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读《金瓶梅》品明朝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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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次出征胜利后,他就逗留江南肆意玩乐,一天,武宗亲自驾着渔船在江上打鱼,玩得兴起,不慎跌入江中,差一点被溺死,左右将他救起,由于当时已经是九月天气,江水寒冷,加之武宗已经被女色掏空了身体,自此开始生病,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武宗匆匆回到京城之后仍不收敛,照旧纵情宣淫,身体日益虚亏,数月之后,武宗死在了宠爱的女子王满堂的怀里,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

王满堂是明代正德年间霸州的著名美人,说她曾进京选宫女不中,返家途中夜宿驿馆时,她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到一位头环金光、身着金衣的仙人,告诉她说,将来有个名叫赵万兴的人来聘她,此人贵不可言,千万不可错过。回到家后,王满堂偷偷地把她在驿站得到的那个梦告诉了父母,两位老人也觉得定有天命,只是时机未到,心情大好。

谁知此事被一个垂涎王满堂美貌的姓段的道士利用,假冒自己是赵万兴,骗娶了王满堂。之后,他又利用"贵不可言"的预言,召集徒众,占山为王,兴风作浪,自立朝廷,封妻子王满堂为"大顺平定皇后",还设了左右丞相、文武大臣,每逢三、六、九日,在茅草大殿上接受群臣的朝贺,并像模像样地研讨军国大事。王满堂,这个自认为有皇后命的"霸州美人",便这样做了个山中皇后,其实,充其量不过是个压寨夫人罢了。

这群乌合之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朝廷简单一镇压,就土崩瓦解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朝廷砍头的名单中,王满堂被单列出来,送入京师,并被收进豹房。本来打算求富贵的王满堂,前次来京师,由于当时还小,武宗没有看中。这次再次来到京师,经过多年的洗礼,她已经变得老练。为了讨好武宗,她使出浑身解数,深得武宗喜爱。

这时候,明武宗刚从江南游历归京,途中落水染病,本应该调养休息一段时间;可一下子又得了个千娇百媚、令人振奋的王满堂,让他怎么安静得下来,连夜里缠绵芙蓉帐里,颠鸾倒凤,直弄得他精疲力竭。在王满堂进入豹房不到一个月的一个春夜里,明武宗便在王满堂的酥怀中一命呜呼了!

明孝宗弘治小时候郁闷了整个童年,好容易后来做了皇帝,算是有了个补偿;中年得了儿子,本想不让儿子小时候跟自己一样郁闷,没想到却因此弄巧成拙,朱厚照书没念成,皇帝也没做好,大明江山看来他是"照"不住了。朱厚照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料,最后竟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看来,说西门庆是以朱厚照为原型也不无道理。

4.父母还是亲生好

后月娘归家,开了门户,家产器物都不曾疏失。后就把玳安改名做西门安,承受家业,人称呼为"西门小员外"。养活月娘到老,寿年七十岁,善终而亡。--《金瓶梅》第一百回

正德十六年(1521年)明武宗死,因无子嗣,即由明宪宗之孙、兴献王朱杬之子、武宗之堂弟朱厚熜即位,称为明世宗。明嘉靖间,世宗君臣间围绕世宗生父、生母的尊崇典礼而进行论争。历史称之谓"大礼议"。

兴献王朱杬,是明宪宗成化皇帝的次子,也是明孝宗弘治皇帝最年长的弟弟。孝宗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刚刚去世的正德皇帝朱厚照。随着朱厚照无嗣且自己也英年早逝,孝宗这一脉的子嗣从血统上讲已经绝了,那么按照祖制"兄终弟及"的规定,应该从孝宗弟弟们的脉系里寻找继承人,兴献王一脉显然是最合适的。

