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铁骑王者:成吉思汗(创造历史的风云人物)
4712700000003

第3章 苦难少年(2)

铁木真觉得受了对方的愚弄,却又无法反驳——因为三局两胜也在情理之中,只得跳了起来,心想这一次可得小心,不能让这个家伙取胜!他往前一扑,那孩子也早有警惕,一下子闪开。铁木真再扑,那孩子再闪开。铁木真镇定下来:“嗯,想速胜是不成了,认真对付吧!”两个人开始重走跤步,再圆场子——一场互相提防、互有险情和机会的较量开始了。也速该侧卧一边,嘴里咬着一根草棍,特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角逐。

终于,铁木真找到一个机会把那孩子掼倒地上。

那孩子趴在地上不起来。铁木真坐到他旁边儿,喘息着说:“你,你摔得不错!”

那孩子也喘息着说:“我刚刚得过一场病,没,没力气。等以后,我,我再来你的牧场,找你,我们再比!”

也速该站了起来,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

“我叫札木合,是札答阑部的。”

“啊,你是札答阑氏的孩子?”

札木合的自尊心一下子流了血,他眉毛一竖反诘道:“怎么?你也认为我们札答阑人是遗腹子的后代,就以为我们有异族血统,而瞧不起我们吗?”札答阑人的祖先是蒙古人在战争中俘虏的一个怀孕的女人生下的,在蒙古部里一向被人们视为异族人。也速该看看这个孩子,马上正色道:“札答阑人同孛尔只斤氏一样也是蒙古人!”札木合站起来悻悻地说:“可你们是黄金家族!”说完转身就走。铁木真叫住他:“札木合!”

札木合转回头。铁木真抽出一支箭来,握住一端,走近札木合,将握箭的手伸向札木合:“你愿意同我结成安答吗?”(“安答”相当于汉族的结拜兄弟)札木合的眼睛盯着铁木真。铁木真说:“你有志气,有智慧,我虽然已经有了四个弟弟了,我还是愿意有你这样的兄弟!”

谁能拒绝这样真诚的相约呢?札木合一把攥住了那支箭的另一端。两个少年朝着远处的山峰跪下,大声地对长生天宣誓说:“我铁木真(札木合)愿意同札木合(铁木真)结为安答,从今以后,同生死,不相弃,永远不背叛誓言!”

铁木真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铜灌的髀石:“好安答,这个铜灌的髀石给你作个纪念吧!让我们的友情像铜铸的一样牢固!”

“髀石”是一种吉祥物,当时的草原人认为脖子上戴一块髀石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札木合接过信物,也从脖子上摘下子自己的公狍子髀石给了铁木真:“我的这块公狍子髀石虽然不如你的铜灌髀石贵重,可它是我的心爱之物。它虽然不是铜灌的,可我对你的友情会比铜灌的还要坚固!”

“来吧,把狍子砍开,我们两个安答一人一半!”

“不,我方才输了。”

“我们是安答,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好,我要了!”

两个孩子抽出刀来,走向狍子。也速该过来,把他们插在地上的箭拔起来说:“等一等,你们两个安答说说,等你们长大了,头一件大事要干什么?”

铁木真和札木合同时响亮地回答:“打金狗!报血仇!”

“好!”也速该赞许地点点头,“你们一定会成为蒙古草原上最出色的英雄!你们方才发过誓了。”他庄重地举起那支箭:“天在上,地在下,我也速该为你们作证,谁背叛了安答,就同此箭!”他咔地一声将箭撅断。

两个孩子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可他们也包括也速该在内,万万不会料到,这一对安答长大以后却相互角逐了半生,不仅仅是三局两胜啊!

也速该的部个那可儿脱朵快马奔来,边跑边喊:“首领……首领,快,夫人快生了!”

也速该忘形地大笑起来:“哈哈,她真是个会生儿子的好女人!”

也速该哈哈大笑着纵身上马,扬鞭夹蹬,马奋蹄长嘶着向营地飞奔。铁木真与脱朵随后追去。

诃额仑头缠青布,怀抱婴儿。也速该侧坐在她身旁。诃额仑苦笑着说道:“这回生了个女孩。”

“女孩就女孩吧。”也速该指着铁木真等人说,“九年里你给我生了四个儿子了。”又指着自己的别妻说:“她也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已经六个了嘛!”

“你不是说过要十个儿子吗?”

