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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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还是有弟子找上严勤,如今严勤在一众弟子中也有些名声,都传道这人身上有一股蛮力,一不留神便会吃亏,要和严勤交手的人反倒比前多了,甚至还有提早约定的,严勤自是高兴,无不答应。没有比这更好的磨练时机了,刚想通的出手便着落在这些弟子身上。此时面对其他人的出手,严勤一律不闪不避,也不以硬碰硬,而是靠着自身更有效力的出手,贴上去实实在在的格挡,化解对方攻来的力道,既熟练自己的招式,同时又暗暗熟识对方的力道,假以时日,一些招式的力道运用便大致清楚了,这些可是师傅只告知他们的要点。

交手次数多了,严勤心里也有了底,正如自己先前料想的那样,如此出手的确大占便宜,其他弟子过了二三十招后,便有力气衰竭之势,而自己还尚有余力,一场战罢,只需稍事休息便可开始另一场,以至有弟子问道:“你与我对战是不是没用全力?”

严勤只得答道:“你攻我守,我想使全力也没法使出呀。”

“那你怎么又只守不攻呢?”

“师傅可没教给我你这些厉害功夫,守还怕守不及,哪能随意攻去,攻出去的招式也是平平无奇,能伤到你么?既如此,不守又怎办?”

“你不是很有些力道么,怎么又不见你用?”

“我力道再大还能将你一掌打倒么,白费力气么,再说是你去考较,又不是我,现在是你练习,不是我练习,我是陪你练,你尽管使出各种手段,看能不能击倒我,我功夫不高,还能顶住你攻势,你赢我尚且这般周折,考较时可不会碰上我这么好脾气的对手。”

“所以说才要你也使出全力么,就跟真的一样,那才管用么,光是我一人在这里耍有甚么意思。”

“你既这么说,下回我寻住机会也捣你两下,只要你觉得有用就行。”

这日朱旋找上严勤,说道:“他们都说你经打,怎么打都难击退你,自从改了规矩后,又觉得你耐力也强,轻轻松松就扛下一场比试,有甚么诀窍么?”

“少攻多守,自然就省力了,我这算甚么,你瞧师傅和大师兄,每日都陪你们干一场,他二人要是发力,怎能让你们走过五十招,不是也任由你们出手么,我就是学他们的样。”

“你们怎同呢,他二人力气比我们大得多,与我们交手,着重在招式的掌握和对敌的应变,不必花多少力气的。你与我们力气差不多,怎么也这样轻松呢?”

“我确是琢磨了一条使力的法子,让我看起来不那么费劲,只是这里头牵扯上别的,不知怎么跟你说的明白。”

“还牵扯上什么?”

严勤指着自己的手臂比划道:“这里面有一点叫重心,看是看不见的,手臂挥动时,这一点也跟着动,若能让重心沿一条直线行动,那挥出的力道便最具效力,也就显得省力了。”

“何为重心,到底在哪里,既看不到,又怎么行直线?”

“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说法,一时间倒叫我不知如何讲清,你若有空便去书肆看看,那家书肆你也去过的,就是进城头一日,和长吉我们三人去过的那家,我是常去的,后来带着长吉也去过,他选了一门能算帐的书。你去看的话便找《几何》这门书看,就知道重心是甚么,行直线是怎样的,至于如何行直线——”严勤停住想了想,我脑中有骨架演示,有时还要画出图形,选出路径还要在树上试验,这些都不知怎样讲出口,最后只得说道:“那就只得靠各人慢慢练了,我也说不准有一定的法子。”

“现在去看怕是来不及了,考较可不等人,没得此时去花这个工夫,就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好啊,我会比他们更用力些。”

一番较量下来,朱旋喘着气道:“果然比以前更费力些,你不累么?”

“我也累,只是没你用的力气多,还是你占上风么,按规矩还是你赢。”

“这只是五十招,要是一百招为限会怎样,那时我已经没力气,动弹不了,又不能彻底击败你,而你还有余力,那我可就不妙了。”

严勤笑道:“你想多了,人怎会那么死板,要是觉得力气不济,难道不许硬守一阵,歇歇劲么,像我这样,对手就能击败你了?也没那么容易么,何必一味只攻不守。”

“说的也是,想来还是我的手段缺乏,不够得力,难以压倒你。”

“我没学过甚么手段,你们这些弟子跟着师傅学了不少东西,为什么相互之间不怎么切磋?不是比跟我较量有用些,我看着倒奇怪。”

“正因为都是要考较的,才不愿碰到一块儿。考较时是用抽签的法子确定对手的,同一个师傅的弟子也可能抽成一对,我们这一支人数又最多,考较时碰上的机会更大,天天在一处练功的同门,有可能就是明日的对手,一胜一败间便是一进一退,所以我们不愿相互讨教,这种感觉怪怪的,有些别扭,说不大清楚。就好像是查验的时候,大家等在外院,也都不说话,一片静默,各做各的。与那时有些相似。”

“我只道你们能上榜得以去考较,都应该安下心来踏实修练,想不到还有这些心结,原本可以相互增进的机会,白白放过了岂不可惜,倒是成全了我这个旁观的,所得比你们还多些。”

“习武便是如此,谁又有甚么法子,机会不是人人有,没人肯相让,还是得去争。人情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机会只有一次,也可能是一辈子的事,你先顾哪一个?也可以两个都不顾,一心向武,有几人能做到,我是做不到。我虽然决心走一条不断胜过自己的路,并不以他人为对手,只以自己为对手,可这是两码事,终究要闯过去才行。即便我现在去找一个弟子较量,人家也多半不会答应同我交手,搞不好还以为我是不是别有用心,这不是自讨没趣么,干脆不说这个话还省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