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盛世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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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滹沱河畔惩顽凶

滹沱河北岸,刚刚涉水过河的蔡希德惊魂未定,粗口粗口地喘着大气。可是,倒霉的事情发生了,河岸上的史思明看见蔡希德等人如此狼狈,气不打一处来,未等蔡希德喘过气来,便张开了嘴,送出去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一群废物!把大燕勇士的脸都丢光了。你们瞧瞧自己这幅熊样,还有脸见人吗?”

“禀大人,朔方军不等同于中原那群窝囊废啊!其作战的熟练程度完全可以与我大燕军队抗衡啊!再说李光弼又非等闲之辈,再加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李安!我们根本就是没有还手之力啊!”没想到自己在战场上被人追着打,被打得落花流水回来之后,还要遭人白眼,蔡希德感觉自己就是倒霉到了极点。

“滚到一边去!我倒是要会会这个李光弼,看看他是否真的具有三头六臂!”史思明没有理会蔡希德的满腹牢骚,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将军你看!”

顺着蔡希德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滹沱河南岸旌旗蔽日、人马攒动。一把把刀枪反射出一道道慑人的寒光。近万人马结集在滹沱河南岸。动作之迅速、军令之统一实属罕见。

一名老将军将手中长枪一挥,几千人马便纹丝不动,列成了一个战斗队形,静静地等待着。老将横枪立马,冷冷地注视的北岸。

“难道他就是你所说的‘大漠神鹰’?”史思明冷冷地笑道:“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半截身子都被黄土淹没了的糟老头子!今日前来,只不过是想死慌了!”

说罢,只见他手中令旗一挥,数百名骑兵跃马持刀,像老鹰扑兔般冲向滹沱河北岸。

“弓箭手准备!”随着李安一声令下,弓箭手起步出列,毫不慌乱地从身后的箭壶中取出白羽,开弓搭箭,将一张张雕弓拉成了满月形。

李安自己也挂好长枪,取出雕弓,从身后的箭壶中取出一支白羽,对准了最前面那位骑兵的右眼······

“放!”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在空中炸开,一支白羽划破长空,留下一道残影,向前方飞奔而去······

“啊!”一百五十步之外的那名叛军骑兵丢下手中的长刀,放弃手中的缰绳,双手捂住右眼,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一股鲜红的液体自他指缝间流出,染红了他的战袍。

“嗖!”“嗖!”“嗖!”一阵阵凌厉的破风声在空中响起,一阵箭雨在空中划过,那群朝着滹沱河南岸策马狂奔的人无一不背上一支白色的羽毛,纷纷坠入河中,失去了控制的战马纷纷逃散。顿时,河水一片殷红······

“给我冲!”滹沱河北岸的史思明眼睛都绿了,手中令旗再次狠狠挥下,北岸的数百名骑兵再次策马狂奔而去。

毫无悬念,滹沱河河水的颜色更加鲜艳了!上游的水位陡然上升!

“给我冲!”史思明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当他再度挥下手中的令旗之时,一只手硬生生地拖住了他,“大人,别拿健儿们的生命来开玩笑了!”只见跪在地上的蔡希德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语气中更是充满了哀求!

再把目光投向那第三梯队,此时的近千号人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勇往直前的勇气,更多的是一种战战兢兢、畏首畏尾的哀怨。

“混账东西!我堂堂大燕勇士岂有贪生怕死之辈!给我冲!全部都给我上!”史思明几近疯狂了。

“唰!”北岸的骑兵纷纷拔出武器,跨上战马,再次向河对岸冲去······

“弓箭手听令!将手中的箭射出去之后迅速向两边散开!”

“是!”

“嗖!”

“嗖!”

一阵箭雨落下,冲在前面的骑兵纷纷落马,但慑于史思明的淫威,没有人敢停下脚步,甚至是放慢脚步!

放完箭后的弓箭手分别朝东西两方快速散开。只见李安手中脸面令旗交错一挥,五千名骑兵也纷纷向东西两面散开,中间留下了几十丈宽的缺口!

“给我冲!今晚就拿下常山城!我要让李光弼知道我的厉害!”对岸的史思明快要疯狂了,他,当他看到对岸出现了一道缺口之后,更是欣喜若狂,在北岸歇斯底里地喊道。

见叛军冲进缺口,李安将手中的令旗再次挥下·····

“嗖!”“嗖!”就在那几十丈的大缺口中间,几百根杯口粗细的麻绳横空而起,一阵阵战马的狂嘶、一声声叛军的惨叫响彻云霄,几百名冲在前面的叛军骑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成为了后来者的垫脚石。

“长矛队,上!”李安的命令声刚刚落地,缺口的正前方忽然出现的一排排长矛狠狠地伸向了冲在前面的战马的脖子······

又是一阵人叫马嘶,又是一场人仰马翻!

“扎马刀,上!”李安又吼了一声,只见长矛队迅速向两边的草丛散去,埋伏在草丛中的一柄柄长刀悄悄地伸向了战马的马腿······

一股股血箭喷射而出,一匹匹战马横卧在旷野之上,不断的发出哀鸣的声音。最可怜的是那群骑马的人,连哀鸣声都没有发出一声就成了刀下亡魂或者是被踏成了肉泥!

“撤!”看着眼前这副人间地狱图,不信邪的史思明终于为自己的骄狂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可奈何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但是,此时做出这样的决定为时已晚。一阵箭雨划破长空,那些没有被绊马绳绊倒、没有被长矛给挑下来没有被扎马刀给扎伤的叛军正在暗自庆幸之时,又成为了撤退到两侧的弓弩手的活靶子!

