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铜雀惊夜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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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寒鸦劫后忆遗曲(1)

萧梁笑,是因为他那最后一箭,其实根本不是一支箭,而是两支。

袁子卿在那箭快要碰上他的剑时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那支速度已经非常快的羽箭忽然间一分为二,从一支箭散成了两支,萧梁的笑,是因为他射出的箭,本来就是两支,只是他把那两只箭叠起来一起射出而已。

这个时候,袁子卿已经没有时间考虑选择面对哪一支箭了,他剑上的力不撤,长剑出击,他流云剑的剑尖对上射日弓金芒箭的箭尖,剑上带着的逍遥真气将飞的稍低的那一支羽箭瞬间碎成粉末,但第二支箭,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只能选择躲,但是,这支箭又是否真的能躲得掉?

他运力于腰,在全速的奔跑中猛的腰身往后一躬,为他挡掉第一支箭争取了时间,但第二支箭已经飞到他的脸边,此刻他身在半空,腰微微后仰,他忽然一扭头,朝那支羽箭张嘴咬去。

是的,你没有看错,是张嘴咬去,他内力上涌,运气于两腮,在那支箭即将射穿他的脸的时候,他微微一偏,张嘴咬住了那支箭。

石崖上的萧梁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冻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从没有人能这么近距离接得住的一箭,竟然被袁子卿用嘴咬住了。

不止是袁子卿,就连原本准备接纳锦袋却没接到的血罗刹也看的目瞪口呆,她也没想到,袁子卿竟然能接住这一箭,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接住了,连相命师的琴声,也为之一顿,显然,连桥对岸弹琴的相命师也没想到,袁子卿会来这一出。

但这时,萧梁已经没有时间去惊讶了,因为袁子卿忽然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袁子卿用嘴接住那一支羽箭后,腰身一拧,伸出脚在一段桥栏杆上踏了一脚,身子在空中旋了一圈,他吐掉嘴里的那支箭,还有一口血,风云步法发动,人已经快如被大风吹起的云雾一样,从萧梁的视野里消失。

但是,血罗刹却看到了,袁子卿人便如萧梁射日弓射出的箭一样,人剑合一,一转眼便到了自己面前。

她是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杀手,反应自然快,第一时间便双刀翻飞,朝袁子卿攻出十几刀,希望缓解袁子卿的来势。

但袁子卿的剑比她的刀要快的多,她攻出去的每一刀都被袁子卿轻松的化解了,袁子卿靠近她后出人意料的并没有用剑,只是灵犀指飞快的在她肩上点了两下。

这一切,不过是在两人身形交错的一瞬间,血罗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袁子卿已经在石崖墙壁上凸出的一块石头上踏了一脚,人已经冲天而起,向石崖上的萧梁跃去。

而血罗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肩被剑刺了一般,一股内力已经冲破她的护体内力,将她击伤,她吐了一口血,倒退几步,靠在石壁上,好让自己还能够勉强站着。

袁子卿再出现在萧梁的面前的时候是在他的头上,这时也不过离他射出最后一箭隔了不到深呼吸一口气的时间,袁子卿便是仗着这一口气,完成了这一连串的攻击,跃上石崖,临空朝萧梁劈出一剑。

萧梁弓箭虽然厉害,武功却并不高,这个时候被人欺近身,已经无力回天,为了自保,他只得举起手中的射日弓挡像袁子卿斩来的剑。

但袁子卿全力一击下的一剑,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土龙王的鳞甲也能劈穿,何况是他的射日弓,袁子卿的一剑之威,将他的射日弓斩成两端。

萧梁本已经闭目待死,却发现袁子卿的剑劈断他的射日弓后却并没有杀他,他已经收了剑,看着他,但那凌冽的剑气还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袁子卿道:“世人道你的箭术已经超过了飞将军李广的剑术,我原本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在你箭术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萧梁望着手上的断弓,忽然大笑起来,他笑了好久,笑的好大声,好像要将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一般的笑,他这一笑,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打斗,连桥对岸的蹋思吉、冷紫陌、三更鬼和修罗刀等人都停下来,看着石崖上的萧梁。

相命师停止了弹琴,喝了口桌子上的酒,叹了声气道:“可惜了!”

