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盛世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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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流亡天子居灵武(1)

望着玄宗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李亨的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来“昔日你创造了辉煌,今日你又将自己创造的辉煌给粉碎了,留下这么一个残局让我来收拾,难道你就不该为此付一点责任吗?”

“自从当上太子以来,我何曾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昔日的李林甫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韦坚案、李适之案、王忠嗣案这些案件中又有哪一件哪一桩不是冲着我来的;杨国忠上任以后,又何曾将我这个储君放在眼里过,总是瞧我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内有权臣,外有悍将,我哪一天好过了!”

“你不是把安禄山当儿子来看吗?有些时候甚至比你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亲啊!你的哪个亲生儿子享受过安禄山的待遇,可是到头来,又如何呢?他不还是造你的反了吗?还不是把你给轰出了长安城,最后给你收拾残局的还不是不受你重视的亲生儿子!”

他越想越气,狠狠的在地上跺了几脚。

“殿下,天快黑了!此地亦非久留之地,我们下一站应该是哪儿呀?”李豫见李亨此时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此刻父亲的心情肯定很难受,但眼下情势险恶,故不得不提醒大家。

李亨还是呆在一旁生闷气。

“嗯!陇右和河西两地肯定是去不得的,潼关战败,许多官军都投降了叛军,而他们的父母兄弟大都在此两地,去了怕有危险!”建宁王李琰分析道“而距我们最近的就只有朔方了,殿下曾做过朔方节度使,朔方镇的官吏每年都向您问安,我还大略记得他们的姓名,再说那里兵马强盛,河西行军司马裴冕出身世家大族,应该不会有二心,此时的叛军正在长安大肆抢掠财物,来不及北顾,我们此时借机北上朔方,到那里以后再共商人事,才是上策啊!”

“小王爷言之有理!”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殿下快拿主意吧!”

“也只好如此了!”李亨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好!那就准备北上朔方吧!”王难得对着两千军士把手一挥,准备集结出发。

“王将军!”李倓叫住了王难得。

“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挑选两百骁勇善战的勇士,由我亲自率领,保护殿下及广平王的安全,记住!要骁勇善战、忠臣可靠之士!”李琰吩咐道。

“末将明白!”

就这样,太子李亨一行人就在马嵬坡与玄宗分道扬镳,开始了艰难的抗击叛军,收复东西二京的历程。唐王朝与安禄山、史思明的拉锯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豫儿、琰儿,你们二人认为此次潼关失败,我们究竟败在了什么地方?”行军途中,李亨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困惑他的难题抛向了他的两个儿子。

“儿臣以为,封常清的分析未必没有道理,只是皇上盛怒之下,还未仔细思考就让他命赴黄泉了!”说道封常清,李倓心中仿佛有一种深深的同情之感,没想到能在这儿,在李亨面前替他翻案。

“封常清确实冤枉!当时我和豫儿到洛阳赈灾之时,就亲眼所见洛阳军民的艰辛,临时招募一群未经训练的疲惫之众去抗击一群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虎狼之师,无异于驱羊喂虎啊!”李亨也在为当年的封常清叫冤。

“潼关之众何尝不是乌合之众,可是就因为那杨国忠一句话,潼关之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就被断送了啊!”李豫也在一旁愤愤的说道。

“当时是否有人提醒过皇上呢?”李亨又问道。

“哥舒将军屡次上书都说潼关利守,而不可轻易出关,还有当时的郭子仪、李光弼二人也极力主张坚守潼关,待他们拿下范阳后再合围洛阳的叛军!”李倓娓娓道来。

“只不过非常可惜,当时皇上正处于震怒之中,而杨国忠还在一旁极力怂恿,要求潼关出兵的圣旨就像一道道催命符一样葬送了二十万大军的性命!”李豫也在一旁补充道。

“哎!古语说得好‘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潼关之失在于皇上太信任杨国忠了,如果他能多方面听取意见,那我们今日也不会如此被动了!”听完两个儿子的分析,李亨也只剩下叹息了,随即又问道“那我们眼下应该做什么呢?”

“依儿臣看来,当时皇上之所以会一意孤行,是因为朝中没有一个可以说服他、劝阻他并且在军中也拥有威望的将才,如果王忠嗣将军还在的话,他一定可以阻止那二十万军士西出潼关的!”李倓没有正面回答李亨的问题,而是对潼关之役继续做出分析。

“王忠嗣!”此时李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庞,自己儿时的玩伴,今朝又魂依何处呢?想到王忠嗣,李亨就不禁潸然泪下“是啊!若是忠嗣尚在,安贼又岂敢如此嚣张!可惜!可怜!可叹啊!大好男儿,并未如其所愿的战死沙场,而是冤死在了尔虞我诈的官场之斗中!”

“唯今之计,只有先找到一位老成谋国,能运筹帷幄、主持全局的战略策划贤才才好哇!”

“能够统筹全局,懂得运筹帷幄的战略策划贤才,可不好找哇!谁能当此重任呢?”一个硕大的问号围绕在李亨身边。

“儿臣倒有一个人选,不知父王能否录用?”一听到这方面的要求,李豫倒是兴奋起来。

“哦!谁啊?”

