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钓鱼我落水了,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三夜以后,据老丁说是至少是昏迷了七十六个小时以上。
我头脑空白一身酥软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细看还是医院的病床上,我非常惊讶。
小蔡老婆守在我身边,见我醒了,开始时激动地手忙脚乱地去扶我坐起来,继而就是眼泪,再然后就抱着我抽泣,悲伤至极。
“到底怎么回事?”我见她稍稍平静一点后问道,我努力地想回忆起什么来,但是脑袋就是空白一样。
“都、、、都、、、差点、、、永别了、、、”她断断续续说了这几个字,又呜呜呜地在哭。
老丁进来了。
“呵呵,终于醒了?!邓总,你都吓死我们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刘书记(小蔡老婆)都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老丁带着嗔怒说道,表情却显得很是庆幸,像是放下千斤重担一样,他说他也一直在陪着我,刚刚只是出去抽烟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了?”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丁拿出一根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开始讲那经过:
“二月八号,农历正月初九,你一个人去钓鱼了,吃过中饭后,刚刚调的水产场负责的刘家村老刘书记,担心水库有人偷鱼,和水产场的几个人开着快艇去巡逻,到‘野猪嘴’附近,看到有人在钓鱼,就过去看看。”
“结果他们只看到渔具没有见人,老刘书记下意识的就想到可能是你在钓鱼,他喊了好几声都没见有人回话,看到你钓鱼的地点凌乱的东西和你走到水库里踩踏了沙土,他意识到你可能掉进水里了,于是就在水里四处找。”
“据说那时有很大的风,水面上一阵一阵的浪,阳光太强烈了,视线不好,好几分钟后才看到一黑黑的影子,把快艇开过去一看,是你的头发,你整个人都在水里,只有头发露在水面上。”
“把你打捞上来,他们说你已经没有气了,只是心脏还有微弱的跳。”
“你幸好是遇到老刘书记,遇到其他的人你也没得救了,他对抢救溺水的人很有一套办法,他们没有送你去医院,他们其中的两个人抓住你的脚,就地把你倒挂在最陡的地方,老刘书记则用力按压你的胸部和腹部。”
“他们说你吐了很多水,吐出的水的酒气都会熏死人,折腾了很久很久,你才恢复了呼吸。”
“后来他们就直接把你送到镇医院,我和刘书记赶到时已经是八号下午五点多了,在镇医院你一直没有醒,呼吸很微弱。”
“晚上九点就转到了县医院,帮你做了全面检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医生怀疑是酒精中毒和因冷水浸泡导致躯体麻木,神经麻木,认为没有生命危险。”
“刘书记想把你送到市或省里去的,但那医生和刘书记认识,也说认识你,坦诚告诫我们,转院风险更大,呆在这里治疗是最佳途径,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医治了。”
我集中精神听老丁的描述,脑海里渐渐有些模糊的印象了,至于那次经过的细节,我是在以后的很长时间慢慢才回想起来的。
听完老丁的介绍,我环顾四处,我想这么长时间,我父母和老婆子女他们也应该来了吧?
老丁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说:“我知道你父亲血压高,怕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当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后,我和刘书记商量后就没有通知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擅自主张了。”
我从心底感激老丁,要是我父母知道这事,非出大事不可。
我像被一阵寒意袭到,颤抖了几下,心想要是没有老刘书记去巡逻,我命休矣,要是我真意外死了,我父母焉能活下去?!我非常恐怖非常后怕,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老丁依旧是放下他笋罐头厂的事在陪我,小蔡老婆把医院的账结了,开着她总公司的车子,两个人像照顾生病的小孩一样照顾着我回家。
回到镇里小蔡老婆的车直接就往她家里开,老丁却阻止了,要她先送我到公司理来。
我和小蔡老婆都有点惊讶,我其实是想去她那儿的,我自己也觉得现在必须要有个人陪着,照应着。
“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的父母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想他们也必定会通知你爱人和小孩,他们也会很快就到。”老丁尴尬地说着。
小蔡老婆无语了,只好掉头把车子开到我公司去。
“不好意思哈,出这么大的事,现在必须要和你家人说了,那几天不说,是因为说不明白你的状况,担心他们承受不了,你现在好了,应该让他们知道,邓总你要体谅我,这几天我实在太恐惧了,想想都后怕!”老丁继续解释着。
“他们马上就来?”我想不到什么话说,问老丁道。
“是的,他们今天晚边就会到。”
我公司的家,早就被老丁的秀整理得干干净净,我回来了以后,很多人就接连不断地来看望我,看看这个差点就与小蔡做伴去了的人。
我虽然没有完全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我也只字没有提及到小蔡,但同一个地方同样钓鱼掉进水里,一个死了,一个差点淹死,爱联想的人们早就把我和小蔡联系在一起了,有些人甚至当我面都说是小蔡捣鬼,他们甚至怀疑是小蔡地下有知,我和他老婆好上了,来报复我的,甚至还建议我要去那里请请他,叫叫魂,担心我魂还被小蔡控制着,搞得我和老丁、秀都很尴尬,哭笑不得。
晚边父母先到了,他们是听说了就立马动身来的,我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儿子,一直也是他们的骄傲,急切之情自然可知。
虽然明知道已经没有事了,母亲见面还是抱住我大哭,父亲也老泪纵横,那种后怕那种恐怖,在他们沧桑的满是皱纹的脸上,无法形容,四十几岁快五十岁的我,就像一个让长辈担忧让长辈牵挂的小孩,我尴尬无比,无地自容。
一个小时以后,老婆和子女也到了。
我父母出发以后,才通知他们的,据父母说本想先来看看我,看情况再通知他们,父母怕影响他们工作,但后来想想事关重大,还是要告诉他们,父母也一再说明了现在已经没有事了的,意思是由他们自己决定。
老婆子女见到我又是抱在一起痛哭,老婆边哭边用拳头拍打我的背部,宣泄心中的恐惧,在他们许久的眼泪洗礼下,我再次尴尬再次惭愧,再次感到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