“往后你们俩都使着劲儿给我生儿子,那还不快!”也速该哈哈大笑,把女孩吓哭了。铁木真拍拍小女婴:“不哭,小妹妹不哭。”老仆豁阿黑臣赶紧过去哄孩子。

也速该看着在摇篮边哄小妹妹的铁木真。对诃额仑眨眨眼睛说:“看看铁木真,那样子多像个爸爸!”老二合撒儿朝弟弟们做个鬼脸重复道:“看看铁木真多像个爸爸呀!”孩子们都笑了,也速该笑得更响了。诃额仑嗔道:“你再这么笑就出去吧!”

也速该止住笑,若有所思地说:“啊,不笑了,不笑了。我还要跟你商量一一件大事呢!”

“什么事?”

“给铁木真娶个媳妇儿!”

“什么?”

“给他定一门亲事。”

“天哪,他还是个孩子!”

“在母亲眼里他永远是孩子。”

“他才九岁!”

“几岁不小了!”也速该拉过铁木真拍拍这儿拍拍那儿,说,“你看看咱这儿子比草原上的公马还健壮,好箭法,好武艺,骑上马能追上风,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嘛!”

四、失去父亲

也速该领儿子去弘吉剌部求亲的消息传到了泰赤乌家族的营地,先可汗的遗孀斡儿伯把孙子塔里忽台叫到身边说:“也速该去弘吉刺部求亲,必须经过塔塔儿人的驻地。你为什么不让塔塔儿人帮助你除掉他呢?”

塔里忽台愕然:“我让塔塔儿人帮助我除掉也速该?塔塔儿人恨每一个蒙古人。”

斡儿伯拍拍孙子的脑袋说:“你脖子上长的是牛头吗?”

塔里忽台眼睛一亮:“啊,我明白了!”他已经领略了祖母的意思,大步跨出毡包,给也速该设置陷阱去了。

并不知情的也速该主仆三人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不疾不徐地走了七天七夜,一路平安地进入了弘吉刺部的地界。白亮亮的贝尔湖展现在他们眼前,三个人的神情立刻轻松起来。太阳西沉,把他们过河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三人骑马踏着影子向前。过了一道河,也速该命令设营。脱朵点起一堆篝火,每人支起一个单人帐篷。也速该带着铁木真,去打野味充饥。这一路上,他们一直是喝冷水吃肉干儿,够辛苦的了,要好好吃上一餐,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一条河流的岸边,有丹顶鹤和鹭鸶在漫步走动。铁木真喜不自禁、目不暇接地赞叹道:“啊,这儿可真美啊!”

也速该笑着说:“你如果跟弘吉刺的哪个姑娘定了亲,就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呢!”

铁木真手指着远处问:“那白色带红顶子的是什么鹰?”

也速该笑了:“那不是鹰,长脖子的是丹顶鹤,短脖子的叫鹭鸶。”铁木真搭弓就要射,也速该按住铁木真的手腕说,“不要打扰它们,让它们自由自在地活着吧。看见河里的小岛了吗?那上边有野鸭子在抱窝,还有些不知名的小鸟。我们浮过河去吧!”

“我不会泅水。”

“铁木真,你想将来成就一番大事业,就什么都要学会!还等什么?脱衣服!”

铁木真和也速该脱衣服下水,向河中的小岛走去。水越来越深,也速该游了起来。铁木真学着也速该的样子,可没几下子就不行了,呛了一口水。也速该过来用手托住他的胸口。铁木真向前游去。也速该一边自己游着一边指导儿子,慢慢地他抽回了手。铁木真紧张地自己向前游着……

夜幕降临了,三人吃饱喝足了,钻进了单人帐篷。铁木真还不想睡,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父亲。”

“嗯?”

“听说女真人像烈马一样强悍,是吗?”

“怎么说呢?女真人原来以狩猎为生,又受契丹人压迫,人人都会骑马射箭,敢拼敢杀。人们常说,女真人人一满万,就能无敌于天下。后来果然出了一个英雄名叫完颜阿骨打,领着女真人造了反,没过几年就推翻了大辽国,不久又攻下宋朝的汴梁,俘虏了宋朝的两个皇帝。现在金朝势力强盛,不仅想打过长江,还想统治整个草原呢!”

“汉人像绵羊一样软弱,是吗?”

“啊,不!像杨家将,像岳飞、韩世忠,他们也像烈马一样强悍!”

“那为什么打不过女真人呢?”

