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姚像一抹游魂晃荡在街上，眼里，脑子里全是那些照片的画面，伤心、愤怒、懊悔、痛恨……所有情绪瞬间都集中到一起。
她趴在南沙江边的护栏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来来往往的船只，忍不住痛哭。
这些年她恨过杨至恒，恨他不声不响地走了，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却不曾料到他受了那么大的屈辱，遭到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如果她早知道是这样，她不会对杨至恒那个态度，她不会放弃，会在当年就想法设法找到他，和他在一起。
哭得眼泪都干了，蔡姚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掏出来才看到是杨至恒，忙擦干眼泪，调整了情绪，尽量让声音听不出有哭过。
“喂？阿姚，我给姚老师煮了甲鱼汤，味道可鲜了，给她送去了一部分，还剩一些，我给你留下了，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我先上楼布置碗筷，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杨至恒的声音带着居家男人的味道，听得蔡姚心里暖暖的。
“哦……我，我很快就到家了……”蔡姚答应着，语气尽量放轻松。
“好，那我等你。”杨至恒挂了电话。
蔡姚连忙跑到路边叫了一辆计程车，在车上擤了一把鼻涕，又掏出化妆套盒来补妆，将散乱的头发也重新梳理了一遍，她不想让他看出什么。
回到家中的时候，杨至恒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的动静，连忙站起来迎过来，挂着宠溺的笑容：“功臣回来了啊。”
“去你的，什么功臣。”蔡姚嗔道，开始低头换鞋。
杨至恒接过她的包放到一边，又示意她去换衣服和洗手：“今天的甲鱼汤特别好喝，我按照菜谱炖的，火候和材料都很足，姚老师说特别喜欢。”
“我妈妈吃东西挺挑的，能让她满意可真不容易。”蔡姚坐下来，看着餐桌上不锈钢的保温桶，才觉得自己真的饿了。
晚上的一顿饭，蔡姚一口都没吃下去，却全部埋单了，她不敢得罪阿艇，她现在才知道他是个可怕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还抓着杨至恒的把柄，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她说，活了这么大年纪，总算享到女婿的福了。”杨至恒说到这里腼腆地一笑，将小汤勺放在蔡姚的碗里，骨瓷的青花小碗，配上加了枸杞的甲鱼汤，汤色纯正，香气四溢，看起来十分诱人。
蔡姚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笑了笑，想说些什么，被汤的热气一熏，心里的难过漾了起来。她连忙压抑住这种想哭的冲动。
“你怎么了？”杨至恒觉得今天蔡姚不同寻常，连忙关切地问。
“没怎么……”蔡姚连忙摇头，不想让他看出有什么问题，不想让他发现她眼圈红了，于是一直低着头。
“你心情不好？”
“没……”
“你说谎。”
“我真没！”
蔡姚抬起头来，眼泪不争气地渗下一滴，连忙用手背擦干，将脸转到一边。
“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杨至恒放下汤碗拉着蔡姚的胳膊，帮她擦眼泪。
蔡姚躲躲闪闪，不住地摇头：“真没什么，你就别问了……”
“有什么连我都不能知道的吗？”
“没……别再问了……”
杨至恒忽然想到蔡姚最近每天工作都忙到很晚，时常有应酬，就是因为竞聘副经理考核的事。
“是不是你上司那个肖什么的骂你了？”
“不是……”
“和同事闹矛盾了？”
“也不是……”
“是不是你担心姚老师的身体？”
“都不是！你能不能别问了？”蔡姚终于咬着嘴唇哭了起来，怎么也忍不住。
杨至恒过来抱紧她，双手在她背上顺着：“别哭别哭……我不问了……”
蔡姚抱紧杨至恒，将脸埋在他怀里，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我怕，我很害怕……”
“怎么了傻瓜？你怕什么？你不是有我吗？”杨至恒不住地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我觉得现在很幸福，很满足，我不想让任何事情任何人来破坏现在的生活……”蔡姚呜咽着，声音也变得颤抖，抬起头来哭着看他，脸上刚补的妆全都花了。
“是不是老潘又找你了？我明天就去跟他说……”
“不是他。”
“那是谁？”杨至恒警戒地问道。
蔡姚只顾摇头：“没有谁，谁都没有，只是我太傻，患得患失的心太重，我怕你有一天离开我！”
“不会的，白痴，我永远都不会！”杨至恒说得肯定，猛然抱紧她，不让她胡思乱想。
蔡姚抬头主动吻向他，杨至恒怔了一下，开始迎合她的动作，蔡姚在得到他的回应后更加热烈地交缠，唇齿间互相争斗，谁都不甘被动。
衣服被撕扯拖拽，急不可耐地想要拥有对方。
“嘶”的一声，蔡姚觉得裙子的拉链在大力道扯动间坏掉了，拉到一半卡住了。
杨至恒尴尬地抬起头，想帮她把拉链修整好。
