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禅是细微处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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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禅的心态(3)

我看着冬天的雷,就知道春天的花。从冬到春,你以为改变了吗?其实四季轮回,年年如此,一成不变。就局部而言当然在变,就整体而言,其实没变。

因此你无须忙。

每天都一样。每个人每件事都一样。你期待已久的高兴事不会出现,你害怕已久的也并不那么可怕。

你平常而平淡,平淡而平静,就可以走好不平的一生。

王少农与熊晋仁说佛。

熊晋仁说:“佛就是拂,我拂袖而去。”

王少农故意说:“为何不说红拂女?”

熊晋仁说:“红拂女乃是情种,对这种人我拂袖而走。”

王少农一笑,也说:“佛就是弗,弗就是不。管他什么事,我不做就是了。”

熊晋仁也故意说:“你怎么能‘不做’呢?”

王少农说:“所谓‘不做’就是一边说‘不’,一边‘做’!”

熊晋仁说:“放下是禅门要道。”

王少农说:“佛说‘放下’,老子说‘水善下’,一个‘下’字好呵。人莫不生,莫不死。死是强迫让你放下。既然如此,我何必等死?不如自己放下!”

熊晋仁在听。

王少农说:“你知道的,我现在还做枪手,替人写过两部小说。今天我又与那人见面,心里不爽。虽然银子到手,可以买酒,到底放不下。我来香山,忽然在坡上看到一条狗背上驮着东西从山上跑下来,吓了一跳,赶紧让开。再仔细一看,忍不住笑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狗驮东西,一问那狗的主人,才知道这狗是为她背泉水来着,真是条好狗。我看着这条好狗,忍不住笑了。你看,见人不如见狗。我那天本来很不爽,没想到看到‘狗驮东西’却把我搞笑了。狗的背上有东西,我背上的东西却没有了!”

熊晋仁也忍不住笑了。

王少农又说:“还有一次,我坐在窗下写字,看见雪地里跑来一只哈巴狗。你知道的,我一向鄙视哈巴狗。我表妹也说过,她宁肯要一个布玩具,也不要一只哈巴狗。但今天,我的观念却全然改变了。我看见这哈巴狗跑出小区大门,来到雪地边上,望之,嗅之,站在那里伸脖子踢腿儿,忽然,它跑动起来,箭一样射向雪地里,无比欢快地在草丛中打滚。雪是白的。狗也是白的,在这瞬间,它恢复了野性,也让我这个观者过足了一把‘狗瘾’。世上只有一种狗,哪分什么哈巴狗、看门狗。它放下了狗架子,就看清了这个真实的狗世界。”

熊晋仁说:“唐朝著名诗人中不但有李白、杜甫、王维,还有一位张打油。张打油咏雪诗说:‘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真是一首好诗。”

王少农也赞同说:“唐诗三百首里面没这首,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待我无聊时也编他一部禅诗三百首玩玩,有何不可。”

释迦牟尼佛问须菩提:“须菩提,就如恒河中有无数沙粒,每一粒再作一条恒河。你想想,恒河中所有的沙粒加起来多不多?”

须菩提回答:“很多,世尊。”

释迦牟尼佛问:“只算恒河,尚且多得无法计算,更何况河中的沙粒呢!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有善男善女用可填满你所住的像恒河沙粒那样多的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来布施,他们所得到的福德多不多呢?”

须菩提回答:“很多,世尊。”

释迦牟尼佛说:“假如善男善女在《金刚经》里,不要讲些全部经文,甚至只领受执持四句偈语等,给他人解说,这样所获得的福德,就比用那么多的七宝来布施所获福德要多。”

佛陀在此开示:多不如少,应该放下。

有人叫苦:“我放不下。”

你就问他:“你把你放不下的东西给我看。”

他必定拿不出。

他必定会恍然大悟: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抓住呀?当然就放下了。

你的佛太多了。

——道悟

打破一切形式

最好的东西都在里面。

大唐贞观年间,道信禅师遥望一座山上有“道气”,便去寻访山中的奇异之人。山上有寺,他便向寺里的和尚打听:“这里有没有道人?”

有和尚答道:“出家人哪个不是道人?”

“你是道人?”

