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贤太子带着张云帆、小飞及一干随从,出了阳城北门,往京城上都飞马而去。
飞驰出大约十里,见官道正中立一白马,马上人黑衣黑裤紧凑打扮,面蒙黑纱,远远地注视着德贤太子等人。
德贤太子勒住马,随从正要上前喝问,却见黑衣人揭下面纱,拍马过来。
正是柳小妹。
“殿下,张公子对宫廷礼节仍显生疏,需要本姑娘随时提醒。“柳小妹在马上对德贤太子拱手说。
德贤太子微皱眉头,欲言又止,苦笑着摇摇头,算是默认。随从们都不做声。
张云帆看了,不禁暗自感叹这柳小妹胆大放肆,连太子也不放在眼里。
一行人继续往京城飞奔。
临近京城,张云帆只觉双眼慢慢模糊,那幅图逐渐清晰浮现,挡在眼前。
“公子!“小妹最先察觉到张云帆的异样,以为他又饿痨病发作。她收紧马缰。
“地图出现了!“张云帆大喊一声带住马,睁大双眼在天空中转圈寻找。地图也跟着旋转。上次这幅图出现时,他找到隐藏山洞四千年的江映潮。
这一次,地图出现的比上一次还清晰,眼前的天空大地都被它覆盖。
张云帆变成睁眼瞎。
柳小妹跳下马,抓住张云帆坐骑的马缰。“公子……“
德贤太子也看出张云帆表情怪异,忙跳下马,走到张云帆面前。
“地图啊,那幅图终于出现了!“张云帆惊喜地说,他屏息敛气,慢慢转动头,脑海中的地图在意念控制下慢慢定住,但图上的一个闪烁的红色标记却随之转动。
张云帆找准方向,用手一指:“在那里,一定是在那里!“
德贤太子顺着张云帆手指的方向,看见上都高大的城墙从地平线拔地而起,城墙的后面,张云帆指尖的所在,正是恢宏的皇宫所在。
当初张云帆说小飞即是由脑中地图发现的时,德贤太子当即让他在阳城骑马转了一圈,希望能发现前世人遗留之物。
可是张云帆脑中没有任何反应,他在阳城的大街小巷游荡几天,头脑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毫无发现。
可是现在,德贤太子不对地图抱有希望时,它又突然出现。按张云帆的说法,地图第一次出现时,定海神针飞天,第二次出现,在山洞发现江映潮和小飞,现在第三次出现,指向皇宫。皇宫里会藏有什么呢?
“公子,是水晶球吗?“柳小妹问张云帆,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如果真是水晶球倒没什么稀奇的。
张云帆摇摇头,眼前那张虚幻的地图没有文字,只有一些弯弯曲曲看似毫无意义的线条,像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图标就像丝线上的一片落叶,没有显示任何多余信息。
“水晶球已被光明会奉为圣物,供奉在‘光明宇宙‘,就是原来的周家大院,周家大院不在皇宫的中轴线上,更不在张公子指示的方向,所以皇宫里应该另有其物。“德贤太子否定了水晶球就是地图标记之物。
张云帆说:“能量微小的前世物件,我需要屏息静气,不受任何干扰才能感受到,江映潮藏身的山洞,如果处于闹市,我是无法感应到的,可是定海神针相隔千里,它一出现我就立即感应到了……“
“这说明什么呢,公子?“柳小妹急切地问,她内心激动不已,看来太子所言非虚,张公子非一般人,只是他太瘦了,一副病蔫蔫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奇伟之处。
“说明这次出现的将是一个和定海神针同样能量级别的东西,它的信号强的像刺眼的太阳光!“张云帆睁不开眼。
柳小妹脸上,激动景慕如细微的涟漪,转瞬即逝。
德贤太子是个极其心细的人,只一瞟,就将柳小妹微妙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跳上马,命令说:“出发!“
张云帆现在满眼都是那幅奇怪的地图和闪烁不停的红色图标,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能独自骑马。小飞在他背上写字道:“你真会撒娇!“
张云帆哭笑不得,只好警告:“小飞你不要说风凉话!“
柳小妹对德贤太子说:“殿下,让我照料张公子吧?“柳小妹直接说“我“,根本没把太子当成至高无上的主子,让张云帆暗自替她担心,太子一生气,看你怎么办!
