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进来的却是金灿灿,他推门而入,先是紧紧皱眉看了眼鼓起的棉被,然后面露难色的向东方君月笑着问好,“父皇。”
身后跟着进来的是抱着刀一身玄黑的杀千愁,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床铺,有点责怪他大惊小怪的样子。
萧华焱也随后而来,他凝神看着床板,不知道她和东方君月发生了什么争执。
“哼!何方鼠辈!”东方君月袖袍一挥霸气道。
被中的人哀叹一声,不得已的慢慢支起身子,他掀开被褥却让东方君月和萧华焱一惊!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二人面面相觑,突然都面露狡黠。
东方君月挑眉斜睨道,“萧皇刚才难道在对我的结发妻子表白?”
萧华焱彬彬有礼的一笑说,“不过是和朕的皇后单独叙旧几句,不知金皇为何驾临?”
“哼。”
“呵。”
二人锋芒毕露,针锋对麦芽的眉来眼去,你一言我一语都话不饶人。
玉眉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招招手让金灿灿过去,金灿灿灰头土脸的走过去使了几个颜色,玉眉儿似懂非懂的一笑,由他搀扶着从床上走下来说,“没想到你们俩都是情话高手呀,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阅女无数御女无数,也就是刚刚将嘴皮子练得利索点,你们俩,恩恩,不愧是三宫六院坐拥天下的帝王,与生俱来的情场高手,高!实在是高!”说着他夸张的举起大拇指向他们亮了亮,身后的金灿灿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后腰,他五官一拧立刻住嘴就往门外钻。
“慢着!”东方君月慵懒一声,只是挥了挥手,门外的月家军霎时间犹如鬼魅般的出现当了一次门神。
玉眉儿眉毛一挑嗤道,“想我轻功独步天下的时候,区区月家军算得了什么阻碍,如今我已经是残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竟然还有人派出那么大的阵仗伏击我,真真是伤人心啊……”话说到后面他长叹一声,似是苦情款款。
许久没有人说话,玉眉儿突然暴虐的喊了一声,“喂!你们都是石头啊!没看见我是残疾人吗?不懂得怜香惜玉嘛啊!”
月家军的人面色如铁依然不为所动。
金灿灿拉了拉他的衣袖说,“他们只会听我父皇的命令……”
玉眉儿狠狠瞥了一眼在一旁没事人似的站着看戏的东方君月,怨愤的说,“有其主必有其卒!”
萧华焱淡笑一声安慰说,“不知道玉兄,为何在此佯装作势?”
玉眉儿摸了摸鼻子说,“就是坐镇啊,我不在这当替身怎么把花花运走?”
萧华焱与东方君月对视一眼,继续问,“那她是被玉兄掩护走的?”
“是又如何?”玉眉儿无所谓的摊摊手说,“在下一条贱命,就算是为花花牺牲了也无所谓,更何况,我今天也受益匪浅,毕竟这种深情表白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听到的呢。”
东方君月眼中闪过一阵阴霾,萧华焱神色不变依旧春风和煦。
不过这才是最恐怖的时候,双方交汇的一个眼神和一个点头的姿势让玉眉儿打了一个激灵。
东方君月斜睨着他,仿佛在看一直瓮中之鳖,说,“采花大盗玉眉儿在三国流连,用卑劣手段作案多起,如今又故技重施干扰朝政掳人妻室,该当重罪!”
萧华焱淡淡一笑,轻轻挥手说,“那么,请玉兄略受皮肉之苦了。”
玉眉儿呜呼哀哉暗叹一声不好,与此同时杀千愁却手疾眼快,左手抓着金灿灿右手抓着玉眉儿,轰隆一声大刀斩破窗户,三人飞了出去。
“追!”东方君月命令道。
萧华焱却突然伸手阻止说,“明里可能会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暗中查探,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东方君月锁眉,命令道,“跟着!找不到皇后,提头来见!”
萧华焱望着窗外蓝蓝天空和破烂的窗子说,“东方兄,你我二人不如联手,与他们一分高下如何?攘外必先安内。”
东方君月凤眼黠笑说,“我早有此意。”羌军仗队趁着凌晨的微光行军起程,前日里已经尽量征集了更多的粮草装备。一路行军路途不算遥远,白花花骑着马换了飒爽男装,赫连寂生对她照顾有加,倒是没受什么大罪。
“前面就是宛州的入口了。”白花花抬头仰望了一下连绵山川说,“这条南面的入口相对于其他地方还算安全,起码这里没有旋风,山川的险峻程度也较低,比较容易下手。”
“嗯。”赫连寂生点点头说,“我们这一路走来气温越来越低,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多,不知道上了山会如何?”
