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帆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坟地里,天黑乎乎的,荒草没膝,墓碑如林,他找不到出路,正张惶四顾,一匹马突然出现在眼前。
马上之人正是柳小妹。
她笑意盈盈地唤他:“公子……“
张云帆大喜,看来她已明了他的苦心。
小妹在马上伸出手。
张云帆也伸出手,可是,还未够到,她的手却变成灰,寸寸飘散。
“小妹……“张云帆心痛地呼唤。
柳小妹连人带马已化成灰,缕缕飘散在荒草野冢里。
……
“公子…“有人在唤他,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张云帆睁开眼睛醒来,这才明白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一名十八九岁的姑娘坐在床边,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用轻罗小扇为他扇风凉快。
“你是……“张云帆犹疑着问道,他想起自己是在“光明会“的议事大厅倒下的,柳小妹那一刀看来没能要他的命。
“奴家林若曦,是公子的侍女。“姑娘说着,站起身欲行礼。
张云帆急忙伸手制止,问:“林姑娘,我这是在哪里?“他抬头四望,见房间里雕梁画栋,不似普通人家。
林若曦说:“公子,您稍等。“然后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喊:“八爷,公子醒啦!“声音欢快动听。
“真的吗?老天爷,谢谢啦,哈哈!“一个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帘一掀,走进一个尖脸络腮胡子大汉,他带着一股风走到床边,洪亮的声音跟着过来,震的张云帆双耳嗡嗡响。
侍女,八爷?这是谁和谁?张云帆越发糊涂了。“先生,您是……“
“啥你是我是的!“大汉豪爽地说,大拇指一翻,指指自己,“我叫耗子,‘光明会‘八大金刚中的老八。“
张云帆泄气地躺回去,果然还在“光明会“的魔掌里,他真后悔当初自以为是充大头,害得柳小妹生死未明,自己也不知何时能逃出去,那个水晶球害的他一个坑接一个坑的跳。
“公子,你怎么啦?“林若曦体贴地问。
“我……我伤口有点疼。“张云帆忙撒个小谎掩饰。
林若曦急忙抱住他,移动枕头,让他躺的舒服些。他的脸贴着她浅绿色的抹胸,感觉柔软而富弹性,还隐隐听见她的心跳声。
张云帆平生第一次和年轻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不禁脸红心跳,忙说:“林姑娘,我伤口现在不疼了,不躺了罢。“说完,坐起身。
林若曦怕他着凉,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压压被角,又去关好窗户,怕穿堂风进来。忙完这些,又去沏茶,给耗子和张云帆一人一杯。
耗子笑着说:“林姑娘,我是粗人,受不了茶的雅,给我倒碗水就行。“转头对张云帆说:“小老弟,你躺了两天,多亏林姑娘喂药换药,擦洗伤口,你才好的这么快!“
张云帆忙谢过林若曦。
林若曦莞尔一笑:“公子见外了。“耗子接着说:“小老弟,太医说你这种伤,即使用最好的金创药,也得十天半个月封口,你是一天封口,两天见疤,奇人呐!“
张云帆忙说:“一是亏林姑娘照料的好,二是太医的药确实不错,三是托大哥您的福。“
耗子嘿嘿一笑,说:“小老弟,你真会说话!“咕咚一口喝尽碗里的水,用手背抹抹嘴角的水,说:“至尊大人很看重你,封你为第九大金刚,这是腰牌,有了它,只要在‘光明会‘势力范围,吃喝玩乐不花钱。“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纯金腰牌递给张云帆。
张云帆接过,见腰牌有三指宽,一掌长,正面铸有“正大光明辉耀宇宙“八字,背面铸有“光明金刚护法第九“字样,牌下端吊着一块拇指大和田羊脂玉,玉上坠一段红丝流苏,牌上端却是一粒铁树沉香木珠,穿一条柞蚕丝绳。
这腰牌做工、用料确实一流,很合“光明会“骨干高端霸气的身份。
张云帆将腰牌交与林若曦收好,想了想,试探着问:“杀我的细柳公主还在吗?“
“公主?“耗子一愣,随即想起,说:“小老弟想要报仇不着急,至尊大人说了,如果德贤太子攻城,就先杀细柳公主。“
张云帆一听,大惊失色,说:“千万不能杀,一杀公主,我们手无筹码,太子无所顾忌,攻城将更猛烈!“