在朱厚照去世的当天,慈宁宫联合内阁一起颁布了朱厚照的遗诏:"朕疾弥留,储嗣未建。朕皇考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年已长成,贤明仁孝,伦序当立,已尊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圣皇太后,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奉礼宗庙,君临天下。"同时皇太后还亲自下了懿旨:"皇帝寝疾弥留,已迎取兴献王长子厚熜来京嗣皇帝位,一切事待嗣君至日处分。"就这样,朱厚熜从一个藩王直接当上了皇帝。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朱厚熜正式坐上了龙椅,明王朝的嘉靖时代开始。在朱厚熜进北京城之前,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明史》记载:正德十六年"夏四月癸未,发安陆。癸卯,至京师,止于郊外。礼官具仪,请如皇太子即位礼。王顾长史袁宗皋曰"遗诏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大学士杨廷和等请如礼臣所具仪,由东安门入居文华殿,择日登极。不允"。

朱厚熜走了二十多天才到京城的郊外良乡,停留在这里,因为储君进城是要举行仪式的,他们只能休息,等待第二天仪式的开始。没想到的是,矛盾如此之早的就在京城郊外爆发了。礼仪官要求朱厚熜按照皇子的身份进入北京。而朱厚熜却很固执,坚决拒绝皇太子的身份,否则拒不入城。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张太后亲自下旨,认为国家不可以长时间没有君主,大家还是让一下步,请朱厚熜迅速进宫即位吧!

朱厚熜以"兄终弟及"的方式登上皇帝宝座后,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按照皇统继承规则,世宗要承认孝宗是"皇考",享祀太庙;自己的生父只能称"本生父"或"皇叔父"。因为嘉靖帝朱厚熜的父亲受封兴献王,他们那一脉是朱家的小宗,理学家根据儒书的规定,认为小宗入继大宗,应以大宗为主。朱厚熜虽不可能成为朱厚照的儿子,却必须作朱樘(明孝宗)的儿子,以此来表明大宗不绝,使朱厚熜的即位符合理学的规定,即所谓"继嗣不继统"。

照这个说法,朱厚熜应称伯父朱樘为父亲,称伯母朱樘的妻子为母亲,而改称自己的父亲为叔父,改称自己的母亲为叔母。从礼法上看,如果追封兴献王为帝,那就是对正德帝不孝;而不追封,对嘉靖个人来说就是对生父的不孝。嘉靖很显然不能接受后者的事实。

朱厚熜即位后第六天,就下诏令群臣议定他自己的生父兴献王为"皇考",按皇帝的尊号和祀礼对待。这样以支持派张聪、桂萼等新贵和反对派杨廷和父子与许多大臣展开纷争。

首辅杨廷和与礼部尚书毛澄,合著了一篇《崇祀兴献王典礼》,在礼官议兴献王主祀称号时,"廷和检汉定陶王、宋濮王事授尚书毛澄曰:"是足为据,宜尊孝宗曰皇考,称献王为皇叔考兴国大王,母妃为皇叔母兴国太妃,自称侄皇帝名,别立益王次子崇仁王为兴王,奉献王祀。有异议者即奸邪,当斩。""《明史·杨廷和传》。毛澄依照杨廷和的意思,在正德十六年(1521年)五月七日率臣奏言,除举汉定陶王、宋濮王两例为据外,特引程颐之言曰:为人后者,谓所后为父母,而谓所生为伯、叔父母,此生人之大伦也。然所生之义,至尊至大,宜别立殊称。曰皇伯、叔父某国大王,则正统既明,而所生亦尊崇极矣。(《明史·毛澄传》)

汉代定陶王和宋代濮王的故事被他们拿来套用。汉成帝一直都没有儿子,于是他在宗亲中选择了共王的儿子定陶王立为皇太子,并将其作为自己的儿子养在身边一直到其继位成为汉哀帝。为了延续共王的子嗣,又从楚孝王那里选择了一个孙子以继作共王的子嗣来接替共王的位置。宋代的例子和这个基本差不多,宋仁宗也没有儿子,于是从濮王那里找了个孩子养在宫中改名变成自己的孩子以备继承皇位,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宋英宗。

