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我看向实验室方向,司机说的没错,周围停了很多警车,有些穿制服的警察正在周围记录着什么,我看到一些比较熟悉的面孔,都是我实验室里的人,他们正站在外面,有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白大褂。
这是发生什么了?我脑袋里顿时乱了,难道是童敏的尸体被发现了?不能把,就算是被发现了,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查出端倪的,毕竟她现在已经变成一滩水了。
约翰躺在我腿上似睡非睡的,我们这些天都在一起,问他估计也是白问,我只好告诉司机先开走,在手机里翻到李璐的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两声后,我听到了李璐的声音,可并不是在和我说话,而是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没有童博士的视网膜认证,你们谁也进不去。我提醒你们马上停止,我们现在需要律师介入,马上!!!”
她喊完了这句话,才清了清嗓子,喘着粗气问:“你好,李璐。”
“发生什么事了?”我尽量用自己最小的声音问了一句,李璐那边愣了一下,马上回答:“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公司现在被同行告了,我手头一大堆的事,你能不能别再烦我了。”
李璐还是非常聪明的,至少这让我知道她现在不方便说话,我考虑了一下,说:“李璐,下面我每一句话你都记清楚。我办公室有一个后背程序密码进入,密码是磁条的后六位,你觉得安全了,就去我办公室把保险箱里所有的东西都取出来。里面有我准备的钱,大概四百万,请一个最好的律师,实验室里面的东西可以不要,人可以遣散,项目可以停止,但实验室不能关闭,还有,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你去人民医院查一查查尔斯的下落,我们和他走散了,手机不要换,我会和你随时联系。”
我没有等她回答,就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甚至扣出了电池。我太小看莎拉了,她不单单是要毁了我,还要毁了童敏的事业,让我无处可归,这一局我已经丢了棋子,下一局,我必须要搬回来。
司机又问了我一次去哪儿,我看了看外面,已经看不清楚路标了,大致也分辨不清出在什么地方,就让他靠边停车了,约翰被打的不省人事,身上根本没有钱,我穿着病人的衣服,可好在手机和我姐留给我的卡都还在,但在出租车上刷卡也不可能,我干脆就摘下了手上那块香奈儿,值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司机挺奇怪,就跟我说:“姑娘,我看你这样是刚从医院出来,又带个病人,我也不知道你给我这东西值多少钱,不过咱别整许文强那一套,你要是真没钱就算了,这表你拿回去吧,我觉得便意不了。”
我被这司机逗笑了:“您别这样,我也不知道这值多少钱,知道了说不定我就舍不得了。不过您放心,肯定值这趟的油钱了。”
说完这句话,我也没等那司机在说什么,就扶着约翰下了车,他有点儿清醒过来了,我就近找了一个ATM取款机,取了几千出来,又上了一辆出租车,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个黑旅店,算是住下来了。
进旅店的时候,我用衣服把约翰的头包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喝酒喝多了一样,老板也没有多问,找了一个不错的房间给我们。
我把约翰丢在床上,自己累得也直喘粗气,顾不得这儿的水脏不脏了,在水龙头里接了一杯就喝了下去,可喝着喝着我就哭了。
我想起了两个月之前,那些莫名其妙来翻东西的人,和当晚睿睿给我倒的那杯水。
我是有点儿想他了,拿出手机,看着孙浩的号码,迟疑了很久,还是没按下去,我第一次感觉到硬撑着不哭出来的感觉,嗓子紧的发疼,我放下水杯,去烧了一壶水。
约翰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了,我吃力的把他摆正在床上,摸着他的头,发觉有些热,看看手边什么都没有,就套上他的西服走出去了。
火车站跟前就是这点好,24小时的超市,药店网吧应有尽有,买了一大兜的东西冲回旅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约翰和我走的时候一样,姿势都没有变过,他紧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来,看着仿佛很难受。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衬衫被撕开的部分被凝固在了身上,我不得不用剪子才能将他和衬衫分开,三条毛巾都变成了血红色,才算是能看出来他上身究竟受了什么伤。