小飞不失时机地在张云帆背上写道:“你交桃花了!“
果然德贤太子没有放过柳小妹,只见他眉毛一竖:“小妹你是张公子礼仪官,怎能男女共骑,这成何礼仪!“对一随从命令:“本王命你伺候张公子,如有闪失,取你项上人头!“随从领命,跳上张云帆的马。
柳小妹满脸飞红,皱着眉头,猛抽坐骑几鞭,跑到队伍最前面去了。
小飞立即在张云帆背上写道:“桃花跑了!“
张云帆气的说:“飞爷,请你安静好吗?“
队伍进了上都,德贤太子为了验证图标指示的并非水晶球,特意带领队伍绕道原周家大院。
此时的周家大院门楣上“周府“两字已换成“光明宇宙“四个大字,成了“光明会“的总部。德贤太子认出“光明宇宙“四个字是内阁大学士首辅夏诚言的墨宝,这老头平时为人傲慢,天王让他题字,不带请字他就装聋作哑,别的大臣要他的题字,简直比登蜀道还难。
无奈夏诚言是书法大家,手又吝啬,市场一字难求。据说有个聪明的刀笔吏想了个办法,偷偷跑到夏诚言府第旁小便。夏诚言便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行字:“此处不可随地小便“,贴在便溺处。等候多时的刀笔吏立即将纸条揭走,找最好的画商裱成一幅作品:“小处不可随便“,悬挂书房甚是养眼怡心。
这个传说无从验证真伪,能找夏诚言辟谣的只有天王了,天王又对写字画画没有兴趣。无形中,夏诚言的身价更加高不可攀。
可是,号称高不可攀的夏诚言,在“光明会“至尊面前也失去了高度。
不止周家大院易主,这条街也悉数成了“光明会“的会所,街上的行人全是“光明会“教众,外人一律不得入内。德贤太子一行靠着太子的名号才得以通行。
行到原周家大院门前,德贤太子问张云帆:“信号是指向这里吗?“
张云帆摇摇头,手指右方,那里可见午门的城楼。
确定是皇宫无疑,德贤太子带着众人快马加鞭奔向皇宫,在午门前将马交给守门的禁卫军,领着众人走进皇宫。
进了午门,刚过宫内最后一道城墙,图标和地图突然消失,张云帆眼前猛的明亮清晰起来。此时,不用图标指引,只要有眼睛或耳朵,就能知道皇宫内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在太和殿后方的御花园,直耸云霄的松柏和银杏被砍的精光,在原地竖起高高的木制脚手架。这些脚手架密密麻麻,远看像一排排戳向天空的长矛。
“太子哥哥,我们的家没有了!“柳小妹突然抱住德贤太子大哭。
张云帆至此才明白,柳小妹原来是公主,仔细想想也符合情理,只有久居深宫,方熟悉繁文缛节的宫廷礼仪,只有贵为公主,才可以在太子面前不拘小节,太子也才可以直呼她小妹。
既然和太子同为兄妹,柳小妹自然姓李,柳小妹不过是化名而已。
听了柳小妹的哭诉,德贤太子忙安慰:“小妹,这么大的家业,他们就是抢也得抢半年啊,怎么可能十来天就被霸占?大概是在建什么神像,别忘了他们是‘光明会‘。“
话虽如此,德贤太子心里其实感到不妙,作为一国储君,帝国的副手,皇宫里动一座假山,或者建个亭子,他也应该知道,毕竟是在帝王的后院动作啊。可是整个御花园的树砍的精光,太子竟然没有一点消息,父皇虽然糊涂,但不至于傻到瞒着自己的儿子。
德贤太子很想找宫女、太监问问情况。平时,皇宫里的重要关口,总有卫兵把守,每半个时辰,6队侍卫就会将皇宫巡逻一遍,每座宫殿前都有专职太监或宫女值守。
可是,除了午门把守的侍卫,整座皇宫空荡荡的,他们走到离御花园两条胡同时,都没碰见一个宫女或太监,两千名宫女和太监似乎被妖怪一口吞噬,庞大的皇宫安静的像墓地。
德贤太子越想越不对头,后背冷汗直流,他停下脚步,转身对柳小妹说:“小妹,你赶快出宫,速回阳城,叫王六高度戒备,同时清查军队内‘光明会‘成员,暗中控制,不可惊动……“
柳小妹一甩手:“要回阳城你自己去,我要看父皇和母后!“说完丢下众人就往御花园跑。
德贤太子叹一口气,只好安排两名心腹随从速回阳城,自己带着张云帆、小飞和余下随从去追柳小妹。
太子想知道,离开皇宫的十天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御花园门口,人突然多起来,宫女、太监都挤在脚手架旁,叽叽喳喳好像在看大戏似的,他们的目光全都聚向脚手架下方。
人群的最里层,围着一圈武装士兵,他们剑拔弩张,好像在拼命保护什么。
德贤太子看见柳小妹正和领头的百夫长争吵。
“虽然您贵为公主,“百夫长抱拳道,“可是这里是皇宫禁地,国师有令,没有他的手令,谁也不能靠前半步!“
“大胆奴才,我自己的家还不能进吗?“柳小妹丹凤眼里射出两星寒光,“本宫问你,你听皇帝的还是国师的?“
“对不起,公主殿下,在下现在听国师的命令。“百夫长冷冷地答,他向众侍卫一挥手,“敢上前半步者,斩立决!“
柳小妹不等他把话说完,迅即无比地抽出佩剑,手腕一抖,冰冷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圆弧,百夫长的头滚落在地,弹跳两下,停在柳小妹脚边,两只眼睛仍然惊恐地瞪着她。柳小妹抬脚将百夫长的头踢到一边,这时百夫长的身子方才仰面倒地,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他的腿仍在不停抽搐。
侍卫们吓得呆若木鸡,没想到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公主下手竟然快准狠,手一挥,百夫长就人头落地。看热闹的宫女、太监吓得安静下来,自觉闪出一条通道,很怕发怒的公主手中的剑招呼到自己头上。
柳小妹以狂风般的迅疾突破侍卫们的人墙,冲到脚手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