“他们的皇帝不行。他们的皇帝分不清好人坏人,往往让坏人得势,好人倒霉。岳飞父子不就是被秦桧害死的吗?”

铁木真陷入了沉思。

次日,贝尔湖水被朝霞染红了,铁木真钻出了帐篷向湖边跑去,也速该和脱朵牵着马走到湖边饮马。铁木真捡起一个小石块向湖面掷去,湖水被打出两个水漂。他又捡起一块掷出去,也只打出三个水漂。这时从另一个方向掷来的石块却打起一连串的水漂。他惊奇地抬头望去,一个小姑娘向他笑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地眨着。

“你是谁?”

“我叫孛儿帖。你是谁?”

“我叫铁木真。你住在这儿吗?”

“我家住在湖的东边。”

“你是弘吉剌人吗?”

“当然了,这儿是弘吉剌部的故乡嘛!你住在哪儿?”

“我是蒙古乞颜部人,住得好远好远,到这儿要走七天七夜呢!”

“你们就是人们常说的‘生鞑靼’、‘黑鞑靼’吧。”

铁木真不高兴了,说:“你们才是‘生鞑靼’、‘黑鞑靼’呢!”

小姑娘爽朗地笑着:“这都是汉人叫的,他们说我们是熟鞑鞑、白鞑鞑,你看,我总比你白吧?”

在两个孩子对话的时候,也速该的身后响起了说话声:“是也速该亲家吗?”三人回头,也速该认出了眼前站着的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啊,德薛禅亲家!”两个人热情地扑到一起,互相拍打着,笑着。

“是什么风把你这稀客吹到********来了?”

“是吹熟草籽、吹黑皮肤的秋风!”

德薛禅回头对走到身边的孛儿帖说:“这是黄金家族的英雄,是你诃额仑姑姑家的人,还不赶快行礼!”孛儿帖笑着,躬身向也速该施礼。德薛禅看看铁木真对也速该笑问:“你的儿子?”

也速该说:“铁木真,还不快叫舅父!”

“舅父。”铁木真爽快地叫了一声。

德薛禅开怀大笑:“也速该,你和诃额仑真是后继有人了,又是一个草原英雄!走走走,到我的毡包里歇歇脚,喝杯茶!”

德薛禅的帐篷与也速该家的毡包大不相同,这里摆放着许多中原人的用具。显然,弘吉刺部的生活水平远远高于一般草原牧民。德薛禅与也速该坐在桌子两边,他的夫人朔坛从精美的火炉上取下烧开的铜壶给他们沏茶——不加****的茶。

德薛禅高兴地对朔坛说:“听见没有夫人,也速该是来给铁木真定亲的!”

朔坛惊喜地说:“是吗?你的梦还真的应验了。”

“什么梦?”也速该奇怪地问。

德薛禅拈着胡须笑道:“昨晚上,我梦见一只海东青,带着太阳与月亮落在了我的手掌上。海东青是草原上空的英雄;太阳和月亮是我们所仰望的部落的可汗与后妃。”他用手指了指帐篷外的铁木真说:“你看看,今天果然有一只海东青落在我手掌上了!”

天气热的时候,草原人习惯把毡包的下边一圈毡子卷起来通风。三个大人坐在毡包里就能看见两个孩子在井台边打水饮马。铁木真摇了半天水桶,也打不上来水,两个孩子大笑起来。孛儿帖接过井绳一摇,水满了。两个人摇起轳辘。铁木真好奇地问:“你们住的帐篷里,带四条腿的是什么东西?”

孛儿帖没听明白:“什么?”

“就是……长长的,方方的,上边铺着羊皮……”

“那是床!睡觉的地方。”

“睡觉为什么要架起来?”

“离开地面,睡在上边就不凉不潮了。”

“啊,床。那床上那些滑滑的、花花的是什么?”

“是缎子被,中原人都盖它,比皮子又轻又软,可舒服呢!”

“床旁边架子上蓝色套子里装的是什么?”

“书,是我阿爸看的用契丹文、女真文和汉文写的书。”

“你认识字吗?”

“认识一点点女真文。我教你认字吧?”

“不用。”

“为什么?”

“给蒙古的祖先报仇靠的是弯刀,读书有什么用?”

“阿爸说,读书可以增加人的智慧。”

“人的智慧装在书本里?”

