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户部员外郎正七品官赵忠义就让夫人准备午宴服装、名帖。刚试衣完毕,就听童子报有客来访。
在赵忠义做京官的十年里,因为七品京官多如牛毛,他只是其中一毛,因此从来是他去拜访别人,求结识,求混个脸熟,求提携,总之是各种求。现在大清早的居然有人来踩自家门槛,他很是惊讶。
“名帖呢?“赵忠义又惊又喜。
“没有。“
没有名帖就登门造访,除了老朋友就是债主。赵忠义正要问童子,却见有两人已经走进他小巧别致的院落。这两个青年男子长的很有特点,一个丰姿俊逸,漂亮的让人过目难忘,另一个也让人过目不忘,却是因为他瘦的仙风道骨。
赵忠义认出,这两人既不是自己的朋友,也不是自己的债主。他迎上去正要问个明白,漂亮男子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刀,顶在他肚子上。“老实点,打劫!“漂亮男子低声喝道。
赵忠义呆在原地动弹不得,冷汗顺着后背直流。现在他明白了,大清早不递名帖就登门,除了老朋友和债主,还有强盗。
早晨开门就撞灾,太背了!
两个男子关好院门,将赵忠义推进屋内。夫人和童子见大白天打劫,吓的僵立屋内一句话不敢说。
赵忠义擦擦满头的汗,忙让夫人捧出首饰盒。
长的漂亮的那个强盗一摆手:“不要金银财宝!“说罢,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拍在赵忠义面前。
赵忠义薪水微薄,从未见过如此大额的银票,脑子登时变成糨糊,说抢劫吧,对方又拍出货真价实的银票,一副要和他斗阔的架势;说不是抢劫吧,人家的刀子还握在手里,随时准备给他放血。这是两个很变态的强盗啊!
“你……你……你们……什……什么意思?“赵忠义彻底糊涂了。
“把你的宴会服装、腰牌和名帖给我们,老实呆在家里,这银票就归你,否则杀你们全家!“漂亮强盗说,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起来别有风味。
说实话,赵忠义对于沐子的饭局兴趣不算大,以他的地位,要在宴会上勾搭到一个三品官员,比连升三级还难。他只是这顿饭局的一星葱末。省了应酬,得到两千两银子,这买卖划算啊!只是,太划算就让他怀疑,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你们是……“,他大着胆子问。
“我们的身份你不配知道!“漂亮的强盗瞪着好看的丹凤眼喝道。
赵忠义是个聪明人,他马上猜出这两人定是京城纨绔子弟,斗鸡遛狗养鸟逛窑子玩腻了,想找点新鲜的刺激。只有这类人才会玩的变态。
他马上点头:“两位爷请便!“
两个强盗得到衣服,把赵忠义一家三口捆在椅子上。“宴会结束你们就自由啦!“瘦强盗说。
“吃饭怎么办?“赵忠义提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漂亮强盗看看瘦子强盗,不耐烦地说:“这么麻烦,一刀杀了算啦!“
赵忠义吓得忙说:“早饭吃的饱,我们不饿!“
临出门时,瘦子强盗给赵忠义全家嘴里塞上核桃,叮嘱说:“我这朋友脾气不好,一生气就喜欢杀人泄愤,给了你们银子,如果让他玩的不痛快,他真能干出灭门的事!“
赵忠义全家拼命点头保证老老实实。
出了赵家,两个强盗反锁上院门,走到僻静处,相对大笑。
这两人正是柳小妹和张云帆。
………………
中午时分,“光明宇宙”大门外,车水马龙,达官贵人们按官阶大小排着队往里进。
柳小妹和张云帆等得双腿都麻了,还没轮到七品官进去。她噘着嘴埋怨张云帆说:“平时按侯爵的礼仪教你,你偏偏去冒充什么七品芝麻官!这么干等下去,天黑也进不了门!”
张云帆笑着说:“侯爵当然好进门,可是京城里侯爵掰指头都能数过来,动哪一家都容易出事,个个都是半老头子,不好假冒,芝麻官就好说,年纪不大,到处都是,没有谁会拿正眼看,好混进去!”
又等一会儿,见还不能进门,张云帆也不耐烦了,跑去问门口维持秩序的小厮。
小厮见他不是肥头大耳富贵样,又是七品,便爱答不理地说:“七品怎么可能从正门进,转过东南有条小巷,走七品专用通道!”
张云帆和柳小妹走进东南小巷,见一群衣着寒酸的官员正低头默默走进一道侧门,门又小又窄,连副对联都没有,一看就是供杂役搬运柴米进出用的。
门口负责查看腰牌和名帖的小厮只顾推牌九,桌边放一竹筐,客人只需将名帖投进去即可进门,小厮眼皮都不抬。可以说,只要不面容猥琐,会点八字步,都能轻松混进这道门去。
柳小妹见了,笑着对张云帆说:“我的两千两银票要是扔水里还能冒个泡,扔给姓赵的,泡都没一个!”
