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征服世界英雄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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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伦(2)

阿伽门农兄弟出身于一个庞大的王族,他们的血亲遍及希腊半岛,所以这一地区几乎所有国家都是他们的盟友。何况当年,在海伦征婚的时候,求婚者们采用的结盟方案也规定了各国有责任帮助海伦的丈夫。凭借这层关系,阿伽门农兄弟游说希腊各国,没费太大周折就召集了各路王侯将士,结成了十余万兵力、千余艘战船的希腊联军,准备对付特洛伊。

不过阿伽门农并没有贸然出兵。战争可以攫取财富,但它带来的伤亡和损失也不可估量。希腊联军先是向特洛伊派出使节,希望可以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要回海伦。当时帕里斯还没回国,特洛伊上下对王子的出格行为感到震惊,但他们并没有接受希腊的要求,而是趁机以海伦为要挟,希望交换以前被希腊人俘虏的一位公主。阿伽门农兄弟更加愤怒,看来特洛伊人不仅没有表示歉意,还在利用帕里斯的卑鄙行为讨价还价!

战争在所难免了。希腊联军浩浩荡荡地向特洛伊进发。他们的远征并不顺利,恶劣的气候和地理条件经常引发灾难,不少人在中途丧生,其中包括海伦的两个哥哥——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但这丝毫不能动摇英雄们的决心,他们要为荣誉和利益而战。墨涅拉俄斯认为,在海伦面前亲手打败帕里斯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当希腊联军抵达特洛伊时,好戏才刚刚开始。希腊联军人多势众,特洛伊城池易守难攻,双方势均力敌。号角吹响,战争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场大战竟持续了九年还未分胜负。

这其间,帕里斯终于带着海伦回到特洛伊。海伦得知战争因她而起,又目睹了不计其数的人在沙场上流血牺牲,感到十分恐慌。如果她当初知道有今天,那是坚决不敢跟帕里斯走的!进城面见国王的时候,海伦低着头跟在帕里斯身后,面带愧色。特洛伊人的反应比预期要友好一点儿,他们实在不忍心对一位如此柔弱的绝色美女口出恶言。人们尴尬地承认,海伦确实长着一副标准的祸水容颜,她的行为有失贞洁;但所有人都已经为海伦着迷,不愿放她回去了。何况,海伦的言行举止有着不逊于她容貌的淑雅端庄,一点儿也不像个无耻荡妇。她拥有高贵的出身,无须趋炎附势;她选择了帕里斯,那其实更像带来一种殊荣。特洛伊人决定保护海伦,保卫国家的荣誉,与希腊联军血战到底。

战争转眼进入第十个年头。这时候,希腊联军内部因为战利品分配不公而引发争执,联军统帅阿伽门农夺走了第一勇将阿喀琉斯最心爱的女奴,阿喀琉斯一怒之下率部出走,退出了战场——他当年为了别人的女人出兵打仗,现在也可以为自己的女人撤兵休战!失去了阿喀琉斯,希腊军队实力大减。

趁此机会,特洛伊接连发动反击,希腊联军节节败退。战场局面混乱不堪,终于有一天,墨涅拉俄斯等到了他的机会:他的部队刚巧遇上了帕里斯与其兄长率领的特洛伊大军。墨涅拉俄斯像一头红了眼的狮子,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把情敌撕烂。帕里斯见对手来势汹汹,心中胆怯起来,只好装腔作势地提出一项缓兵之计:他不希望无辜之人白白送命,所以愿意与墨涅拉俄斯一对一地公平决斗,让胜利者带着海伦与财宝回去,其余人等从此休战,享有和平。墨涅拉俄斯也觉得冤有头债有主,光明正大的较量才是最适合男子汉的行为。于是他压住怒火,冷静地接受了这项提议。

决斗当天,双方所有重要人物都到场了。希腊联军的主帅们齐聚在特洛伊城下,特洛伊的王室成员和大臣们则坐在城垛之上。海伦听到消息也匆忙赶来,她心中有说不清的滋味。帕里斯把她当成这场决斗的战利品,可曾问过她愿意与否?不仅如此,这整个一场战争,又有谁问过她的选择和感受?但现在,她更迫切地想知道帕里斯是不是个兼有柔情蜜意和英勇气概的好男人。

天气燥热,所有人都高度紧张。正当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纤弱身影出现在城头,带来一团柔婉的颜色。是海伦!人们的视线“刷”地凝聚在她身上。罪魁祸首!战争之源!这些指责现在完全无法加于这个女人身上。她是那么纯粹的美的化身,仿佛与眼下的纷争毫无干系;无论战争有多残酷,这样一位娇艳如玫瑰的人儿都不该受到任何伤害。她含泪的目光充满悲悯,晶莹地俯瞰下来,软化了每个战士心里紧绷的弦,荡清了他们的仇恨和私欲。人们屏住呼吸,忘了说话,听凭风沙的声音在耳边呼啸。

片刻之后,才有人陆续回过神来。从国王大臣到将领士兵,纷纷大惊失色道:“天啊,为了这样一位美人,我们就算再打十年仗也值得!”