蔡姚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通红着脸将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前：“别管它……”
杨至恒轻笑，低头一路吻向下。蔡姚热情地邀请，每一个动作都极为性感，仰起头享受着这一刻的欢愉……
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凉意，蔡姚睁开眼睛，看着阳台的窗户还开着，已经接近入秋，早晚温差大，加上一直阴雨不断，这些天夜里温度都不高。
起身关小了一点窗户，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自己和杨至恒身上。她看着窗外透来的微光，心里郁结的心思轻轻释放。
“杨至恒，我爱你……”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再让杨至恒受到伤害，她要尽她所能，让他得到最大的快乐，她会用尽下半生的时间让他幸福。
“我也爱你。”杨至恒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一句。
她惊讶他还没有睡着，可听到他的回答，她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蔡姚起来做了早饭，将热腾腾的豆浆和面包摆上桌，才去叫杨至恒起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蔡姚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连卫生间里的牙刷口杯也正正经经地多了一个。
他笑着看蔡姚忙碌的样子，手撑在门框上问：“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反常，贤惠成这样我真不太习惯。”
“老潘已经不在这住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搬来吧。”蔡姚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要在一起，就彻底在一起，享受每一天的生活，一起面对今后。
“是不是昨晚很享受，所以你想把我圈在你们家，天天……”
“流氓！”
“不知道是谁昨天不住地求我，要……”
蔡姚连忙塞了一个面包片到杨至恒嘴里，瞥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
杨至恒嚼了几口，坐在餐桌旁，又喝了一口豆浆：“很多人说结婚是感情的坟墓，如果每天这样的话，我看这坟墓还挺舒服的。”
“想得美，以后看你表现呢。”蔡姚解下围裙坐在餐桌旁，自己吃了起来，脸颊却明显红了起来。
新的生活似乎开始平静了，除了母亲第二次化疗开始戴上了假发，其他的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和杨至恒就这样真正住在了一起，每天像对小夫妻一样，一起看电视，一起打游戏，一起吃早餐。
前三次公司考核中，蔡姚和吴小茜的分数势均力敌，俨然最后一次考核成了胜负的关键之局，最近蔡姚发现吴小茜很少在办公室，时而在叶总那边，时而在郑副总那边，时而去肖经理那儿。
肖经理向来不喜欢别人讨好巴结，始终一脸严肃，尤其越到了最后考核的期限，越是严肃，甚至让人感到也许她们俩根本没人能留在营销部。
蔡姚每天下班都加班加点地看资料，一直看到深夜。杨至恒就负责帮她煮宵夜，陪她熬到很晚。
有时杨至恒也忍不住劝她：“别太累着自己了，这不还有我吗？有我的收入不会饿着你，用不着那么拼，实在不行，我跟叶耀打声招呼，副经理的位子就给你留着好了，别搞得跟高考生似的。”
“别。”蔡姚赶忙否定他的计划，“你别插手，我的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办，我要好好努力，凭本事竞聘，你少给我弄些走后门的事。”
“现在这个社会，不靠关系靠什么？”杨至恒打着哈欠抱怨她幼稚，“你这么努力除了我，谁看见了？你不找关系，那个小吴没准就找关系了，即使她的水平比你稍微欠缺一点，都不是问题，你不是说她还是你们公司副总的小三吗？她这个处境，肯定是尽力依靠那个男人往上爬了，你这傻姑娘恐怕根本斗不过人家。”
“斗不过就斗不过，实在不行我就回客服部去，没什么大不了。”蔡姚不听他的那一套，继续埋头看书。
蔡姚参加了竞聘的终考，业务题目出得较偏，从前复习过的都没派上用场，最终只能靠临场发挥，而现场答辩由之前的7个人增加到40个，包括营销部的同事，一些聘请的专家，公司股东。每个人手里均有打分权，还有现场录像，整个场面搞得很是宏大，这反而让蔡姚很不适应，之前在外面练了很多遍，心还是怦怦直跳。
吴小茜和她并排坐在候考的地方，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拿来了抽签专用纸。
“你先来吧。”蔡姚招呼吴小茜。
“不，还是你先来吧，我紧张。”吴小茜示意她。
蔡姚点点头伸手拿了其中一个，展开来上面是“2”。因为只有她们俩考试，所以剩下的一个肯定是“1”。
“最终还是我先奔赴考场了。”吴小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