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灭秦系列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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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勇者无惧 (1)

第二章 勇者无惧 (1)

邢无月只求汪别离一时耳聋,没有听到自己的说话,想想却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只得低头不语,心中先怯了三分。这时有人问道:“你既有如此把握,定有内幕消息,反正此刻也是闲着没事,何不透露一点让大伙儿长些见识呢?”

汪别离似乎并不在意邢无月刚才的妄谈,淡淡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内幕消息,只是老夫适逢其会,正好撞见了纪空手被人斩杀的一幕。”

众人皆惊,更有人叫道:“有谁具备这样的本事,竟然杀得了纪空手?”言下之意,自是不信汪别离的话。

“你爱信不信,而且老夫还知道,杀他的人,正是他一向视作兄弟的韩信韩公子。如果说这世上真有人可以与刘、项二人一争天下的话,依老夫看,这韩公子倒不失是一个最佳的人选。”汪别离正是三月前卫三公子带到大王庄的人手之一,可是不知他怎地没有跟着卫三公子,反而被那神秘人喂了毒丸弄到这霸上小城来。他虽与韩信只有一面之缘,却对韩信冷酷无情的行事作风极为推崇,是以有此一说。

计伏道:“何以见得?”

汪别离道:“论武,韩公子在登高厅上与阳子峰一战而胜之,一套流星剑式舞出,迄今未逢对手;论智,他受命卫三公子卧底于相府,将一代豪阀戏弄于股掌之间。这两者尚算不得什么,真正让人看重的,是他大丈夫的无情,自古有训:成大事者莫拘小节。他为了一张登龙图,竟然刺杀了最亲近的朋友,单凭这一点,已足以让他一争天下,成为一代枭雄。”

“这是什么屁话,如此无情无义的小人,也敢称作英雄?”饶空拍桌而起,愤然骂道。他虽然武功平常,却有江湖男儿的血性,尽管不受人看重,却在关键时刻还是不失一条汉子。邢无月心中敬重饶空的敢作敢为,同时也在心中叫糟,知道以汪别离的手段,肯定不会让饶空轻松过关。

果不其然,汪别离冷笑一声道:“你敢骂我?”目光暴闪,射出一道慑人寒芒,全场顿时一片肃然。

饶空本是仗着一腔热血而起,待话一出口,始觉不妥。可是一切已迟,只得硬着头皮道:“骂便骂了,你想怎样?”口气却软了三分。

“那你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汪别离脸色一沉,手腕一振,手中的茶碗脱手而出,形同一道暗器标射虚空。

“呼……”声如风雷,空中蓦生一股迫人的压力,向四方飞泻,在场任何人都看出汪别离的这一手不仅突然,而且毫不留情,竟是一招置人于死地的必杀。

饶空发现时,已是迟了,再要拔剑,更是徒劳。旁人慑于汪别离的淫威,哪敢援手?便是尹政、计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饶空付出“祸从口出”的代价。

为一句话而付出生命,这代价未免太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突从虚空的另一端倏然传来“嗤……”地一声,来势之快,更胜空中的茶碗,然后便听到“叮……”地一声轻响,那茶碗一旋之下,竟然改变方向,照准窗外疾去。

这变化来得如此突然,令楼上诸君无不惊诧莫名,没有人看清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识得是什么东西改变了茶碗的方向,但这一手改变了茶碗的用力方向却又使茶碗毫无损坏的功夫,的确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楼上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极不情愿却又有些期盼地道:“神秘人终于来了。”

这看上去很像那神秘人的手段,人未现而声先至,大有先声夺人的气势。可是众人在一片静寂之中等待了半晌,却再也不见有任何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神秘人并未出现,而是另有其人?

汪别离心惊之下,眼光迅速扫视全场,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他转头再看饶空,却见他依然昂头站立,脸上虽无血色,却并无太多的怯懦。

他此刻身受毒丸之害,处于一种受人摆布的角色中,是以不敢太过嚣张,只是脸上一沉,道:“今日算你走运,既然有高手相助,老夫就放你一马。”

饶空轻吁了一口气,不敢多言,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手心却捏了一把冷汗。

众人见得汪别离亮了这手,心中都诧异至极:“以他的身手,已可跻身一流,何以也会与自己等人一样遭受了相同的命运?”

汪别离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苦笑一声,并没有说话,但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的确是问天楼的人,甚至是问天楼核心组织问天战士的一员。这个组织总共只有三十六名战士,人数虽少,却无疑是问天楼精英中的精英,以汪别离的身分地位,排名尚且在二十名之外,可见这些人中确实不乏一流好手。

问天战士是直接隶属于卫三公子亲自管辖的一个组织,不仅独立,而且神秘,不要说问天楼中的大多数人不识他们的真面目,就是问天战士相互之间也极少来往,只在每次行动之前,卫三公子才会有所选择地将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纠集起来,共同去完成某项任务。

汪别离之所以被卫三公子选入参加大王庄的行动,并不是因为他的披风剑法,而是因为他的相貌与气质。卫三公子需要的是那种置身人海毫不显眼的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隐蔽自己的身分,成为这次行动的执行者。

