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东华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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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章十八 封狼居胥(六)

清晨的阳光从云里羞涩的露出面容,洒落在玉门关前这片广袤而苍凉的草原上。

有微风轻轻的从地面上拂过……

冬去春来,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但时下正值初春,青草还没来得及吐露出新芽,就被战马无情的蹂躏。很多枯黄的草叶在战马的铁蹄之下化作了齑粉,随着轻风消散在泥土里,无迹可寻。

楼兰左贤王直属师团长官余成华,在晨风里策马奔向正用剑尖嚣张的指向左贤王的唐子衿。

余成华身体壮硕,面色黝黑,目露凶光,是个典型的楼兰汉子。他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手拉着战马的缰绳,一手握紧了长矛,借着战马的速度,朝着唐子衿刺了过去。

片刻之前,唐子衿一剑穿胸斩杀了楼兰大将庞信,对余成华的触动很大。庞信武技粗浅,余成华并不能从方在的战斗中判断唐子衿的深浅,但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他不相信自己会如同庞信那个蠢货一样,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出于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余成华并不准备和唐子衿过多的纠缠。从他出矛的气势就可以看出,他想一击取了唐子衿的性命,洗刷方才的耻辱。

唐子衿也看出了余成华想要一击毙自己性命的气势,但他并没有暂避敌将锋芒的想法,甚至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反倒是带着略许玩味的朝着余成华冲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冻结了,晨风似乎也对阵中两人散发出来的杀气产生了恐惧,所有人的目光都阵中的交锋所吸引了……

几十步的距离,在这一刻显得十分漫长,玉门关前的这片聚集了十几万大军的草原显得十分安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安静,压抑的让人窒息。

终于,在阵中发出兵器对碰的叮叮叮声后,场上屏住呼吸凝神观战的两方士兵们,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战马擦身而过,阵中两个刚刚接触的身影瞬间分开,第一个回合,双方不分胜负……

唐子衿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心想这厮果然不愧是云威老贼千挑万选的心腹大将,刚在交手的那一瞬竟然把他的右手震得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而出。

而另一头的余成华心中的震骇比唐子衿更甚,他的情况也比唐子衿好不到哪里去,武器也如唐子衿一般,险些被震飞。没想到这个看少去病恹恹的少年,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如此的恐怖。

震骇中的余成华心中突然闪过无数个念头,当时赵括被眼前的少年一招削首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赵括这厮过于大意,今日一交手方才明白赵括死的不冤,如此对手确实是他生平罕见的。

余成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攻向不远处的唐子衿。他已经完全的收起的轻视之心,以及那一招杀死唐子衿的那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想法。他准备用自己强悍的体力和丰富的经验,拖死这个看似羸弱,实则十分强大的对手。

战马的嘶鸣人在阵中响了起来,场中的两人再一次交锋,只是这并没有一击即分,而是缠斗在了一起。

一开始的时候,唐子衿依靠着自己灵敏的身法和瞬间的爆发力,打的余成华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余成华纵横沙场多年,岂是易与之辈。场中的局势看似唐子衿占据着上风,但余成华并没有露出败相,用自己多年的沙场经验,稳打稳扎的化去了唐子衿猛烈的攻势。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余成华一心防守,唐子衿短时间内也对他无可奈何。

毕竟唐子衿年少,而且身体瘦弱,方才又全力一击,斩了庞信,体力本来远远不如彪悍的余成华,方才取得上风完全是仗着身法灵活以及瞬间的爆发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子衿的体力开始支持不住了,颓势也渐渐的显露出来。

西夏诸将看到阵中的局势,暗自心焦。就连一向其实沉稳,勇冠三军的霍仁杰,眼眸中也露出了急切的神色。心道若是唐子衿身上没有怀揣着必杀的绝技,那么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霍仁杰此时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方才唐子衿一击斩杀敌将后,他若立即下令把唐子衿换了下来,也不会让这个他十分欣赏的少年,陷入如此险境之中。

果然,不待霍仁杰收起心中的悔意,唐子衿由于体力不支显露出来的颓势更加明显,而余成华也不失时机的加大了反攻的力度。

阵中的局势开始逐渐逆转,一开始依靠着灵活身法占尽上风的唐子衿,此时却也只能依靠灵活的身法,来避开余成华那一次次很辣的攻击。

唐子衿心中暗暗叫苦,原本两次轻易杀死楼兰大将,让他有些瞧不起这些以勇武自称的楼兰人。

可没想这次出战的楼兰人如此狡诈难缠,先示弱骗过他,等他体力将要耗尽的时候突然反攻,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余成华手中的长矛再一次刺了过来,从闪避不及的唐子衿的左肩上划过,厚实的盔甲被割破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液很快就染红了唐子衿的左臂。

