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做力气活,严勤倒也摸出些窍门,不要等着体力用尽了才去用内气,而是两样换着用,担一次水用体力,下一次担水就改用内气,这样一变又使自己恢复的更有成效,耐力更长久,所做的事也就更多。连厨房的众人也看出来了,说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小严是越吃越有劲哪,我们是不成了,再怎么吃都不中用喽。”严勤却不就此止住,而是顺势用出另一法子,体力内气同时用上,犹如两个人合力做事,与以前又大不相同,以前或可看作是两人换手而做,现在便是两人一道出手了,要留意的是各自出力多少。严勤起初还只是各出一份力道,做事时维持不变,使得干一件力气活像是干一件寻常事般,身体的限制也变得宽了,体力与内气都能即时恢复,人也就不会觉得累,除非是干更重的活。严勤又逐渐调整内气多少,有时以体力为主,有时以内气为主,慢慢摸清各自保底恢复的极限所在,只要力道的分配不越过这两个极限,从道理上讲人可以一直做下去。
明白自身的能力,干活时自是游刃有余,但力道若总在两极限内使出,内气的调整便显得没甚么作用了,对体力和内气的磨练也没甚么效果,严勤于是又进一步,越过原有极限,在力气之外使力气,配上少量内气;或是在内气之外用内气,配上些许力气,每回都分出个主次来,并且隔段时间主次相换,如此一来力气得到锻炼,内气也练了,还使内气的操控更精细,又不耽误干活。严勤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心里想着长此以往下去,越出极限的地方也就成了新的极限,自己的实力便是增进了,方法既简单,效果又看得到,还符合循序渐进的道理,心里暗喜。为便利练功,严勤在平日干活时给自己添上些难处,凡是力气活都不借助工具,就是靠的两手两脚,打水不用担子,一手一桶提着,搬运少用推车,两手一捧就走,力道的长进是明显的。
一日午饭时,又是众多的弟子涌来吃饭,留下一片狼藉,严勤正忙的不可开交,恰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人埋头用餐,却不是朱旋是谁,便赶过去给他一个吃惊。来到跟前敲敲桌子,说道:“吃完了么,等着收拾呢。”
朱旋不耐烦道:“正吃着呢,就急着撵人么?”说着抬眼瞧去,待确定是严勤,忙呼道:“你怎么在这里?”又看到严勤服饰,“甚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三个月了,一直没见到你。”
“前一阵不在门里,才回来呢,一句两句讲不清楚。这样,晚上我们再聚,到时再细说,你现在也忙,我不能和你说久了,晚上我来找你,换个地方吃饭,你要忙到几时?”
“说不准,一般都较晚,进戌时了,我会跟管事说一声,看能不能早走一会儿。”
“不打紧,我等你就是,就在此处。”
二人约定后散去,及至晚饭后二人汇合,由朱旋领着去了一处酒家,严勤将自己来无极门的原委说出,朱旋道:“想不到当初那家书肆的掌柜是无极门的管事,不知他管的甚么事,你有听他说过么?”
“不曾听他说起,听熊老的意思,无极门中有些人不待见他,他又不会武,在无极门里不受重视,管的应该不是甚么要紧的事,只是他呆的年头长了,有些老资历吧。”
“说的没错啊,这里有些人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谁都瞧不上,没法打交道的。”
“是不是门生弟子?”
“可不正是他们么,你也听说了,以后碰上他们离的远点,最好惹事生非的,你不去碰他,他还来惹你呢,不过你也不必太放心上,你不是门里的弟子,你穿的灰色衣服,一看就知道,他们不会太在意,正式弟子都穿的蓝色衣服,他们也是,我这样的才是他们要找苗头的。”
“他们找过你的麻烦了?”
“倒不是特别找我的麻烦,所有外来的弟子他们都瞧不上,尤其是对新来的弟子,初来乍到的最易被欺负,那时我们在场地上练功,忽地就来了一帮人说是要切磋,我们不明就理,只当像武馆中比试,并不用全力,哪知对方可不留手,而且确是使得没见过的功夫,一时不好应对,吃了亏。人家手上占了便宜不说,嘴上还不客气,说我们不堪一击、不配来此,以后还要来教训我等,想起心中就不顺。
还有一回,我们同来的一名弟子因为衣服弄脏,拿去洗晒,一时并不穿在身上,照常去练功,被他们瞧见了,可逮着机会了,不由分说围过来,非说他形迹可疑、来历不明,要带了去查问清楚,我们都出面分辩,说是一同习武的弟子,不是外人。他们心里当然也明白,就是来寻事的么,哪管我们说甚么,一句话‘只认衣裳不认人‘,非要把人带走不可,我们那时还是守本分的,自觉不占理,又不想闹出事,更是不清楚这帮人的行事来头,便没有十分抵制,只当是喝问一番刁难一回就完事。待人去了后我们才觉得有不妥,无极门里是有巡山弟子的,当由他们出面才对,还有掌管惩处的执法弟子和管事,也管得此事,可今日这帮人两家都不是,到底算甚么,凭甚么就拿人问话。结果是甚么,人被带去后装模做样问了几句,接着就把人打一顿,还有道理可讲么?”
“早听熊老说过门生弟子嚣张霸道,怎么没人管么?”
“我们也跟年长的师兄打探过,他们呆的久,听到见到的多,据他们透露的意思,上面并不是不知道他们的作为,只是装作不知道不管罢了。”
“这是为何?”
“他们与我们不同,我们是无极门的弟子,他们却是无极门的子弟,天生的啊。我二人坐在这里看去觉着都差不多,衣服都一样么,但上面的人可能便将二者看得异常分明了。他们对我们做的种种,在上面人看来正是对我们的督促,教我们本本分分的守规矩么,还有这也是一种鞭策,你的功夫要是不如人,他们就欺上头来,你只能全心练功力求上进了,你的功夫强,就不必在乎他们,不是比甚么巡山弟子、执法弟子更管用。但他们的做法确实不合规矩,上面也不能明说他们没错,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默许,只要不弄得过分就成。你去告他也没甚么用,还是个不了了之,最多呵斥他们几句,有甚么意思?他们心里也摸准了,所以行事才有恃无恐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功夫练强,而且我现在的师傅对我们很照顾的,上回出了这个事,我们找他,他对我们说,‘以后你们该做甚么就做甚么,有人找你们麻烦,就说是我叫你们做的,有不服叫他们来找我,他们若用强,你们也不必客气。‘”
“你这师傅挺牛气啊,功夫很厉害么?”
“功夫怎样先不说,也不看看是谁,这师傅可是跟我们都有渊源的,很有名头的,你猜猜。”
“不会是王鼎收了你做徒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