他是在行动之前的第三天才得到卫三公子的征召号令,并在行动的前一天到达了大王庄,按照卫三公子的要求进行了实战前的演练与布置,然后成功地完成了整个行动。当他们全身而退之后,在卫三公子的命令之下,各自分散开来藏匿形迹,而卫三公子却带着韩信消失于夜幕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汪别离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揣着卫三公子分发的赏银,到了咸阳。他本是卫国流民,被卫三公子所赏识,誓死为之效命,每日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过有时他也会放纵自己,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入城,踏入了这座纸醉金迷、夜夜销魂的亡国之都。

他很快就与城中的一位名妓打得火热,沉醉于温柔乡中,不知人间何世,只知醉生梦死。等到这位名妓的脸若秋后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的时候,他摸摸口袋,才知囊中羞涩,钱财如流水般去势极猛。

他并不因此而恼火,反而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名妓也是妓,既然叫做卖身,当然是一种纯商业的买卖,就像自己的轻功不错,倘若不干点没本钱的买卖殊为可惜一般。他决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干上一票,至少足够让他再回这销金窟中逍遥一回。

于是他踩好了点,看准了目标,试了试自己的刀锋是否如往昔般锋利,这才紧了紧一身玄黑衣装,往一家偌大的宅院蹑足而去。

他干这种买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有比较丰富的经验,一入院墙,他只是打量片刻,便朝一处亮着灯火的小楼扑去。

他之所以这样决定,是根据这家主人安排的防务疏严来分析的,越是戒备森严的地方,用他们的行话来说,就越是水肥,随便捞上一把,都可以挥霍一时。

但是等他的整个人靠近小楼时,陡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兆,这倒不是因为这里的戒备森严,而是静寂的环境让人有一种静得可怕的感觉。

他轻吸了一口气,正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放弃这次行动时,还没有等他拿定主意,忽然看到了小楼的楼顶上,孤傲地立着一条人影,衣袂随着清风飘动,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飘逸。

他大吃一惊,有一种莫名的惊惧。他记得自己还在远处时就对小楼的动静浏览了一番,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但此刻看这条人影极是悠然的模样,仿佛对方早就站在那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般。

他顿时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恼怒,却压制了心中的怒火,还是准备尽早离开此地。可是就在他念头刚起时,那人影似乎觉察到他的心理,竟然身形蓦动,“呼……”地一声,仿如大鸟般翩然而下,封死了他的退路。

汪别离没有显出丝毫的慌乱,反而更加冷静。他已经看出了来人的功力极高,至少这套轻身功夫已可傲视江湖,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完全没有机会。披风剑法的要诀就在于进攻,在突然间发起凌厉的攻势,这种打法虽然无耻,却有效,他以这套剑法至少杀过三个比自己武功强的高手。是以,他没有动,而是选择出手的最佳时机。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选择是一种错误,相峙之间,他不仅感受到对方透过虚空传来的连绵不断的压力,更惊奇地发现对方随意地一站,竟然无懈可击,达到了一种防御的至极境界。无奈之下,他已没有太多的考虑,只能拔剑,出手!

剑已在手,自信油然而生,在这一刻间,汪别离的思想中已没有了任何的恐惧,他只想以自己的剑法迅速将对方击杀,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呼……”剑生风雷,破空而出,犹如一道雨夜中的闪电,照准那条人影的心口直刺过去。

如风飘逸的剑法,却如冬日的寒风般无情,这就是披风剑法剑诀中的精髓,由汪别离手中演绎而出,的确可以震慑人心。

那条人影没有接招,口中“咦……”了一声,突然间向后滑退数步,冷笑道:“你是谁?使的是什么剑法?我怎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汪别离一听之下,不由一怔,其实在他出手之前,也觉得自己似在何处见过此人,只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罢了。

“你既然见识过,那就不妨再温习一遍。”汪别离眼见对方退却,心中不由又增自信,脚下不作停顿,如疾风般再扑上前。

他的人一挤入对方布下的杀气中,便感到了对方的杀机已经渗入了这阴冷森寒的秋风中,秋风轻吹,秋虫呢喃,但他没有丝毫悠闲的情趣,只感到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自抑的沉闷与躁动的情绪——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一种不知生于何处,生于何时的压力,让人无法摆脱,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股压力极为实在,虽无形却有质,无孔不入地渗透于虚空之中。

汪别离的手腕骨骼一阵暴响,剑尖轻颤,幻化出一片剑芒,他感觉到一股浓烈如醇酒般的杀机随着这淡淡的秋风在虚空中酝酿、疯涨,完全可以想象出这杀机之后的血腥杀戮,但他已别无选择,只有抢先攻击。

在完全没有占到先机的情况下抢先出手,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必然,谁叫汪别离出现了可怕的判断失误呢?有了失误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一个经过实践的真理。

“啪……”一声脆响,汪别离便见一条手臂伸出,看似极慢,却异常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帘。他心中一喜:“还没有人敢如此托大,用一条手臂来格挡披风剑法!”念头一转,以最快的反应将剑锋回旋,大有绞碎对方手臂之势。但是他没有看到血肉横飞的场景,反而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酸麻,一股大力如电流般透过剑身直击向他的身体。

“蹬蹬蹬……”汪别离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却见眼前的人影终于动了,似一道巨大的山岳移动,每一步踏出,那声音都如催人奋进的战鼓,不仅压制住对手的战意,更生出了一股沛然不可御之的气势,使得空中压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