白花花耸耸肩说,“上了山估摸着就要裹成雪球了。”
他们二人在前,率领大军上山,要翻过这一座山头才能抵达宛州。
山路狭窄,濒临悬崖,士兵们只能列队成龙小心行走,赫连寂生和白花花为了安全起见也只能下马徒步。整整半日才走到半山腰处,但此处已经开始飘雪,气温在零下十几度。任是羌国的冬天也没有这么寒冷,白花花揣着手咬着牙,地面浅雪湿滑走路不稳,赫连寂生走在她前面掩护,士兵们为了保存体力只能轮流运载粮草。
“怕冷的士兵可以喝一口酒保暖,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山上更冷,每个人的酒只有那么些,若是浪费了的话上去会很难熬。呀!”白花花呵着气向后喊道,她回过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块石子,冷不丁的一绊脚,本来就冻僵的身子直向悬崖边上栽去。
赫连寂生急忙回头,手疾眼快的拉住她的手,可是惯力驱使,白花花直线掉了下去,赫连寂生也被拉近几步,最终停在悬崖边上。
“皇上!”
士兵们大惊,可是碍于山道狭窄不容多人通过,只能过来一名将官拉住赫连寂生的腿脚。
“抓紧我!”赫连寂生喊道。
白花花起初大惊继而镇定,但看见赫连寂生那双极度恐惧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孩子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
她笑了笑说,“你太大惊小怪了。”
赫连寂生容不得与她说笑,双手抓住她的手腕说,“上来!”
白花花从腰间抽出一根绳索抛给他说,“咱们不都早有准备吗?”
赫连寂生这才记起出行前白花花的提议,每个人都用绳索紧锢在腰间,以防万一可以让同伴搭救的更便捷些。
赫连寂生拉住抛上来的绳索,将尾端又扔给后面的士兵,士兵们每人握住一小段,一二三使力,很快就将白花花拉了上来。
“好在有惊无险!”赫连寂生连忙询问,“受伤了吗?请御医给你看看!”
白花花扑哧一笑说,“你忘啦?我就是御医啊,呵呵。”
赫连寂生面色赧然,握住她肩头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说,“嗯,你无碍就可。”
后面跟来的将官也站起身将绳索收了回来递给白花花说,“白御医,将绳子收起来吧。皇上也是关心则乱。”
赫连寂生面色一红,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体内生出来的羞怯,少年之态尽显无疑,招的白花花一阵狂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想在这里冻成雪人吗?”赫连寂生冷哼一声带头拐入山的另一侧,白花花也跟着走过去,然后两个人却震惊的退了回来。
“这里不是有座桥么?”白花花突然愕然的问。
“是有座桥,不过……”赫连寂生指了指断开的悬崖说,“断了。”
白花花顺着方向望去,这才看见,原来那是一座铁链和木板搭起的桥,也许是年久失修,已经断了。而中间那三四十米的距离,竟然是悬空的。
“靠!难道要折回?!”白花花泄气的说。
赫连寂生摇摇头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雪越下越大地面湿滑,很容易踩空坠落悬崖,况且按你说的,我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温度,此时回去不是功亏一篑,而且这条路是地形图上唯一有记载的,其余入口和其余山峰,没有人到过,也许会有更加困难的形势等着我们。”
白花花皱眉点点头说,“确实,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渡桥……不过危险性极大。”
赫连寂生笑哼一声,“不过是一座桥,难道还能挡了我的路?”
时间紧迫不由浪费,两个人连同几个大臣都开始商量妙计,就连士兵们都传话下去出谋划策,忽然人群一声轰动,有人大喊,“他说他有办法!”
白花花喜出望外连忙向后望去,只见狭窄的通道中,士兵们纷纷贴着墙壁让出一个通道,一个披裹着皮裘的人走了过来,皆让他们一惊。
“怎么是你?”白花花讶然。
慕容央厝爽朗一笑说,“我在家中闲着无聊,没有仗打我还不能自己找仗打吗?”
白花花愣愣的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一个金国的大将军,要帮着敌国打金国?”
央厝伸出手指摇了摇说,“非也非也。不是打,而是切磋,我也想趁这个机会试试自己的实力,宛州是我爹爹坐镇,我想和他暗中交手一回。”
“什么?”白花花愕然,“你是说……慕容赓烈在宛州坐镇?”
央厝点点头说,“是啊。”
白花花与赫连寂生对视一眼说,“靠,他们真是小气,都说把江山给人家了还非要百般刁难。”
赫连寂生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慕容老将军一生忠君爱国,一定看不惯皇帝将国家拱手让人吧,想来这次他老人家也是主动请缨想来试试我的。”
央厝笑了笑说,“的确如此,我爹说了。他不管这天下是姓东方还是赫连,但前提是,必须是明君,是不是,要他自己试了才算。”
赫连寂生一笑说,“我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我想到办法渡桥了。”
央厝笑了笑说,“不知道我们想的是否是一个办法?”
“哦?我们不防同时开口,看看是否相同。”
央厝点点头说,“一二三……”。
“绳索。”
“绳索。”
二人相视一笑,白花花如梦初醒般的鼓掌说,“果然是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