张云帆很是想不通:“如此一来,岂不是大家都可以进去打秋风了?要是刺客进去怎么办?”
“‘光明会‘钱多,不差那几双筷子,“柳小妹说,她随即想起被苦苦折磨的父皇,死里逃生的太子哥哥,叹口气说道:“现在‘光明会‘再无劲敌,朝中大小官员拍于沐子马屁都来不及,谁会去行刺!除非是我们,可是他们想不到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逮住机会你给老头子放放血!‘张云帆说。
两人说着走进院里。这里是后院,原是周家堆放货物的仓库,有一排排的简易房,住着佣人、杂役,收为“光明会“总部后,简易房全部拆除,院子宽敞许多,地面撒上细沙,摆放一排排条桌,桌旁坐满七品到九品的芝麻官。
周家大院原有七百八十二间房子,房屋数量比皇宫少二百一十七间,房间也比较小巧,却也是勾连交错,院子相互套叠。至此,张云帆终于明白,后院看门小厮为什么能轻松的推牌九了:芝麻官和一品大员们隔着几百间房子,各个路口都有“光明会“的人严加把守,七品官的腰牌一点用没有。
如果呆在后院里动不了,两千两银票确实会打水漂。
张云帆和柳小妹商议怎么才能和一品大员们混一起,那样才有机会接近水晶球。
这时,小妹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来蹭去,低头一看,是小飞。小妹高兴地把它抱在怀里,问:“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小飞在她手里写道:“找你们好久,总算在这里碰上,你们打算混饭吃吗?“说完瞪着眼睛看她。
小妹轻抚它的头,嘴贴着它的耳朵小声说了来这的理由。
小飞从肚子下抽出一张纸条给小妹,正是太子的手迹,上写:“小妹,我已找到王六,重掌军队,已清剿‘光明会‘,派往各地接收军权的人已出发,不日即可控制除上都以外地区,后撤的阳城大军已调转马头准备重新围攻上都,这次定不能让奸孽逃脱,必救全家于囹圄。“
小妹看了不禁春风满面。
对面,张云帆正苦思如何打发把住路口的守卫,见小妹和小飞玩的不亦乐乎,小飞喜欢小妹远胜张云帆,毕竟它是八岁孩子的性格,和天真纯美的小妹正好合拍,而且是一拍即合。
张云帆突然有了主意,他走到小妹身边,附耳低言几句。小妹笑着说:“你怎么老打人家主意呀!“
张云帆偷偷冲她拱拱手,算是求她。
小妹微笑着向小飞说了,没想到小飞很爽快地答应。小妹高兴地抱住小飞的头,说:“真是善解人意的好狗狗,将来见了雪儿,一定要她把你让给我,我让太子哥哥封你为‘哮天男爵‘!“
小飞高兴的呜呜叫。
“也是一官迷狗!“张云帆偷偷嘟囔一句,心里酸溜溜的,对小飞很不以为然,这哪叫可爱,叫势利,还喜欢在女人堆里混,分明是“花痴“狗,是一种病,将来见了雪儿,一定要她重装小飞的操作系统。
柳小妹和张云帆带着小飞走到守卫跟前。
“回去,六品以下官员此路不通!“八名守卫手扶腰刀,他们个个蛮壮,满身疙瘩肉,脸上也是疙瘩肉,眼一瞪就能吓人一跳。
“我们刚得了一件稀世珍宝,想献给至尊大人,祝贺至尊大人荣登九五之尊!“张云帆拱拱手说。
“哪里?“领头的头领问。
柳小妹抱上小飞。
“切,一条小哈巴狗,你以为老子是傻瓜好骗啊!把老子惹毛了,一脚踹你们出去!“头领觉得自己被耍了,身上疙瘩肉乱抖。
“这不是普通的狗!“柳小妹说,“它是通天神犬,哮天犬转世,能听人言,写人话,比某些人还更像人!“
“它要是听不懂、写不出我说的话,我会认为你在用狗骂我!到时没你们好果子吃!“头领狠狠道。
“什么果子不好吃?“小飞在沙地上写道。
头领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其他守卫见了,也惊奇万分。
“这狗东西,真的有两刷子!“头领指着小飞对下属赞叹说。
“身为领导,随便说脏话会降低自己的威信!“小飞在沙地上写道。
“好东西,至尊大人一定会喜欢,两位跟我来!“头领高兴地对柳小妹和张云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