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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月光战甲

犬神看着这几个人向自己缓缓靠近,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失去生命,自己的头颅很快就要被割下来,挂在其中一人的腰间当作战功。就算自己能再杀得一、二人,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他心里开始感到真正恐惧、害怕,他发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上下排的牙齿忍不住互相撞击,发出咯咯的声音。

“哈哈!还是我先得手!”

一阵尖利的笑声中,一名忍者在空气中现出身形。他就站在犬神身前,正是刚才偷袭野比雄太的那一个忍者。那忍者举起短刀,向犬神的胸口用力刺了下去,犬神想要举刀迎敌,却不知怎地失了斗志,双刀举到一半便举不起来。忍者的短刀刺在犬神的心口上,眼看着这一刀势必要直刺入心,却刺不入犬神身上的胸甲。

忍者短‘咦’的一声,刀被胸甲挡住,滑了开去。犬神只感到腰间一阵剧痛,短刀已经在他身上开了一个伤口,那正是胸甲与腹甲交接处的绑绳空系。忽然之间,犬神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刀光一过,一颗头颅在空中飞舞。忍者的头颅被犬神的双刀割了下来。

“可恶!还敢反抗……”

武艺侍和另一个忍者围了上去,犬神双刀挥舞,又是两颗头颅被割了去。其他的美浓众看到这一幕,纷纷围了上来,十几个人把犬神围在中间。黑暗之中,犬神看着这些人的眼里发出的目光,宛如一群恶狼围住了猎物一般。犬神看着这群人慢慢向自己靠拢,他又惊又惧,忽然仰天长啸。

“啊……”

啸声不绝,响彻了整个东战场。犬神头发一丝丝的都变银白之色,在黑夜中隐隐发出白光,散乱飞舞。一双眼睛变的死气沉沉,发着青绿色的光芒,他低声喘着气,嘴角边却留着丝丝冷气。忽然间向前一冲、脚下不停,舞动手里双刀,杀入了敌阵之中。

一个、二个、八个、十二个……越来越多的美浓众倒在地上。二个武艺侍自他身后追了上来,他头也不回,向后飞出二脚。二名武艺侍闷哼一声,口中狂喷鲜血,倒在地上而亡。他身上的这一件铠甲,就是阿修罗之瞳送给他的‘月光战甲’,此时才真正展现了威力。忍者的隐身击刺在肩上也刺不进去,子弹打在胸口,竟然连刮痕都没留下。犬神每杀一个人,敌人的鲜血沾到了‘月光战甲’之上,便迅速被战甲吸收,更加增强了战甲的威力。大长刀、钢剑、长枪,都不能损伤它分毫。‘月光战甲’本来灰扑扑的毫不起眼,此时吸了血气之后,竟然发出白色光芒,越来越亮。

斗大的雨滴水泄般倾泄而下,四野黑不见物。只犬神的月光战甲光芒耀眼,照亮了战场一角。一个阴阳师发动了‘炼狱’,熊熊的大火淹没了犬神,不一会儿却又看到他白衣白甲的自火焰中走了出来,宛如来自地狱的幽灵。这个幽灵所到之处必定有人倒下,本来整队正欲离去的千人队陆续回头补上,都要擒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武侍,后来更是整个千人队都加入了围剿犬神的战局。

犬神已经失却人性,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味杀戮。站着的,都要倒下,有生命的,都要死亡。僧侣的大腿被切了下来、武艺侍的手被切下来时,手掌还紧紧握着太刀、神主的弓箭折断了、忍者盔甲裂成碎片、锻冶师的火枪暴了开来……阴阳师举起手来要施展大法,才发现不知何时双手已经被切断了,断掉的手臂不知道掉在哪里,药师没了头颅,又怎能为队友治伤?

死亡人数很快超过了一百人、二百人……千人队的人数越来越少,剩下的人也渐渐失去了斗志。他们看到了队友不明不白的死去,看着这个发出白光的松岗武侍在战场上的杀戮,便有人开始退却,越来越多人要赶快逃走。逃亡的人变成潮水一般,剩下的几百美浓众都只想到一件事:

他不是人!

他是死神!是恶魔!

越来越多人逃走,斋藤武士宛如洪水溃堤般的逃离东战场。但是犬神不能停止,他无法停,无法停止杀戮,除非他能从恶梦中清醒过来。小牧山东战场上,一道白光身影到处冲杀,渐渐的……只剩下几个人还站在战场上。

一刀划过,巫女手中抱着的琵琶被劈碎了,剑气所及,深入腹内。巫女发出一声哀鸣,往后便倒。犬神看到白衣红裙的巫女倒在血泊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在他心头闪过,那也是一个巫女,一个可爱的巫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巫女,他想起了随风舞。

犬神清醒了过来,身上的白光也黯淡了下来,他战的力脱,不禁跪倒在,口中吃力的喘着气。

“呼!呼!”

雨停了,月亮从乌云中透了出来。犬神清醒过来,一个极细极细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转头向声音来源望去,看到一个巫女躺在血泊里,低声的唱着歌。这是神主的‘安魂曲’,是用来祈祷祝福灵魂得到安息的,在同伴即将死去的时候,神主们会唱这一首曲子为他祈福。这个巫女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她没有同伴帮她唱了,她自己为自己唱,希望能够安祥的死去。

犬神站了起来,走到那巫女旁边。见那个巫女不过十六、七岁,和随风舞差不多年纪。巫女身上的衣服已经染满了血,肚子上开了一个大伤口,二只乌鸦正在啄食她的肚肠,这个巫女吃力的唱着‘安魂曲’,气息极其微弱。她虽然还没死,却也已经不可能救活了。巫女看到犬神走了过来,眼里忽然发出光采,低声道:

“杀……了我……快……杀了我!”

“这些……都是我……我杀的吗?”犬神看到这样的惨状,说话声都发抖了。

“快……杀了我……求……求你……”

犬神拿起太刀,刺入了那巫女心口,眼中忍不住流出泪水。

“谢……谢……你……”那巫女嘴角露出微笑,终于闭上了眼睛。

犬神赶走了那二只乌鸦,撕下衣襟,裹在那巫女肚子的伤口上,就好像死尸仍有感觉一样。他站了起来,只见东战场上清风朗月,却到处都是尸体:年轻的、年老的,松岗的、美浓的,大家都叠在一起,管你是哪一家,死亡之后,还不是一堆白骨?偌大的东战场,只剩下犬神一个活人。

犬神泪流满面,拖着太刀,慢慢的走开了东战场。月光之下,地上拖着他长长的影子,更加显得孤单寂寞。

自此之后,犬神再也没穿过那一件‘月光战甲’……”

随风飘诸人听完了犬神的叙述,都是默不出声。他们都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上是怎样的肃杀之气。英树律也明白了为什么犬神不再穿那件‘月光战甲’的原因,犬神说完了这番话,肩头不住的颤抖,显是心神激荡,随风舞轻轻的抚摸他的肩头。

犬神站了起来,看向随风飘,见随风飘也正看着他,二人心照不宣。只有随风飘知道,那时候,犬神发生了什么事。

犬神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