这年七月观政进士张璁上疏:"朝议谓皇上入嗣大宗,宜称孝宗皇帝为皇考,改称兴献王为皇叔父兴献大王,兴献王妃为皇叔母兴献大王妃者,然不过拘执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谓为人后者为之子,不得复顾其私亲之说耳……比有言者,遂谓朝议为当,恐未免胶柱鼓瑟而不适于时,党同伐异而不当于理,臣固未敢以为然也。夫天下岂有无父母之国哉!臣厕立清朝,发愤痛心,不得不为皇上明辨其事。"张璁指出:汉哀帝、宋英宗为共王、濮王之子,是因成帝、仁宗无子,皆预立为皇嗣,养于宫中,尝为人后。今武帝已嗣孝宗十七年(实十六年),"臣读祖训曰: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今武宗无嗣,以次属及,则皇上之有天下,真犹高皇帝亲相授受者也。故遗诏直曰:"兴献王子伦序当立。"初未尝明著为孝宗后,比之预立为嗣养之宫中者,其公私实较然不同矣。"世宗得张璁疏,曰:"此论出,吾父子获全矣。"然廷臣大骇,群起攻击张璁。杨廷和说:"秀才安知国家事体。"于是张璁被黜为外官。恰巧当时宫中发生火灾,杨廷和趁机指出,这正是天老爷对违反礼教之徒的一种惩罚,朱厚熜必须称亲生父亲为叔父,称亲生母亲为叔母,上天才会高兴,才会保佑明朝,不然会受到上天的惩罚。朱厚熜母子自问不能抗拒上天,只好照办。

早在正德十六年九月二十五日,嘉靖的母亲蒋王妃来到京城,跟儿子团聚。当她走到了北京城郊时,嘉靖提出要以母后的仪仗,从大明中门入宫,并祭拜太庙,顿时朝野舆论大哗,张璁派和杨廷和派互相争执闹得不可开交。

城外的蒋王妃也不甘寂寞,她在听说嘉靖要称呼孝宗为皇考时,不禁大怒,对身边的迎接官员高呼:"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变成别人的儿子!"愤怒之余,蒋王妃宁愿在城郊简陋的行驿住着,在自己的丈夫没有获得尊号之前,拒绝入城。世宗则以"避位奉母归"要挟大臣。杨廷和只好同意世宗父母为帝后。但是,礼议之事并未就此完结,朝臣因议礼而形成的派别斗争旷日持久。

嘉靖二年(1523年),张璁与桂萼、胡铎互相辨析大礼议。是年十一月,桂萼上疏,重申大礼议:"今礼官失考典章,遏绝陛下纯孝之心,纳陛下于与为人后之非,而灭武宗之统,夺献帝之宗,且使兴国太后压于慈寿太后,礼莫之尽,三纲顿废,非常之变也……臣闻非天子不议礼;天下有道,礼乐自天子出。臣久欲以请,乃者复得席书、方献夫二疏。"嘉靖三年(1524年)四月,嘉靖正式下令恢复旧称,伯父仍称伯父,父亲仍称父亲,追尊世宗父母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本生圣母章圣皇太后"。理学家卫道士又一次大为震动,杨廷和的儿子杨慎(杨廷和离职归家)尤其激烈,他大声疾呼说:"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另一位大臣王元正也哀号说:"万世瞻仰,在此一举。"于是包括各部尚书在内的全体高级官员数百人,一齐集合在左顺门外,匍匐跪下,大喊朱元璋和朱樘的帝王称号。虽然有宦官奉朱厚熜的命令前来劝解,可是群臣依然"伏地如故",进行抗议。他们誓言在朱厚熜不改称父亲为叔父、母亲为叔母之前,哭声绝不停止。

朱厚熜龙颜大怒,当场命令锦衣卫逮捕了为首的八名大员,将五品以上的官员夺去俸禄,五品以下官员进行廷杖,有十六人被当场打死。余人全部逐出朝廷,分别受到入狱、夺俸、贬官、戍边等处罚。他用武力平息了这场长达三年的"皇考"之争。