莎拉毕竟是个女人啊,怎么会下手这么狠,我数着约翰身上的伤口,也算是明白她把我自己丢在屋子里的时候去干什么了。约翰身上几乎都是特别细小的伤口,就像是用那种刀片划开的,有非常深的伤口肉已经往外翻了出来,我颤颤巍巍的带着手套,用手术针将它们缝合,也顾不得上学时候老师讲的先缝什么后缝什么了。
这期间我一直特别清醒的原因是我做过护士这个职业,不然真是应付不了这些东西,缝完伤口之后,我看着满地的纱布和血水,真和当时给童敏溶尸没什么区别。
我正准备把东西收拾起来的时候,旅店被子上的血迹引起了我的注意,约翰身上的伤几乎都结痂了,我刚才做缝合的时候也非常小心,怎么被子上会有血呢?我奇怪的看着被子,对应位置在检查约翰,最后发现在约翰右腿的大腿上,有一片血迹。
他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裤,血殷在黑色的裤子上,我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我剪开了他的裤子,却让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约翰的腿上,居然有一个红黑色的创口,而且还在不断的出血,我用毛巾擦了擦,这才看清楚,那是枪伤,看起来开枪距离非常近,高温迅速将血管粘合,所以并没有出多少血,我用镊子向伤口里探了探,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看位置肯定不会是骨头,那就只能使子弹了。
我刚才缝合伤口的时候一点儿汗都没出,但是面对这个情景的时候,脑袋上一下子就冒出了汗珠,什么情况这是?难不成我要给他把子弹取出来?
不取他会不会死?约翰正在发烧,说明他已经进入感染的阶段了,如果让子弹在留在体内,那他这条腿会不会废掉?
可如果要是取的话,怎么取?我搜寻了一下所有的记忆,似乎只有在电影里见过取子弹的场景,不过那都是黑帮片,烧个剪子,一拽,大喊一声,就完了。约翰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要想把子弹取出来,必须要把伤口扩大,就是说我至少要在原有的伤口上,上下分别割开一公分左右,然后才能把子弹取出来,接着缝合肌肉层,脂肪层,表皮,这正常在手术室需要两个小时,一个大夫,两个护士的情况下才能完成的手术,我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还缺这少那的去尝试?
不然去医院吧,我是真的打退堂鼓了,不管怎么样,约翰的命更重要一些……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否认掉了,莎拉就是在医院抓到我们的,如果在落在她手里,也许我还能逃,可约翰就死定了。
一不做二不休,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在回头已经没有办法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把。
我暗暗下了决心,那感觉就好像地下党做入党宣誓一样,我将买回来的手电想办法吊在了约翰腿的上方,充当无影灯,带好橡胶手套,用盐水洗了好几遍,颤颤巍巍的拿着手里的水果刀,放在了约翰的腿上。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隐约发紫了,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了止血,我用绷带仅仅的缠住了伤口上面,做了几次深呼吸,慢慢的割了下去。
并没有我想象的费力,我从伤口向上割了半公分左右,用镊子试着夹了一下弹头,还是不行,镊子在伤口里根本张不开,而且出于职业病,我的镊子一直是放在酒精里,所以下到伤口里的时候,我明显感觉约翰的腿抽动了一下,我以为他会疼的叫起来,可其实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一点儿也没有松口气的感觉,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没有疼痛感,说明他已经进入昏迷了。在药店买来的抗生素正缓慢的滴进约翰的身体里,希望能有点儿作用。
顶着一头的汗,我将伤口又割开一点儿,才算是吧弹头拿了出来,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弹头卡在肉的时候,就像长上了一样,我镊子都被我捏弯了。
弹头丢在桌子上的时候,我知道我的难题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我就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缝合,我试图催眠自己,这只是在手术室里,和以前一样,可当我剪断可吸收线的时候,才想起来核对器械,但是面对着一地的狼藉,眼前一黑,我几乎晕过去。
将手套丢在垃圾袋里,我把洗手池里的血水放掉,毛巾丢在洗手间的角落,蹲在地上捡起那些血红的纱布时,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