和尚慌了不敢应答。另一个和尚告诉他:“此去山中十来里,有一个懒融和尚,见人不起,也不合掌,莫非就是你想找的道人?”

道信入山,见一和尚端坐自若,旁无所顾。

道信问:“在此做什么?”

答:“观心。”

“观是何人?心是何物?”

和尚回答不出来,就礼貌地起来作礼问询:“大德高栖哪里?”

道信答:“我不知道住在哪里,或东或西。”

懒融和尚请道信来到他住的小庵。见虎狼在庵附近转悠,道信举起两手做恐状。

懒融轻蔑道:“哟,还有这个在。”

道信说:“刚才你见到什么?”

懒融无言。过一会儿,道信在懒融时常打坐的石头上写一个“佛”字,懒融见后很恐惧。

道信笑道:“你也还有这个在。”

懒融不解,请道信讲解明白。

道信说:“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

道信见懒融

一个够懒,一个够刁。两个碰头,处处是禅机。禅机不等于禅,去掉机锋,去掉机心,佛在身下坐。

佛是拿来拜的,这是常情。道信禅师非要懒融坐“佛”。连佛的假名字也不敢坐,遇到真佛,肯定只有糊里糊涂乱拜的份。

佛陀不是让人敬畏的。敬仰,就是让他人抑自己的卑劣习性:畏惧,自然要失魂落魄。佛的本意乃是叫人自觉自主,平等地与他做朋友,平等地与一切众生做朋友。

坐佛,就是老朋友间开开玩笑。

妙乐谁人识,

虎狼等佛观。

勤懒都是法,

坐佛牛头山。

我再跟大家讲个故事:

愚公来到濠梁的一片漆树林,不小心摸了树上的生漆,身上迅速红肿起来,奇痒难耐,忍不住哼哼起来。这时,从漆树林旁边的茅屋里出来一位长发飘飘的中年男子,据说这是一位奇人,老婆刚死不久,老婆死后又唱又跳,还玩打击乐,一副高兴的样子。当他看到愚公的时候,中年男子流泪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张能令他流泪的脸:全世界的苦难和悲伤仿佛全集中在愚公千沟万壑的皱纹里,眼神比中年男子的要无助和绝望一万倍。中年男子把家里仅有的一条自制咸鱼和吃剩下的半碗干饭给了愚公,然后唱着一首歌出门走啦,再也不理愚公。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愚公心里猛然一动,喃喃自语道:“好可怜的人哟!”

“其生兮若疣,其死兮若休。

既生兮难消受,死心塌地做马牛。”

这是那个中年男子唱的歌。

据说,“活死人”——也就是行尸走肉似的活着,是修行的一个境界。要么让心灵麻木,不再受苦难的刺激,要么别把苦难和身心感受太当真,这是中国智慧的两大遗产。

鲁迅说,“希望”这个****已经老得掉牙,而我情绪的破口袋囊空如洗。

以死的方式活着吧!

我要赶紧告诉你们的是,就在我写这段文字的此时此刻,我听到在我窗外不远的大路上有人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喊唱着什么,他好像在用外星语言咒骂着地球-上的某个人,在这寒冷的雪夜,他一路高声骂着走过我窗前。

他的回声寂静极了。

因为四周寂静极了。

他走后。回声渐渐消失。我的耳朵里又隐隐浮上来雪地里雪暗中融化的水流声。

雪化为水。

狂人高歌。

这两种声音都在这雪夜严重地干扰了我的心绪。如果说禅,它们哪一个有禅意,让我来分析它。

狂人之歌,越歌越狂。狂人走后,歌也消失。这种张扬而无力的做法不是禅。狂禅也不是这样的。我最爱谭嗣同的那两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才是狂禅。谭嗣同是真狂,他的禅是真禅。其外那些装疯卖傻的人,全都不是。

雪中水,这是禅。

它与狂禅比,是暗中进行的,可以叫静禅,与默照禅相通。

雪不是雪,雪本是水。雪化为水,乃是回到本性。而这一切的进行又在无声无息中完成,只有心静的人才听得见。这是禅。一是静,二是回到了本源。

雪回到水,打破了原有形式。

悟有一万种悟法,禅只是一个境界。境界多了就不叫禅。

禅没有花样。

就像水有花样。

王少农与熊晋仁论道。

熊晋仁说:“老子以水喻道,今我以水喻禅。”

王少农说:“春水涓涓,秋水潺潺,或浮红花,或飘黄叶,与禅何干?”