此后,再无人敢在皇帝面前提到"统嗣之争",这场荒唐的闹剧才算最终落下了帷幕。所谓"大礼议"之争,表面上是"继统"与"继嗣"的礼仪形式之争,而实际上是蕴涵着皇权与阁权的政治之争,以及学术思想上正统朱(熹)学与新兴王(阳明)学之争。守旧的旧臣阁老们所遵循的是绝对的程朱理学,他们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按照这个"理"去衡量,逐渐形成了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认为是普遍存在的根据,也是最深层的价值源泉,没有一个东西能够动摇它,万事万法都依它而生。杨廷和在"大礼议"一开始就表明:"惟宋儒程颐《濮议》最得义理之正,可为万世法。"而张璁等人所遵循的是新兴的王学,即王阳明之学。他的一些主张跟程朱理学恰恰相反,承认人欲,率性而为。正如杨慎等人上书言:"臣等与萼辈学术不同,议论亦异,臣等所执者,程颐、朱熹之说也;萼等所执者,冷褒、段犹之余也。"两种不同的观念相撞,自然产生激烈的火花。

新兴王学挑战了一下作为统治者驾驭百姓的好工具--程朱理学,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是,这种新的思想却给明朝后期的社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5.特务行业很吃香

西门庆道:"你妇人都知道些什么?陈亲家是我的亲家,女儿、女婿两个孽障搬来咱家住着,平昔街坊邻舍恼咱的极多,常言:机儿不快梭儿快,打着羊驹驴战。倘有小人指搠,拔树寻根,你我身家不保。"--《金瓶梅》第十七回

提起明朝特务机构,人们自然会想到锦衣卫、东厂、西厂,围绕这几个组织,可说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早在洪武年间,朱元璋为巩固皇权,防范臣民造反,就利用特务人员,"专主察听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刘辰《国初事迹》)。他杀了宰相胡惟庸以后,又设立了专门的特务机构--锦衣卫。

锦衣卫是皇帝的侍卫机构。前身为太祖朱元璋时所设御用拱卫司。明洪武二年(1369年)改设大内亲军都督府。洪武十五年(1382年)改称"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表面上是京城直卫亲军指挥使司的二十六卫之一,实际上则是由皇帝本人直接指挥,只对皇帝负责,是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

明太祖朱元璋设置锦衣卫,按照《明史·职官五》说:"锦衣卫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恒以勋戚都督领之……盗贼奸宄,街涂沟洫,密缉而时省之。""侍卫",本就是皇帝的亲兵;"刑狱",自己可以断狱;加之"密缉",则又说明其特务机构性质。明太祖的锦衣卫,则以消灭功臣为目的,罗织罪状,置无罪者于死地。《明史·刑法志》说:"胡惟庸、蓝玉两(大臣)案,株连且四万(人)。"大部分功劳都应该算在这些锦衣卫身上,足见其酷烈程度。锦衣卫的首领称为指挥使(或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很少由太监担任。其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可见,锦衣卫有两个职责。一是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基本上与传统的禁卫军没什么两样;二是"巡查缉捕",其实朱元璋建立锦衣卫的初衷也只是用来卤簿仪仗,但后来由于他大肆屠戮功臣,感觉传统的司法机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使用起来不太顺手,于是将锦衣卫的保卫功能提升起来,使其成为皇帝的私人侦探。负责侦缉刑事的锦衣卫机构是南、北镇抚司,其中北镇抚司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

南、北镇抚司下设五个卫所,其统领官称为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普通军士称为校尉、力士。校尉和力士在执行缉盗拿奸任务时,被称为"缇骑"。缇骑的数量,最少时为1000人,最多时多达60000之众。锦衣卫校尉一般从民间选拔孔武有力、无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之后凭能力和资历逐级升迁。同时,锦衣卫的官职也允许世袭。

明太祖担心自己死后,下一代皇帝驾驭不了文武功臣,所以他几兴大狱,假借了若干由头,连杀带整,把辅佐他打天下的文武功臣差不多灭了个干干净净。但是这类案子,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如果交给朝官们按法办理,就有可能旷日持久,甚至定不了案。所以就把这些案子作为诏狱交给锦衣卫办理。上至宰相藩王,下至平民百姓,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对他们的命令只要稍有拂逆,就会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