孛儿帖大笑起来。铁木真也跟着笑了。

帐篷里三个大人相视而笑。朔坛夫人说:“看这两个孩子,已经像是很早就认识了。”也速该也正色地欠起身子说:“真是天缘巧合,德薛禅亲家,请把您的掌上明珠孛儿帖许给我做儿媳妇吧!”

德薛禅也同样郑重地说:“多求而与之不见得崇敬,少求而与之不见得低贱。女子之命,不可老于生身之门。我们一言为定,就把小女许配给您的儿子吧!”

三人高兴地笑起来——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德薛禅对夫人说:“拿酒来!”

在朔坛夫人斟酒的时候,也速该终于忍不住地问德薛禅:“你这茶里不放马奶和盐,没意思,是汉人喝的吧?”

德薛禅笑道:“你还不习惯,喝久了慢慢会上瘾的。”

也速该连连摇头:“这东西不好,喝茶水的汉人打不过喝马奶的女真人。草原人一喝这种东西,也就变得文弱了,永远要受女真人的欺凌。”

德薛禅被也速该奇怪的推理逗得哈哈大笑。朔坛夫人端上酒壶、酒杯让道:“也速该亲家,请尝尝这汉人酿的酒吧!”

也速该按照习俗,敬天敬地之后,一口喝下一杯酒,马上辣得直用手扇舌头。德薛禅看得大笑不止说:“汉人的酒你喝了不会变得文弱吧?”也速该也憨憨地笑了。

就在也速该与德薛禅论酒论茶的时候,塔塔儿人的驻地里,贵族也客扯连送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蒙古人:“你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塔里忽台,我们塔塔儿人不会因为他送来的消息而感谢他的。将来战场上见!”

那蒙古人上马走了。也客扯连进了帐篷,坐在首领蔑兀真笑里徒和十三岁的札邻不合的对面。三个人的心情都很激动。札邻不合是铁木真兀格的儿子,九年前他的父亲被也速该杀死,这个仇恨使他过早地成熟了。当他听到塔里忽台报告也速该要经过自己驻地的消息后,复仇的火焰升腾起来:“我一定要杀了他,用他的名字给我将来的儿子命名!”他对叔叔蔑兀真笑里徒说:“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我们不会损伤一个人,就能除掉他!”

“是吗?你有什么好办法?”蔑兀真笑里徒问。

札邻不合眯起眼睛说:“我想在也速该回来的路上……”

一群羊在吃草。铁木真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孛儿帖双手支着下巴卧着,两只小腿弯在上边,不住地摇摆着。这两个孩子虽然还不明白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们已经相处得十分融洽了。对铁木真来说,孛儿帖对于草原外边事物的了解,使他大大地开阔了眼界,这些事物常常是他们两个谈得最多的话题。

“孛儿帖,大金国比你们这里还大、还富有吗?”

“当然,他们住在高高的城墙里,有数不尽的财富!”

“用高高的城墙围起来,那还怎么放牧牛羊,怎么骑马射箭呢?”

“人家中原人会种田、做工、织布,根本就用不着放牧牛羊;除了战士,老百姓也用不着骑马射箭。”

铁木真以不屑的口气说:“连骑马射箭都不会,这种人没有什么了不起!”

孛儿帖点头表示赞同:“那倒也是。”

一只牧羊犬过来嗅铁木真。铁木真一下子跳起来,孛儿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坐了起来。铁木真躲到孛儿帖身后:“快,快让你家的狗走开!”

孛儿帖将狗抱在怀里说:“它不会咬你的。”

铁木真还是后退着,嗫嚅道:“你,你最好还是让它远一点儿吧!”

“怎么?你还怕狗?胆小鬼。”孛儿帖撇嘴说。

铁木真脖子一梗,说:“我不怕豺狼虎豹!”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就是从小怕狗,因为我被狗咬过一次!”

脱朵骑马跑了过来,招呼道:“小主人!也速该首领要走了!”

朔坛夫人把吃的喝的都帮脱朵捆在马上。德薛禅对也速该说:“铁木真留在这儿,你只管放心好了。我待他会比待孛儿帖更好的。”

也速该说:“哎,你可不要娇惯坏了他,该管就管,该打就打!”

德薛禅打趣地说:“管自然要管,打,我可舍不得!”

也速该和脱朵上了马:“铁木真,要跟你岳父多学本事!我走了。”也速该催马离去,脱朵跟了上去。铁木真望着远去的父亲,他并没有过多的离愁别绪,因为他很快就习惯了德薛禅家的一切。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与父亲的这一别竟会成为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