果然,萧梁笑完后,忽然语气悲凉的道:“世上既然已经没有射日弓了,还要我萧梁何用!”说罢,竟然纵身一跃,跳入了万丈深渊忘川之中了。

袁子卿没想到萧梁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想拦已经来不及了,看着萧梁的身影消失在忘川深渊中的云雾中,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萧梁的这一举动惊呆了,酒馆中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禁有人替他惋惜道:“唉,几百年难得出一个的箭术天才,就这样死了,真是可惜!”

也有人惊叹袁子卿的剑法道:“这那中年汉子是谁,怎的剑法如此了得?”

有人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按说这样的剑法和手上的流云剑,应该是当年被称为“天下第一剑”的袁氏七公子袁子卿吧,可是,这年纪,看上去又不太像啊!”

但院中的冷紫陌和无归堂中的几人自然是认出袁子卿来了,虽然袁子卿化了妆,却见袁子卿看着一屋子的尸体,满地的鲜血,那横死在竹桥上的两个少年,忽然间就觉得,若活着,不过是为了功名富贵的一场厮杀不知何时何地就死去,那活着,好像真没意思。

这样一想,他突然就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他收剑归鞘,淡淡的对院子中的无归堂的人道:“我不想杀你们,你们都走吧!”

院中的无归堂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死在这里,无归堂中,任务失败了的时候,是没有活着回去这一说法的,这时袁子卿忽然放出这话,他们都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桥对面他们的首领,血罗刹。

血罗刹知道他们已经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她给自己吞了一枚药丸,强忍着疼痛,朝那边她的手下道:“罢了,也没必要让你们送死了!”说着,朝桥对岸走去,走到桥上时,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望了一眼石崖上的袁子卿,冷冷的道:“不要以为你今日不杀我我就会感激你,这仇我迟早会报的,你好好活着,等着我来取你性命!”

袁子卿望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没想过要你感激,我不杀你,只是不想商无涯他伤心!”

血罗刹一愣,不再说话,转身带着她的手下走了。

袁子卿跃下石崖,刘浩挣扎着站起来,他忙过去扶住他,刘浩嘴角还在流血,但他看到袁子卿这般模样,却还是朝他一笑道:“我就知道,袁大哥你一定会赶来的,你扮大叔的样子,其实也蛮好看!”

袁子卿其实知道刘浩笑容里的苦涩,一起来的好朋友惨死在他眼前,他却无能为力,那笑容里,虽然对他的归来的确是欣喜的,可是,刘浩的眼神,却充满了悲哀。

袁子卿满怀歉意的道:“对不起,要是我早来一点,早出手一点,他们也就不会死了!”

刘浩擦了擦嘴角的血,道:“要不是你赶来,我们今日只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谢谢你才是的,你真的不用感觉抱歉,更何况……”他顿了顿,语气低沉却淡然的道:“投入白衣侯门下的那一天起,我们的命早就不属于我们自己了,这一天,我们早就想到了!”

袁子卿还待说些什么安慰他,听到他这样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到:“你的伤不要紧吧?”

刘浩摇摇头道:“还死不了的,我们过去看看他们吧,看起来他们伤的则么样!”

袁子卿本待扶他过去,但他示意自己能走,两人过了桥,院子中无归堂的人早已经散去,酒馆中的窗户旁,依然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冷紫陌和蹋思吉都没什么事,那两个看着骆驼的少年却有一人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了,另一个少年手上和背上中了刀伤,却依然拿着剑死死的守住骆驼上的药材,这会看到危险解除,敌人已经走了,再也撑不住坐倒在地上。

袁子卿忙替他点了几道穴位,止住血,他此时胸口不知道被谁打了一掌,气血不顺,袁子卿看了看他的伤,在他背后盘腿坐下,伸出手掌抵在他的后背心处,慢慢运气替他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