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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背屈(上)

时维六月,骄阳似火,酷暑难当。偶有山风袭袭,凉意绵绵,漫山绿海,让人爽心悦目,心情舒坦。一辆豪光蜀锦为垂帘,金丝作画入雕梁的马车飞奔在官道之上,马车旁边紧跟着两匹快马,马上之人一老一少。

“白师叔,还有多久方能到达天门山。”

“贤侄无须担心,照这般速度不过两三日光景便能到的了天门山。”

忽然马车里传来一阵娇脆的声音:“天玄哥哥,人家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实在是无趣得紧。”

马上少年闻言,眉头皱了皱道:“郡主,这次天门山之行实在是凶险的紧,若不是有师叔相伴,我万不敢带上你,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怎么对得起费姐姐。”

“噢,你的意思是白师叔还比不得那帮江湖汉子了。”说完马车里的少女竟露出狡黠一笑。

马上的少年连忙说道:“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有白师叔在打什么紧”

白姓老者哈哈一笑道:“郡主,你就不要再捉弄方贤侄了,到了天门山之后紧跟老夫便是。”

少女咯咯一笑道:“还是白师叔对我最好。”

“郡主,可……可是费姐姐再三交代要我们快去快回的。”

马车中的少女嘟囔一声道:“左一个费姐姐,右一个费姐姐,别老拿我姐姐压我,听的我耳朵快起茧子了。”

白姓老者嘿然一笑,对俩人斗气之言似是早已司空见惯,仍自驱马前行。

忽地一阵急风刮来,吹得树叶呱呱做响,漫山的野花腾空飞起,刹那间犹如置身花海仙境,美不胜收,马车上的少女见状急忙探出头来,脸上露出讶然和欣喜之色。

“哇,太美了!”看着这漫天花雨,少女情难自禁,从窗口伸出手臂,想抓住这片片花雨,突然一道人影疾驰而来,弄的花雨凌乱,全无刚才之美景。

少女爱美,难得一见之美景竟这般轻易被人弄乱,登时怒气上涌,恼恨来人粗鄙,不懂风雅,犹如焚琴煮鹤,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抓起佩戴的香囊朝来人砸了过去。

物事渐近,幽香磬人,来人见状,左脚急收,右脚一点,一招“山风蛊”,此招出自奇六十四步中的招式,只见其身体诡异一转,香囊竟扔了个空,不及香囊落地,来人左手一揽,将香囊一把抓在手中。

少女见自己随身佩戴的香囊居然落入一个陌生男子手中,登时羞的满脸通红。双眼偷偷望去,顿时不免大失所望,只见来者面庞黝黑,瘦长清秀身材,皂纱巾畔青布衣,长相甚为普通,只是双眼黑亮有神。

失望之余,少女脸现怒容,大声呵斥道:“黑呆子,还不快把香囊还给我。”

黑脸少年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幽香阵阵,扑鼻而来,极是好闻。忽听的有人叫唤自己,不由转身望去,登时呆若木鸡,心跳加速,只见窗口少女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脸堆三月娇花,眉似初春嫩柳。少年支支吾吾道:“你真好看!”

少女噗嗤一笑道:“算你识趣。”

匡正捏了捏手中的香囊道:“小姐,这原来是你的东西,那还你吧”

少女一听,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嘴角一翘道:“真是个呆子!”

匡正靠近马车,刚想把香囊还给少女,忽地一匹白马转了过来,大声呵斥道:“哪来的小毛贼,想对郡主做什么?”

少女见到来人,忽地心生一计,脸露狡黠一笑,心中暗道,“死呆子,看本姑娘怎么教训你。”想到这里,少女娇滴滴一声道:“天玄哥哥,这黒厮好生无礼,竟抢了本郡主的香囊,你赶紧替我教训他。”

匡正听到这少女竟然颠倒黑白,反倒诬陷自己抢她香囊,登时急切一声道:“我……我,你……你,你怎么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丢给我的。”说罢心中陡然生出几分委屈。

方天玄哼了一声,嗤笑道:“笑话,郡主怎么会把香囊丢给你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看分明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匡正见方天玄玉树临风,雍容华贵,与那少女当真是郎才女貌,登时心中升起一股自卑感,暗自想道“人家身份高贵,自己哪里高攀的起”,思及此处,顿觉兴致索然,冷冷一声道:“还你们便是!”

方天玄鼻子里狠狠的“哼”了一声,撇着嘴角讥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女子香囊,这般行径,必须跪下给我们郡主道歉方可。”

匡正顿时怒不可揭,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一顿不说,竟让自己跪下道歉,一股倔强之气油然而生,索性把香囊往自己内衣一塞,大摇大摆道:“既然你们一味的说我抢了你们的香囊,那我索性便抢好了。”

方天玄登时勃然大怒,“好你个小贼,找死!”说罢纵身一跃而起,手中长剑一抖,剑如流水,连绵不绝,直朝匡正腰间刺去。

匡正见长剑直奔自己要害而来,心下大怒,暗道:“此人当真不识好歹,下手如此狠辣。”当下丝毫不敢大意,连忙左脚前屈,踏于坎位之上,右脚一撇,刚好落于震位,只见其身随脚动,腰肢诡异多变,长剑竟一一落空。此招正是“雷水解”,乃是取自外六十四卦中的变招,即坎二震四,此卦原是震为雷,坎为水,雷光烁烁,水流绵绵,遇险而动,顺势而为,化困厄以无形。用在此处实为恰当,当是小人势消,君子势长,剑招尽皆落空。

方天玄见此招落空,心中大惊,怒气更盛,大喝一声道“无耻败类,就知道躲闪。”

白姓老头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停在马车一旁,场中搏斗早已瞧见分明,讶然道:“方贤侄小心,这厮步法奇特,与我们峨眉派的《望月步》有几分相似之处。”

经白姓老头一指点,方天玄顿时明悟过来道:“我说那步法怎么看着甚为眼熟,莫不是这小贼偷学了我们峨眉派的武功。”说罢,当下稳住呼吸,屏气凝神,使出峨眉派“白鹤十八式”的功夫,剑光流转,如行云流水,又如白鹤飞舞,当真风姿卓绝,器宇不凡,极是潇洒;反观匡正左蹦右跳,有时又跌跌撞撞,东倒西歪,随时可能命丧剑下。

少女见后,不由嘻嘻一笑道:“天玄哥哥怕是赢定了,只是不用伤了那家伙的性命,教训一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