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守夜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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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雷公墨

深圳罗湖下起了小雨,古玩城里的一家小店里,一个白衣女孩正坐在牛皮沙发上数头发。有一个年轻的鉴定师在她旁边摆弄一块通明的石头。

“怎么样啊?看出来没有?要不要把你师傅叫出来?”女孩脱掉鞋子躺在沙发上,开始数天花板上的贴图。

“我说雨菱,你哪找的破玻璃在这儿糊弄我?”鉴定师皱着眉把石头扔回去,女孩慌忙接住:“哎哎哎!你就不知道轻点儿?坏了怎么办?”

“你就没发现这块玻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女孩把石头放在肚子上,重新躺下。

鉴定师嗤笑了一声:“我看年代是挺久的,不过这就是普通的玻璃。”他搓了搓手:“不值几个钱的。”

女孩哼了一声:“我又没说要卖。”

鉴定师愣了一下,吼到:“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赶走那个胖子,姐姐!我这是小本生意,这里地租又这么贵,你还撵走我的客人……”

“停!停!停!停!停!我们先说好了,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身上一分钱没有。”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鉴定师语调忽然变了:“这位小姐。您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您的老父亲不知道?”

“你想干嘛?”白雨菱忽然间坐起来,“你要是敢跟我爸说,我就把你腿卸了!”

鉴定师冷笑一声,双手搓了搓:“这就看小姐您有没有诚意了!”

“小林林?小森森?”女孩趴在沙发上求饶,“饶了我这回,改天我请你吃了KFC!”

鉴定师慢腾腾地折起眼镜:“没钱啊?没钱一切免谈!对了!叔叔的电话几号来着?我想想啊……”

“林森你个势利鬼,你个吝啬阿公,你个加菲猫!你个猪头!”

鉴定师轻轻笑了笑,看着手中的眼镜,语气软了下来:“这样吧,小菱。你把那块石头再给我看一下。”

鉴定师接过石头,又随意看了几眼扔在柜台上,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最近有一批外国佬过来淘宝,我们就把这石头包装包装高价卖出去!”

“不卖!”白雨菱忙将石块塞进包里。

林森舔了舔嘴角:“不是,小菱,你看外国人当初联合起来欺负我们中国人,我们如今也欺负欺负他们!等他们发现东西是假的我们再低价买回来!丫头?好不好?”

“嗯?好!”雨菱皱着的眉头忽然放开,她呆呆地看着林森,心说你当我傻呀?

“这块玻璃咱就卖他三千,呃,不!三十万!好不好?”

“好!”

“咱先给这东西想个名字,那什么来着,就叫雷公墨!好不好?”

“好!”

白雨菱一脸笑容,从沙发上跳起来,捏了捏林森的脸,夸道:“小林子,真能干!”

林森忽然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儿,接着耳朵一疼被牵着来到柜台,白雨菱拿了石头又牵着林森坐回沙发,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

“老实交代,雷公墨是什么东西?”

“呃……”,“就是,就是我编的一个……我哪知道……哎!哎!别拧!”

林森翻开一本日记,递给白雨菱:“喏。雷公墨,实际上我也没骗你,它其实就是玻璃。”

白雨菱胡乱翻了翻,看见日记扉页有两个字——林桦。她忽然想起林森还有一个失踪的父亲,林森从前提到过一次,这件事似乎是他的禁忌,看了看林森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开心,就慌乱地把日记还回去了。

林森的眼神暗淡了一下,接回日记。估计白雨菱连雷公墨三个字都没找到,就一句句念给她听。

白雨菱害怕自己刺激到林森,眼睛不停地在林森脸上寻找悲伤,可是林森的声音一直很平静,明显的古井无波样。白雨菱的反应在林森眼里很好笑,女人都是神经敏感的动物,就是有点儿傻,我既然给你看了,自然不怕你看到,相反男人神经更大条,悲伤不是悲伤的。本该他哭的时候却在哪儿冷笑。娘的!就跟他多有理智似的,实际上他连一集柯南都没看完,仅仅看的那一小部分剧情里,还都是在研究小正太的声线,或是学那几句常用日语。

“啪!”林森合上日记把白雨菱吓了一跳。白雨菱本来想狠狠地教育这个不尊重女士的泼皮,可是怒火一晃而熄。林森看着白雨菱脸上的狰狞忽然消散,心里居然有些难受。

林森呀,林森,你是不是欠抽的命,不挨揍还不爽怎么的?

白雨菱左胸口袋里放着一张照片,似乎放在这儿,离心近一些,心可以暖和点儿。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敏感。

“想家了?”

白雨菱摇摇头,自己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家,小时候经常随着老爸奔波,换了无数次家,老爸也给自己换了无数的妈,可最终都被自己用水杯砸走了。

后来难得在深圳定居,自己又学着学姐天天逛吧,经常在游戏厅玩炫舞,夜不归宿。

妈也没了,老爸相亲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是说,自己看上哪个了告诉他一声。就像自己是包办婚姻的老古董,就像他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说勾引谁就能勾引到谁的美男子。

实际上呢?肥肚腩大叔一个!

白雨菱莫名的哭了,扑到林森怀里,泪不受控制。林森手里还拿着那本日记,心说:姐姐,该哭的是我好不?

白雨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这张照片,总觉得该带走点什么东西。

带走,带走,似乎自己就是这样自私,从来没想过能带来什么。

那张照片就像是一颗被尘封的种子,让风和着沙子吹进她心里了,开始只是疼,之后又会是长期的沉淀——直到那一天,有一场华丽丽的大雨倾盆而落、淋湿整个季节。那颗原本湿漉漉的心会突然被萌发的种子撑裂,开出一朵鲜血淋淋的疯狂的花,去披靡全世界的恩爱。

照片的右上角用楷书写着一行小字:白字越之女——白雨菱七岁留念。

季鸿躲在机油桶旁,他的附近游荡着一只只死神,厌痒肌供给了它们巨大的爆发力,与鳄鱼打交道的人都知道厌痒肌的威力,他们绝不站在张着嘴的鳄鱼旁边。季鸿右手放着一把合金刀,边缘开过锋,却没有任何铭文和雕画,不带有一丝侵略的气息。

它是季鸿根据心目中的传说仿制的吴刀,据说这把刀因为一次刨腹产手术而闻名,是舜的母亲刀,也是他的辱父刀。

四周传来的嘶吼声忽然停了,季鸿拔刀而起,刀光向四周的黑影席卷,地上满是机油,散发出刺眼的酸味,刀锋偏,冷意外露。

黑影如同被吴刀震慑,停滞不动,任他屠戮。吴刀本就是一把威慑死尸的刀,哪怕对方生前是大能,死后是魔犼。

传说在季鸿手中的仿品上附生,带着屠龙的余威,毁肉断骨。这时候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实际上过去半年里也一直是这样,此时此刻季鸿原本平静的心有了一丝悸动,他学过的理论知识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自己在一个不被外界关注的角落里,哪怕自己再疯狂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这样就能任意放肆了吗?

这样的放肆没有任何意义。季鸿深吸一口气,让有些麻木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有时候我们得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