“此人曾在忠王府呆过一段时间,也算的上是父王的至交了!”李豫笑道。

“你是说李泌!”李亨也忽然兴奋起来“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呢!”

一想到李泌,一桩奇谈便再次浮现在李亨心迹。

那还是在开元十六年,当时的李泌就有“神童”之称了,而身居宰辅的张说不怎么相信,就想会会这位“神童”。有一次,玄宗与张说在下棋之时,恰好遇见了站在一旁的李泌,张说随口说出了“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十六个字,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当时只有七岁的李泌,李泌却不假思索的答出了“方如行义,圆如用智,动如逞才,静如遂意”。当时不止是张说,就连玄宗都被他惊的目瞪口呆。张说连忙起身对玄宗恭贺道“此子乃圣代之嘉瑞也!”

李泌此人志向远大,在十七岁时就曾作《长歌行》道:天载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生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是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成扁舟泛五湖。

可惜自古才子命运多舛,李泌自有才气,而且生在豪门世家,当然不愿走科举之路。由于玄宗过度的怜爱和天子李亨过早的垂青,让他的仕途之行注定比别人坎坷。先是李林甫的打击,再是杨国忠的排挤,让他连入朝为官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以布衣身份同太子交往也被杨国忠不允,最后干脆将他赶到颖阳隐居去了。

“对!李泌倒是一个人才,只不过此人性情高傲,恐怕不肯屈就啊!”李亨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若是他人去请,他未必肯来,但是如果父王修书一封,然后快马传至颖阳,李泌必然会欣然前往。别忘了,他幼年时,曾在忠王府住了两个月之久,与父王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而且成年后,也曾以布衣身份与父王交往,以你们二人的交情,他一定会来的!”李豫高兴的说道。

“那好!我立即修书一封,你派人快马加鞭送到颖阳去,务必请出孤王那位‘神仙弟弟’!”

“父王!我们一路马不停蹄的向北奔驰,其中新平太守薛羽、安定太守徐钰弃郡而逃,已经被我们羁押归案。如何处置,还请父王示下!”李倓气喘吁吁的上前说道。

“危难见臣节,乱世识忠良。这些见异思迁的家伙留着又有何用?”

“是!儿臣明白!”

“太子爷!河西行军司马裴冕在前处的平凉城恭候殿下!”打前哨的王难得面露喜色的跑回来禀道。

“好!太好了!我们连日奔波,今日终于可以歇歇脚了!”李亨几天来终于露出了一次灿烂的笑容。

“臣河西行军司马裴冕、臣朔方留后杜渐鸿、六城水陆运使魏少游、节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卢简金、盐池判官李涵参见太子殿下!”平凉城外,一大队人马列队迎接李亨等人。

“众位大人辛苦了!”

“太子殿下鞍马劳顿,请下马入城歇息片刻。臣等有事要奏!”

“那好!我们边走边说吧!裴大人,平凉军备如何?”李亨一下马就饶有兴趣的向裴冕问起了军备问题。

“启禀殿下,平凉乃是我大唐的牧马之地,监牧马倒是有数万匹,只是平凉城地广人稀、地势开阔,不宜驻大军。依微臣之见,此地亦非久留之地啊!”裴冕答道。

“那我们应该往何处行呢?”

“朔方治所灵武,并且朔方镇兵坚粮足。现在境内吐蕃求和,回纥归附,境内的郡县大都在坚守城池,抵御叛军,等待着大唐王朝的复兴,殿下在灵武可以招陇右、河西之劲卒,集河北郭、李两位将军的雄兵,然后昭告天下,收纳全国忠义之士,定能收复二京,平定叛军!”裴冕对局势的分析倒是有条不紊。

“殿下!”未等李亨开口,杜渐鸿就把话题给接了过去,“臣等在灵武城已为殿下准备好了宫殿、食物用具等,就等殿下住进灵武,然后昭告天下了!”

“你们真乃我大唐的忠良之士啊!”奔波了几日,终于可以有个安顿的地方了,李亨的眼中闪着泪花,激动的说道“走!向灵武进发!”

此时,河北博陵城外唐军的包围终于有所松动了,史思明畏畏缩缩地从北城楼上伸出了一个脑袋,紧张地向外探望着……

“咦!李光弼又在搞什么鬼啊?”胆战心惊的史思明突然惊讶的问道“怎么全部撤围了呢?难道他不想要博陵城了吗?”

“不知道!但是谁也不敢出去打探消息呀!”蔡希德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前几次我们可都领教了他的厉害!”

“你是说李光弼又在引诱我们出城,想聚而歼之?”史思明不安的问道。

“很难说!李光弼一个就够难缠了,可现在又来了一个郭子仪,还有那个老谋深算的安思义,这三个人合在了一起,恐怕就是圣上在此,也是无计可施啊!”蔡希德苦笑着答道。

“快!快派人出城打探一下具体情况,速速报来!”史思明对四周的校卫喝道。

“是!”

此时城外的三名将领也在进行着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