哪怕骂她一句,都不会再恶性发展下去。可是,我却鬼使神差地指着不远处的池塘,冷冷地对林玫说:“你的自行车在那里面。”林玫瞬间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在原地。
我带着一股伸张正义的快感离开了。在教室里打扫完卫生,锁好门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池塘边围了很多人,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钻进了人群,看见学校两个老师抬着担架往外走,担架上,正是浑身湿漉漉的林玫。
她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尸体从我身边路过时,我看见她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下,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整张脸诡异极了。我吓得魂飞魄散,一路跑回家,躲进被窝里,不管其他人如何地安抚,我都像处于极寒地带的人,缩着身子,不停地哆嗦着。
如果不是我那一句心血来潮的话,林玫就不会信以为真,跳进池塘溺水身亡,他的父亲也不会因为痛失爱女,哭瞎了眼睛,而掉入了山村里的枯井里,不治身亡……如今的林玫,还有他的父亲,我终于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了。
此时,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所能做的,就是跪在他们面前,痛哭流涕,一遍一遍地请求他们的原谅。
四周悄然无声,当我抬起头时,发现林玫和他父亲早已不见踪影。
我筋疲力竭地推着真正的自行车走出废弃的工厂时,差点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人。
他确实是个人,阳光底下,有着长长的影子,只是他脸上眼眶处的伤疤仍然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他用手指示意下,我乖乖地将自行车推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样,有兴趣去喝一杯吗?”他突然问道。
我没有选择,只得前往。
他选择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吃部,那个破旧的工厂其实就紧挨着学校的后墙。他胡乱地点了两个菜,要了一瓶烧酒,自斟自饮着。
“你失忆了那么久,终于一切都想起来了。”他红着眼睛问我。
我的脸在发烧,好像那些酒都灌进了我的肠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