看着唐子衿血染战袍,李牧眼中瑕疵欲裂,轻轻的把右手抬了起来,示意弓箭手做好准备,要是唐子衿不敌,他也不顾不得战场的规则了,直接命令弓箭手把那个该死的楼兰人射成刺猬。

李牧我微小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云威的眼睛,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右手瞬间举了起来,与李牧的动作如出一辙。身后的弓箭手迅速的上弦,箭头直指唐子衿。

东华大陆战场上的规矩很简单,若双方选择派出大将单挑,那么直到一方落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云威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是西夏选择的单挑,我楼兰也愿意奉陪,但必须遵守规矩,否则我也不介意和你们来个玉石俱焚。

看懂了云威的意思,李牧的右手摆了摆,便颓然的放了下来,身后的弓箭手也把已经上弦的弓箭卸了下来。

云威冷笑一声,心想算你李牧识趣,便也命令弓箭手退下。

在李牧与云威暗中交锋的同时,阵中的唐子衿和余成华也正斗得如火如荼。

受伤后的唐子衿劣势更加明显,那诡异的身法已经不足以帮助他抵挡对方的攻击了。无奈之下,唐子衿再次选择了猛烈的正面对攻,几个回合下来,唐子衿的身上已经多出受伤,而反观余成华,则是愈战愈勇,身上甚至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阵中的唐子衿已陷入必死之局,若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在是三十回合,唐子衿就会殒命在余成华的枪下。

“夫剑者,百兵之首……剑客之最高境界,乃是人剑合一,能窥此法者,乃悟万剑归宗之门径。”就在唐子衿被余成华逼得险象环生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唐子衿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已经深深的印入了他的骨髓之中,这是他父亲唐哲的声音。这几句奇怪的口诀是唐子衿小的时候,偶尔观看唐哲练剑之时,唐哲不经意间说出来的。

唐哲在世之时,并没有传授唐子衿武艺,一来是他年岁尚小,二来是唐哲只希望儿子平安的度过一生,并不想让儿子在走上自己的老路。

后来唐哲身陨,一家人尽数被灭门,侥幸活了下来的唐子衿为报血海深仇,开始向普文学习武艺,在仇恨的刺激下,唐子衿对学习武艺有着一份疯狂的执迷,到普文战死的时候,唐子衿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普文生前的水准。

今日与余成华对战时所用的招式,全都是普文传授给他的。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普文所教授他的武技,已经不足以让唐子衿战胜对手了。

上天似乎对这个身世凄苦的少年多了一份眷顾,就在唐子衿即将殒命的时候,亡父唐哲的声音响了起来。

若在平时,唐子衿可能想不明白这几句口诀的含义,对什么“万剑归宗”更是无法理解。

而此时处于生死边缘的唐子衿,在听到这几句奇怪口诀的时候,内心一片空明。他那黝黑的眼眸里,有一丝明亮的光芒闪过,周遭万物仿佛已不存在,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手中的这把剑。

若有高明的剑客在场,肯定会十分震惊于唐子衿如此年纪便晋入了传说中“人剑合一”的境界。

可是唐子衿却不明所以,机械的顺着心意,举剑朝着前方的那片虚无刺去。

霎那间,四有无数的剑光闪了出来,虚虚实实的剑光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让人看不出来那一的道才是他的剑。

正举着长矛刺向唐子衿胸口的余成华,惊讶的发现自己周围突然出现了无数了唐子衿,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便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朝着自己认定的方位决然的刺了出去。

就在唐子衿手中突然出现无数剑光的时候,对剑冢绝学早有耳闻的霍仁杰心下十分震惊,没想到这个少年因祸得福,居然在生死边缘悟出了人剑合一的真谛,窥视到了万剑归宗的门槛。

震惊过后的霍仁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知道唐子衿马上便能把局势逆转过来。

局势并没有出乎霍仁杰的意料,唐子衿那诡异的身法再一次发挥了作用,闪过余成华了余成华那致命的一击。

那漫天的剑光也随着唐子衿的到来,尽数没入余成华的身体里。

一声绝望的惨叫从阵中传了出来,剑光随着声音逐渐敛去,瞬间便没有了踪迹。

只有唐子衿那把不知道何时刺入了余成华咽喉的长剑,依然在晨风中发出阵阵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