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守夜
忽然一只原本呆滞的人影后退一步躲过了季鸿的吴刀,季鸿吸了一口冷气,收起吴刀转身逃走。
读心术师:人眼的视杆细胞有可能突然递增吗?
山品大当家:195会破坏眼球构造,并在一定程度上杀死视觉细胞,人体在一定程度上会刺激视杆细胞加速分裂,除了艾斯没有反扑成功的例子!
读心术师:它躲了!!!连艾斯都不会躲!
仿佛过了很久,忽然有一条信息刺入了他的眼睛。
——山品大当家:他是人!抓住他!
读心术师:是啦!
大脑在休眠状态下,不可能实现复杂的反射活动。人在精神崩溃的时候,大脑也会停止运转,不再消耗大量的氧气和能量,这意味着身体将具有更大的潜能,人的行为变由本能驱使,使文明人成为野人。据说有的小岛上明明有发展出了先进文明的遗迹,可是当地的居民却都是尚未开化的土著人。
是不是因为从前有一件恐怖的事情发生,使得整个文明的人都陷入了精神崩溃,大脑退化?
季鸿重新抽出吴刀,回到黑影群中,机油的气味还没有消散,黑影们依然呆滞。可是可怕的是它们中间有一个活人!季鸿小心翼翼地一个个削断黑影的肌腱,使它们不能活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季鸿忽然想到血卟啉病人不能受到鲜血的刺激,否则他们会发疯的,自己周围就有一群这样的人。每一个都是一个炸弹,而且你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动作会不会已经点燃了他们的引线。
黑影已经有轻微的骚动,激素刺激着它们,使每个人都得了鲜血妄想症。季鸿收起了吴刀,这意味着他不能无节制的杀下去。
季鸿停下了,可是他还是能隐约听到屠戮的声音,战场上的士兵都有这样的幻觉,仿佛杀戮一直围绕着自己。
哪怕战争结束进入和平年代,哪怕你跟小女儿在迪士尼玩激流勇进,你依旧会听到刀剑与肉相切的声音,你会发现自己看见的不是水花,是血!四周不是嘻笑,是惨叫!是谁都会发疯。
可是居然不是幻觉,季鸿看见远处一个不合群的黑影和他对视,手中的刀切割着别的黑影的大动脉,鲜血喷涌。对方想制造疯狂,在血卟啉病人中制造疯狂无异于最残忍的自杀,你会被它们分尸,血肉被塞进它们饥渴的胃。这简直是在玩现实版的生化危机!
难道对方不怕吗?还是说他有无限子弹的沙漠之鹰?
黑影中隐约出现了几声低沉的嘶吼,有些身影沉默地袭击附近别的身影,虽然几乎感受不到对方,却都是一击致命,每一只都有其最倾向的捕杀方案。大量的训练,让捕猎变成了本能,刻入肌肉中。即使大脑休眠它们也知道自己的肌肉结构最适宜主导力量还是速度。
季鸿慢慢后撤,准备退出杀场。
全部抹掉?还活着回来?当家的真是下了决心。可是自己做不到,意念在决斗中一文不值,整个肌肉群中有一小块肌肉有损伤,就会大大影响整个运动。电影里如果英雄身负重伤还能爆发小宇宙扭转局面,那他刚开始就不会受伤,这才是实力,不会凭空出现。
没听说过有哪个人被砍掉头,还能重新站起来的。
好吧,刑天不算。
“你怕了,季鸿?”一句空洞的声音从季鸿耳边出现,就像直接出现在他的大脑里。季鸿吓出了一身冷汗,对方比幽灵还诡异,就这样直接出现在自己身后,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体摩擦着自己的耳垂,还能闻到古龙水的味道。季鸿左手紧握吴刀,手掌被刀刃割伤,淌出了鲜血。他耳边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感觉就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对他说话,可是却想不起是谁,此时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对方长叹一声:“季鸿,你专修心理学应该知道什么是可得性无助。你一直在告诉自己——我不行,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它们对抗……于是……所以你被自己封印了!”
那个人抽出季鸿的吴刀,擦着季鸿的肩走入杀场,季鸿看见他割伤左手,血向黑影散发无尽的诱惑。季鸿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自认为从来没有害怕过那些怪物。
自己耳边还有他的呼吸声,身后似乎还站着那个人,他根本没动过。可是在眼前,那个人却是纷乱跳跃的人影中的一个。季鸿的思维忽然间陷入迷失,似乎明悟了几下、挣扎了几下,可是无效。
身后的人施展了漩涡鸣人的影分身术,他的分身正在黑暗中屠杀或被屠杀。季鸿想转过身看他的真身,可是做不到,身体像被人操控,无法回头,可是反而对分身的行动了如指掌。季鸿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他的木偶,而他的分身上嵌着自己的五感。
季鸿根本没开灯,实际上存在的黑暗没有遮住他的视线,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分身的一举一动,甚至是那颗浴血的杀戮之心的愤怒。
“我来帮你解除封印——人之所以能,是因为相信能!”一句梵文般奇怪的咒语从身后、眼前和自己,三者的嘴中念出,季鸿都听的真切。季鸿忽然看见了远古的圣战,海陆狰狞,血流漂杵,一场场可怕古怪的祭祀,将地狱的恶尸召出还有那从深海热缝里走出的巨兽。它们的脚蹼下有无数的人类,他们在呼喊叫嚷:人之所以能..
