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业选择职业时,组织上出面,给我安排了很多地方。选来选去,我对制服有感情,最后还是选择了穿制服,就到公安队伍里来了。
我说话最算数的时候是在部队当团长的时候,那叫牛啊,在200亩的大院子里,全团1500人见了我没有不打敬礼的,小兵们看见我就老远地停下来,站得笔直,向我打敬礼:“支队长,好!”
我不还礼,看见他们直挺着有些后仰的身子,微笑着点点头:“好,好。”
全团大部分干部都是我提拔的,个个见了我点头哈腰,年轻的干部见了我打敬礼,年龄大一些的见了我也停住脚:“支队长,好!”
我乜斜他们一眼,向他们挥挥手,微笑着点点头:“好,好。”
逢年过节,我家里特别热闹,干部和一些兵赶集似的往我家跑。干部扔下一些钱,对我老婆说:“嫂子,支队长对我好,过节了,来看看支队长,没有什么好买的,嫂子你看着给支队长买瓶酒喝吧!”战士们带来了家乡的一些特产,对我老婆说:“阿姨,我前几天回家探亲了,没有什么好带的,我妈让我给支队长捎来两袋花生、一块粗布。”我家成了集贸市场,20多平方米的客厅里,花花绿绿的,堆得满满的。这些干部和小兵们的名字,有些到现在我也叫不上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8年,人们都说好景不长,我这好景也够长的。
2004年底,师政治部主任刘志峰找到我。
“老杨,正团,四十八了,办退休吧!”
“不,领导。我退什么休,我身体还硬着呢!不行,我把年龄改小两岁,再干两年。”
“算了吧,你身体再硬也不能再干了,年龄到杠,职务到顶了。全师正团职干部中,怎么数您也是老大哥了,咱师没有位置,交流出去我们又没有这个权力。”
“退休,我还没有想。你若能给我顶顶,就顶一下,实在不行,我就转业吧。”
“我实在顶不住,要是能顶住,我就不来找老领导了。正团职干部中,今年上边给咱师3个转业指标,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才来找您。要么转业,要么退休,您选一条?”
“那就转业吧。”就这样,我转业了。
当支队长的时候,我每天早晨5点起床,在战士们出早操的时候,我已经将枪库、车库、伙房和独立小点等重点部位转了一遍,看见昨天见过的物件和人安安全全地在那里,心里踏实呀。在部队有两句话,很经济实用,也是我当军官这么多年经验的总结,安全没有保障一切都没有希望,安全是“1”其他是“0”,没有“1”什么都是“0”。和平时期,部队不打仗,很难出成绩,不出成绩可以但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不是被安排转业就是给处分。原国民党主席李佩瑶被杀的事你知道吗,从司令员到班长都受到了处理。
转业之后,部队内部的院子不能转了,但是我每天早晨5点起床的习惯改不了,开始强按着自己躺在床上,后来按不住了,就在部队的院子外转,听着战士呼喊口号的声音,我也随着节奏走起来,踢腿摆臂还是在部队的样子,惹得不少人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我。最难受的是上午,在部队的习惯是,每天上午的前两小时,我都组织他们开会,在会上我至少要讲上一个小时。转业之后,我主持不了会议啦,也不能讲话了,我就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安了一张会议桌,一到上午8点半,我就坐在那里,像模像样地敲敲桌子:“现在开会了,人车枪弹酒和内部关系……”坐一个小时后,我指着电视上的人说:“这个会议很重要也很及时,大家抓紧回去落实。”电视上的人毕竟不形象直观,有一次老婆没有上班,我就找了一个小马扎把她强按在那里,让她听会。这一次我讲得时间最长,也最生动形象,比当支队长的时候讲得还带劲。老婆不时地给我点掌声,还真有点开会的气氛。听着听着,老婆两眼一闭,泪就掉下来:“老杨,老杨,你是不是病了?”当天下午,我老婆把我的几个战友喊来,差点把我送进精神病医院。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敢在老婆面前搬出部队的那一套了,只是在家里没有人的时候,穿上过去的军装照照镜子,偷偷地搬出桌子像开会一样坐一儿儿,一个小时之后,叹一声气:“唉!”
在转业选择职业时,组织上出面,给我安排了很多地方。选来选去,我对制服有感情,最后还是选择了穿制服,就到公安队伍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