墨涅拉俄斯感到脸上发烧:就是这样一位美人被他得到之后又弄丢。海伦现在依然年轻貌美,看起来比十年前更加成熟妩媚。她在特洛伊似乎保养得不错,这让墨涅拉俄斯更加难以忍受: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帕里斯?而海伦如此羞辱他,让他带着全希腊的战士吃了十年的苦头,自己却躲在一边享清福!

怒火助长了墨涅拉俄斯的力量。在决斗中,墨涅拉俄斯很快击溃了帕里斯,用皮带勒住帕里斯的脖子。如果不是皮带突然断开,让帕里斯趁机逃走,他可能会把帕里斯活活勒死!

帕里斯逃回城中,海伦紧随其后。她语带嘲讽地问:“你就这样回来了吗?我宁愿看到你被杀死在战场上。你刚在还夸口说,无论如何都会赢!去吧,再去向他挑战!哦,不,还是留在这里。你再去,一定会被他打得粉身碎骨!”

帕里斯狡辩道:“墨涅拉俄斯这次能赢我,只是因为他运气好。我下次一定会战胜他!但我不能死,想想看,我死之后谁来保护你?”

海伦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仍感到失望。无论如何,帕里斯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懦夫。她怀疑帕里斯是否真的有能力兑现诺言。

在战场上,墨涅拉俄斯还在寻找失踪的帕里斯。不过,决斗已经分出胜负了。阿伽门农大声宣布希腊是胜利方,要求特洛伊交出海伦和她的财宝。希腊人欢呼起来,特洛伊人却食言了。海伦迟迟不出来,特洛伊军队也没有任何撤兵的迹象。阿伽门农深感遗憾,墨涅拉俄斯怒火更旺:那就继续打,用刀剑和鲜血让敌人心服口服!

随着战争愈演愈烈,双方又有不计其数的将士战死,其中包括阿喀琉斯的知己好友。阿喀琉斯听到消息悲愤不已,他决定与阿伽门农冰释前嫌,为朋友报仇。这位人间战神一回到战场,马上扭转了局势。希腊联军重振旗鼓,英勇杀敌,大败特洛伊军队。特洛伊大王子赫克托耳在阿喀琉斯手下丧生,没过多久,帕里斯也死于毒箭。特洛伊失去全部主将,走到了穷途末路。

海伦哭得死去活来。帕里斯不在了,她还能依靠谁?希腊人和特洛伊人都损失惨重,他们一定非常恨她。不过特洛伊人厚待了海伦,把她改嫁给帕里斯的另一位兄弟。没人知道海伦对新婚姻抱有什么想法——那不重要,因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希腊人包围了特洛伊城,好几个月都没能攻进去。军师奥德修斯想出一条妙计,用巨大的木马装载着数十名希腊战士,假扮成一件精美的献祭品,又哄骗特洛伊人把木马抢进城去。入夜之后,战士们从木马腹中钻出来,把特洛伊人杀得措手不及。希腊的大部队在城外接应,内外夹击,终于攻陷了特洛伊。

征服,肆无忌惮

希腊军队在城里一边杀人一边放火。墨涅拉俄斯提着剑冲进王宫,一心只想找到海伦。他终于摸到海伦的卧室,一剑刺死了海伦的新任丈夫,然后从走廊角落里揪出了瑟瑟发抖的海伦。看到不贞的妻子,墨涅拉俄斯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杀掉她。他的剑高举在空中,却迟迟落不下来。

尽管光线昏暗,墨涅拉俄斯还是能看出海伦有多么楚楚动人。他出征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夺回这个女人吗!她不贞,她背叛,她给丈夫和国家带来耻辱,固然是很可恨,但她此时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让人心生怜爱。一股柔情涌上墨涅拉俄斯的心头,他放下剑,准备把海伦当做战利品带回故乡。这个时候,背后传来士兵们的喊杀之声,墨涅拉俄斯一下又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是出丑,再次举起了剑。杀?不杀?这可真难倒了他。

此时阿伽门农也赶来了,见状劝道:“兄弟,放下武器!你不能杀死自己的妻子。我们为了她受尽了苦难。在这件事上,比起帕里斯,她的罪过就轻多了。帕里斯破坏了宾主的法规,连猪狗都不如。他,他的家族,甚至他的人民都为此受到了惩罚,遭到了毁灭!”这话正合墨涅拉俄斯的心意。他收起剑,表面装做生气,心里却乐开了花。大仇已报,美人归来,现在难道不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刻吗?