耗子为难地说:“这可怎么办?至尊大人从来是说一不二。“
“明天我去劝降,如公主不降,再杀不迟!“张云帆说。
耗子见张云帆语气急切,想想说:“至尊大人说过,如小老弟伤好,他将设宴欢迎小老弟入会,小老弟如无大碍,我这就禀报至尊大人,你可在宴会上向至尊大人说说劝降公主的想法。“
张云帆答应了。
耗子说:“小老弟,你刚来,很多事都不了解不熟悉,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谢谢大哥!“张云帆抱拳谢过。
“我哪敢称大哥,乔建听见了还不把我打死,小老弟,你叫我八哥就行!“耗子说。
正在给张云帆收拾衣服的林若曦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八爷,“她忍住笑说,“叫八哥
很容易让人想起学舌的小鸟。“
耗子恍然明白,猛拍一下脑袋:“林姑娘,我一个粗人,怎会想那么远。“转头对张云帆说:“小老弟,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我这人不讲究!“
张云帆被耗子的爽朗逗笑了。
耗子告辞走了。林若曦又扶张云帆到院子里活动。院子不大,但很精致,种着两棵大槐树,槐花已谢,结出长长的豆荚。
张云帆想起和柳小妹初见时,是在阳城的一座院子里,院子里也有两棵槐树,当时自己光着脚丫,穿的破破烂烂,她则风风火火进来,还把自己误认为是杂役,扇的那一耳光真不是盖的,狠准快,可是温柔体贴却也如春风拂柳,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好,他心里一清二楚。
可是,因为当时自己一时冲动,将她牵连进来,生死未卜。
想到这里,张云帆心里十分难过,嘴里问道:“为什么院子里种的树都不少于两棵?“
林若曦说:“公子忘了,院子形如‘口‘,一树为一‘木‘,‘口‘加‘木‘不就成‘困‘字了么?所以,有讲究的人,在院子里要种树的话,至少种两棵,以免被困住。“
张云帆听她说的有理,知道是读了很多书的,小妹以她的身份,虽然喜欢打打杀杀,读书应当也不少,对这个问题,不知会有多么有意思的解释。
到晚上时,张云帆便感觉不到伤口疼,掀开衣服一看,伤疤已经看不出来,好的奇快,连林若曦都觉得奇特。
月至中天,张云帆说:“林姑娘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林若曦关上门,将蜡烛放到床前的小桌上,对张云帆嫣然一笑,说:“侍寝也是奴家伺候公子的份内事。“说罢,扑的吹灭蜡烛,脱衣解带,躺在床上。
张云帆没料到有这种事,他立在黑暗中半天不做声。
“公子,奴家等着伺候你呢。“林若曦在床上坐起身。此时一缕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在屋子里漫射的光线使得张云帆能朦朦胧胧看见床上的林若曦,她光溜溜的身子凹凸起伏,现出一个成熟女子的诱惑来。
张云帆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咚乱跳,像催着他冲锋陷阵的鼓声,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奔涌,脚不自觉迈出一步。
再迈第二步时,他深呼吸一下,愣站一会儿,平静下来,对床上的林若曦说:“林姑娘你先睡,我到院子里去看月亮。“
他推开房门,明亮的月光让他清醒过来,刚才他差点忘了这是在“光明会“。
张云帆坐在台阶上,听了一会儿夏虫鸣唱,就感到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林若曦挨着他坐下,她已穿好衣服,头发却有些乱,几缕发丝扫在张云帆脸上,却没有柳小妹带来的那种感觉。
“我张云帆一文不值,就是一块铁锈,林姑娘何必拼上自己!“张云帆把林若曦搭在他肩膀上的头发轻轻拿下。
“公子瞧不起奴家?“林若曦试探着问。
“看林姑娘的谈话和举止,绝非役使丫头吧。“张云帆转头看着她。
林若曦犹豫一会儿说:“奴家是原工部尚书林简文女儿。“
张云帆看着天上月亮,问:“大家闺秀屈身做侍女,其中必有缘由。“
林若曦听罢,许久不做声,再出声时已是哭泣,她抓住张云帆的手,跪在台阶上,哭着说:“求公子救救小女子,救救小女子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