熊晋仁说:“水无常形,人无常心。水流不返,恰似参禅的状态。闭关再出关,早已不是原来的我。”

王少农说:“鬼话连篇。什么是原来的我?我知道你原来不叫熊晋仁。”

熊晋仁马上说:“我也知道你原来不叫王少农。”

二人大笑,相互指着对方说:“化名化名,化身化身。”

王少农说:“这都是形式而已。请说点真格的。”

熊晋仁说:“好。”

他马上找来一把刀,对准自己的手做剁手状,问:“我把我的手砍掉,这是不是真格的?”

王少农说:“不砍掉才是真格的。你把你的刀留着切西瓜吧!”

熊晋仁马上说:“你买。”

王少农马上说:“寒冬腊月,无处买瓜。”

熊晋仁说:“既然无处买瓜,那这把刀就不能切瓜了,还是剁手吧,比较现成。”

王少农说:“不剁手它还是刀,你的手剁下来就不是手了。与其剁真实的手,不如切虚无的瓜。”

须达是一位非常富有的富翁,他想为如来佛建一座精舍,考虑再三,他认为祗陀太子的花园是非常理想的讲道场所。

于是,须达赶到柢陀太子处,开门见山地对太子说:“我为了要给如来佛建立精舍,太子您这个花园非常好,我想把它买下来。”

祗陀太子知道须达是个大富橐,因此半开玩笑地对须达说:“你若能用黄金把这个园子的每一寸地统统铺满,我就把园子卖给你。”

须达听了,二话不说,马上赶回家去,将金砖从仓库里一车一车运过来。

八十顷地只剩一小块地方没有铺到。

柢陀太子一看,大吃一惊,便马上对须达说:“我刚才只是一句玩笑话,不必当真。”

须达一听,正颜厉色对太子说:“作为太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如果你说话不算数,就等于欺诈,将来怎么好继承王位,怎能爱护人民呢?”

祗陀太子想道:“佛有这么大的力量,能使须达轻视财宝达到如此程度,真是不可思议。”

于是他对须达说:“你不必再去搬运黄金,这个花园就是你的了,但这个园子里的树木是属于我的,我们就用这些树木建立精舍,共同供奉佛陀,请他说法吧!”

须达与祗陀太子以这种形式供养佛陀,佛陀当然不喜欢。但佛陀不会拒绝,因为他不拒绝一切形式。如果他拒绝,那么就表明他也讲究形式了。

佛陀在此开示:禅法不讲形式,你敢做我就敢当。

从前有个人普普通通,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推为国王,刚开始他吓坏了,因为他不敢面对万人的敬拜。后来他渐渐适应,泰然受之。只要任何人敢对他下拜,他就敢接受。

一天,佛陀为大众说法,国王也来了。

提婆达多站起来,对佛陀说:“现在世尊年事已高,应当退休,安度晚年。请世尊把僧团交给我,我会领导僧团,使它发展壮大的。”佛陀当即拒绝了他的要求。提婆达多再三要求佛陀退出,将僧团交给他。佛陀说:“我不会将僧团交给你的,你应该死了这条心。”

这个故事非常不可思议,佛陀为什么与人相争?佛示不是说“不争”吗?

佛陀在此开示:当形式重要的时候,就将形式做到最好。从这个角度讲,修行者非常看重形式,如果和尚没有庙,又没有穿袈裟这些形式,将会麻烦不小。先要有好形式,然后不要形式,就是这样的。百千法门,同归方寸。

——道信

一切众生妙不可言

相信万物都是神奇的,当然我也神奇。

懒融和尚问道信禅师:“你不让我观心,又不让我修行,那么当我遇到内外干扰时,我该如何办?”

道信从容答道:“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不着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随心自在,即可。”

懒融和尚因此契入禅宗心要,是为法融禅师,开启了禅门牛头宗一派。

有人问法融:“道只在灵器之中呢,还是也在草木之中?”

答:“道无所不在。”

“那为什么杀人有罪,杀草无罪?”

“说有罪无罪,都是凡情俗事,有心造孽,就是罪了。草木无情,心中无我,杀它,它也不会报复,所以就不论有罪无罪。”

“那为什么佛不让草木成佛,偏偏只让人成佛呢?”