墨涅拉俄斯拉着海伦的手走出宫殿。海伦面色苍白,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他们身后,特洛伊正遭受一场浩劫:能抢的东西都被抢走,不能抢的付之一炬;壮年男人全被杀死,老弱妇孺充做奴隶。海伦仿佛什么也没看到,她一心想着自己这些年惹下了多大祸端,回国之后将要受到怎样的严厉惩罚,吓得腿脚发软。不过,好运似乎与美貌同在。希腊士兵近距离看到了海伦的容颜,又是一阵骚动和惊呼,纷纷交头接耳:人间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为了她,我们背井离乡,受了十年煎熬,全都值得……他们不忍心伤害这位美女,把她全权交给墨涅拉俄斯处置。

希腊人在战船上庆祝胜利时,墨涅拉俄斯和海伦在营房里单独相处。海伦扑倒在丈夫的脚下,抱住他的双膝哀求道:“我知道,你有权惩罚我,将你不忠的妻子处死!可是请你想一想,并不是我自愿离开宫殿的,帕里斯趁你不在,用武力胁迫我,当时你不在,没有人保护我。我也想自杀,可是周围的女仆竭力劝阻我,要我想想你和我们的小女儿。现在随你怎么处置我吧。我无限后悔,伏在你的脚下!”

墨涅拉俄斯把她从地上扶起,慷慨地说:“海伦,忘记过去的事吧,你不用害怕!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将来我也不会再提这些事!”说着,他把海伦抱进怀里,甜蜜地吻着她。

这一刻,海伦无地自容,她发誓此生再也不作非分之想。

海伦与墨涅拉俄斯回到斯巴达,过了几十年平静日子。丈夫的宽容没有减轻海伦的悔意,反而令她更加不安。她不止一次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声哭叫。她始终忘不了战争的残酷场面;当她稍微冷静的时候,又要尴尬地面对丈夫的温柔与同情。她还经常想到帕里斯:所谓的“爱情”已经随着那个人一起死了。她现在能够得到宽恕,保住王后的地位,已经是谢天谢地!墨涅拉俄斯死后,海伦年老色衰,再也不能勾起人们“我见犹怜”的念头,于是被放逐到罗得岛,在寂寞和悲凉中度过余生。

人物点评

海伦是一个看似因美获罪的无辜女人。她姿色倾国,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然而身不由己。在当时的社会中,女人地位低下,通常对男人们唯命是从。在英雄辈出的大环境下,这种现象尤为明显。海伦是公主,得到的待遇比一般妇女好得多,至少有权自己选丈夫——但她作第二次选择就十分困难。那时候,女人一旦被婚姻牢牢套住,就是只属于丈夫的“物品”。把一个女人从她丈夫身边拐走,这哪里是什么“自由恋爱”的概念,简直与抢劫无异!而倘若拐走的是个王后呢?那就罪加一等:破坏国际道义。

如果海伦只是普通的漂亮女子,那么她充其量只是个抢手“货物”,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风波。问题在于她太过美丽,而且出身高贵,生活习惯和家庭教养使她的气质更加迷人,门当户对的婚姻又让她受到更多大人物的瞩目。她确实用美貌征服了众多英雄,但她的致命诱惑又使这些人冲动善妒。他们会因为得到她而狂喜,又因为失去她而暴怒,毫不夸张。

当时几乎无人能抵挡海伦的诱惑,年轻风流的帕里斯也不例外。依海伦所说,她是在帕里斯的暴力胁迫下就范的。纵观整段历史,战争也是在多国元首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中被引爆的。也就是说,海伦充其量不过是个导火索,还称不上战争元凶。真正挑起纷争的人物,还是这些贪婪自负的权贵阶级。帕里斯贪色抢人,墨涅拉俄斯受辱复仇,阿伽门农为弟弟主持公道,希腊半岛维护同盟利益,特洛伊王国不甘心受指责……海伦在其间只扮演沉默的角色。

就是这样一个被动的女子,因其圣洁高贵的美貌,因为一场毁灭国家的持久大战,被人们津津乐道。海伦何罪之有?英雄因战而死,但他们首先因战成名。在古代英雄看来,战死沙场是一件光荣的事。而海伦只是个最美丽、最冠冕堂皇的战争理由。海伦留给后人的是一个神话,一个噱头,一个倾国容颜胜似千军万马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