季鸿忽然嘶哑的喊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
四周的黑暗玻璃般破碎,灯光刺眼。季鸿一愣,头一阵眩晕,好不容易站稳,就感到喉头有些干渴,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四周围了一圈的尸体,手中的吴刀还在滴血。
昏暗的小屋里,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孩在看着指甲发呆,右脚挑着一只红色高跟鞋。她坐在沙发上,对面有一张涂着红漆的木制大方桌,女孩的面色苍白,就像是猎头族脸上涂着白色油彩的女祭司,这时本应该有一架古老而腐烂的十字木架烘托诡秘的气氛,不过这里只有那张方桌。
再怎么看这张方桌也只能放颗猪头,猪头下面还得有一大张方红纸,再加上插着三根香的香鼎。
咯吱,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女孩坐正身子,嘴角挑了挑。男人套着一件靛青色的唐装,脸上带着一张曹操的脸谱。
“见我们不用这么谨慎。”女孩呲牙笑了笑,十指相扣,眼睛低垂看着桌面,仿佛在看那只不存在的猪头。男人坐到女孩对面的冷板凳上,沙哑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来:“小姑娘,我没有多余的时间。”
“我也是。”女孩呲了呲牙,“但是你不守规矩,这是应有的惩罚。”
男人搓着手指,显得有些局促,女孩又呲了呲牙:“第一,你不该带面具,这是对我们的不尊重。第二……”
男人举手打断她:“我说过我没有时间,你直接说还要多少!”
女孩叹了口气:“钱?你就没有听说过盗亦有道,我可不是为了糊口。”
“贼的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花钱,你们得听我的。”
女孩做了个鬼脸:“大叔,你老了。真的没有一丢丢年青人该有的灵魂。”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曹操脸,语气忽然变的严肃:“我不管你给了我多少钱,我只知道东西在我手里,我妹妹为了这东西弄得旧伤复发,人还在医院。”
男人歪过头,看着门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拦瓷器活儿。我提醒过你们应该注意的细节,伤员不准,这是第一点,带一点儿血腥味就得出局!”
女孩一拍桌子,刺耳的声响使两人都吓了一跳,女孩想了一会儿重新坐下来整理思维。男人也不停地搓手,僵硬的气氛对他没好处,主动权不在他这儿,屁股下面矮小的硬板凳很好的诠释了这点。
小屋里布置简单,容易让人产生局促感,男人本来被死死压制的,可是对方忽然词穷让男人看见了希望,可是他也不没有想到该说些什么。
“我妹妹病了,我想你应该看看。”女孩的口气突然下来,居然带着一点恳求的语气,女孩从沙发下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桌子上。
男人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对方态度转变的很突兀,他有些跟不上,只是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裹,女孩扭过脸。
包裹揭开,里面是一个盒子,男人打开盒子,盒子里有几块石头碎渣,男人的心咯噔一下。
他终于明白女孩脸色苍白的原因了——她擦了太多的粉,现在一部分粉脱落露出了干燥的皮肤和吓人的细纹。
季鸿拉开铁门,星光照在他的刀上,刀身上泛起彩色的光晕,季鸿本来期望能看到太阳的,不过星星也不错,不是无边的黑暗就好。只是没想到门外的草居然长到这么高了,连铺路的青砖都被顶起来倒得乱七八糟的。季鸿从头到脚都绑着绷带,他不清楚自己身上哪来的这么多伤口,还伴有大量的肌肉拉伤,不过活着最好了。用了五瓶云南白药,浑身都是药味,倒是能防蚊子。本来他想一把火一桶汽油把身后的东西烧光的,可是汽油桶散的到处都是,他一个人数也数不过来,生怕有意外爆炸,自己跑都跑都跑不掉,而且自己还有点路痴,这里这么多物资即使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才舍不得烧掉。
他身后跟着三个精壮的男人拖着一小板车的零食,季鸿在前面开路。路被野草和灌木从遮住了,大概很久没有人来过,但是季鸿闻到一股特殊的劣质的营养液的味道。过人腰的野草中有些枯死了,形成了网状的交叉口。大概是营养液浓度过高反而抢走了植物的水分,把它们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