“没这样的说法。你不见佛经上说:于一微尘具含一切法。一切法都是真如,一切众生都是佛。”

青青翠竹,尽是洁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这就是牛头宗的宗风。

举目所见,多有各宗各教的信徒,找圣贤,求神佛,赖上师,整日找他者欺侮自己,以为高明,实属下作。可怜可怜。

一切众生妙不可言。天会下雪,雪会从天上落下来。如果你是个婴儿,你就知道这多么奇妙。可惜你已经不是婴儿了,我只好不说雪,我说血。

有一个人怀疑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因为他怀疑他的老婆不是他的老婆。于是他去做亲子鉴定。当他看到儿子的血与他的血相融,医生告诉他“是你儿子”时,他信了,高兴了。

怎么会这样?一滴血为什么会那么奇妙?这里面有人力不能及的力量在内。简单地说,人认不出血,血却能认出人。

一滴血高于一个人的智慧。

别忘了,血虽在人身上,它也是独立的,它有它的生命。一切众生妙不可言,它有它的来头与力量。

一棵大树让人敬畏。

一棵小树让人欢喜。

它与你互动。

我的朋友曾德旷有首诗写道:“河床上吹来的风……”这河床上的风与他大有关系。

凡有一物,必有一情。

人为情兽,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了。人每天都被触动,与其说被某事触动,不如说被某物触动。打个比方,一个男孩向一个女孩献一束花,如果女孩有感动,那么一定是:

一、感动于这束花。

二、感动于这个人。

至于男孩送花这件事,极轻极轻,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记。事后男孩向女孩提起,某年某月某天,我向你进过一束花。女孩全然忘记,因为当时曾感动她的那两个具体的物体已经这样:

一、花已枯萎,不知扔哪里去了。可以忽略不记。

二、人就在面前,可以忽略不记。

你看,两个具体的物体都忽略不记了,这个男孩还剩下什么东西!那个女孩当然记不得那回事。

凡一个人,不给别人带来实惠,他便不存在。

凡一件事,没有具体的东西作强有力的支撑,必不能成。

万物皆有灵性。

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参禅参的不是抽象的禅,而是参的具体的物。

我说禅是美妙神奇的境界,人家就不懂。

我说禅是一枝花,你就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一切本来虚空,将来虚空,现在却是实有。这实有是智慧果,可以把握。

落到实处,总有些滋味。

花十块钱现金,比手里捏着一万元支票踏实。

说爱世界是没有意义的,说爱一座山才有意义。

2005年春节,王少农与熊晋仁在电话里聊天。

熊晋仁说:“少农啊,我已到贵州。”

王少农说:“是在贵阳吗?”

熊晋仁说:“对,贵阳。”

王少农说:“没回六盘水?”

熊晋仁说:“暂时就不回去了,就在贵阳待着吧!有个乐队请我作歌词。”

说爱世界是没有意义的,说爱一座山才有意义

具体的永远胜抽象的,就像虚空的永远胜实有的。

王少农就说:“好!”

两人互道新年祝福,把电话挂了。

两人的这段对话以悬疑始,以落实终,因此王少农说“好”。一个“好”字岂是乱说的。

一切都要落到实处。

你做的事要像做出一个具体的物,摸得着,看得见,才好。

释迦牟尼佛对须菩提说:“须菩提,假如有修五戒十善的男女,在早晨用恒河沙这么多的生命来作布施,中午又用恒河沙那么多的身体、性命来作布施,下午也一样。如还有一人,听见《金刚经》完全信奉不怀疑,那他的福德就超过前面那个布施的人。何况此人还抄写、受持、读诵、为他人解说经文。

“须菩提,概括地说,这部经有不可思议、不可估量、无边无际的功德。我是为立志修成大乘的人说这部经的。”

须菩提问:“这是什么原因呢?”

释迦牟尼佛说:“假设是喜欢小乘法之人,他执著于自我之心、他人之心、众人之心、寿者之心,那他就不能听受、诵读,为人解说此经。无论在什么地方,假如有这部经,那么一切的天人、修罗全都应当此经。应该知道此处即是佛塔,应该毕恭毕敬,用种种香、种种花散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