史思明的运气并不比蔡希德好多少,六千精锐骑兵被他这样一折腾,就只剩下了二百四十人!

“李光弼,要是让我捉住你,定要让你碎尸万段!”滹沱河北岸的史思明已经达到抓狂的地步了,“你等着,我绝对不能让你活过今晚!”

此时的李光弼正在常山城的府衙中和安思义在棋局上一较高下。

“李大人!”卢逖急冲冲地跑上前,焦急地说道:“据探马回报,围困饶阳的最后一队人马大约有五千余人,正在从小路包抄常山,已经到达了九门南面的逢壁。卑职愿率本部人马前往逢壁,剿灭这股叛贼!”

“卢公子刚刚吃过午饭,怎么又在叫肚子饿了?人家叛军也是人吧,再怎么说也要等到他们吃过晚饭在说吧!”未等李光弼开口,一旁的安思义便笑着对卢逖说道。

“这······?”卢逖又被弄得一头雾水了。

“白孝德是伙夫出身,准备一顿晚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李光弼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落,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哦!”卢逖恍然大悟,一股兴奋的神色涌上了脸庞。

“围棋不仅可以修身养性,还可以培养人的兵法谋略,不知卢公子可有兴趣参研参研?”李光弼又从棋盒子里拿出一颗棋子轻轻地敲打着棋盘。

“属下谢将军授业之恩!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一听出了李光弼的弦外之音,卢逖自然是欣喜若狂,连忙跪在地上行起拜师之礼来。他虽是官宦世家出身。但其祖父、父亲都是文官,很少让他接触兵法韬略的书籍。他也是深受家庭文化熏陶,熟读四书五经,甚至是三教九流之类的书籍,但就是对兵法之类的知识知之甚少!家庭惨遭变故、亲人又相继被叛军所害,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却无还手之力,让他产生了投笔从戎的想法。今日李光弼能收自己为徒,看来为父亲和舅父报仇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唉!”一想到今天李光弼的杰作,安思义就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庆幸:“多亏自己还没有做出太多出格的事,要不然遇到李光弼这等对手,自己早晚一天会抛尸荒野!”

自从天宝十五年二月十六日开始,注定了史思明将要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要过着那种厄运连连的日。上午蔡希德兵败于常山城东郊外,落荒而逃;下午他亲自指挥军队败绩于滹沱河畔,损兵折将;黄昏时分,原本是他最后希望的李立节在逢壁又被白孝德包了饺子,败得更惨,除了李立节本人只身逃脱以外,五千人马全部被白孝德搞定,而且李立节背上还留下了一段话:“史思明,快回家叫你的老头子安禄山早点死,免得你白家爷爷辛苦一趟!”

原本指望李立节偷袭常山,打李光弼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李光弼比他还要人精,居然早就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挖好了一个大坑等着他往里面跳!更可恨的是,白孝德给他来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拿出了他人生中最见不得人的事来羞辱他!

“李光弼,你他妈真不是人!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一回到九门,史思明便在府中怒不可遏,又是摔杯子,又是销摊子!

“大人纵有冲天之怒,也是难奈李光弼几何啊!”看见怒气冲天的史思明,蔡希德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没想到蔡希德竟然这样开涮自己,史思明更加愤怒了,“你竟说······”

“李光弼何许人也?出身于契丹王之家,自幼尚武,青年从军,深得王忠嗣、安思顺等名将的赏识和提拔。得到了王忠嗣的倾囊相授,就连让吐蕃人畏惧七分的哥舒翰对他都是刮目相看。当今圣上(指安禄山)见了他更是觉得如芒刺在背。难怪当年王忠嗣曾说:‘他日能代替我统领三军之人,非李光弼莫属!’能得到如此之多的宿将的青睐,他难道会是泛泛之辈?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能征惯战的李安,我们栽在他的手上,我觉得一点也不冤!”说道李光弼,蔡希德倒是充满了一股由衷的佩服之情。

“唉!难道今日损兵折将之仇就不报了吗?”虽说对李光弼是自叹不如,但是无论如何,他史思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道未必!李光弼刚刚达到河北,人心不稳,朔方人马只有一万余人。至于他手下的河北团练,其战斗力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说,从总体实力上来看,他比我们差远了。只要我们切断李光弼的粮道,让朔方军断了粮,再和他耗下去,李光弼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怕是只有望洋兴叹!”蔡希德沉思片刻后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史思明长叹一声,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这样一来,常山城中的李光弼确实犯难了,从朔方千里驰援河北,一万多人只准备了一个月的口粮,现在已经与叛军相持四十多天了,粮食问题倒可以解决,但是战马呢!四十多天下来,就连常山城中的草垫子都被战马吃光了!

“少爷!”看到李光弼愁眉不展的样子,李安的心中非常难受,“是在为马匹的事情而担忧吗?”

“是啊!”李光弼叹了一口气,“常山城中就连草垫子都被吃光了,若是长期相持下去,恐怕······”说罢,又摇了摇头。

“大人!”安思义信步上前,微笑着说道:“河北并非缺草之地,又何须为这件事担忧呢?”

“你是说······”李光弼指着安思义。颔首微微一笑。

安思义点了点头,“唰”的一声打开可手中的折扇,微笑着说道:“虽说史思明截断了粮道,但是滹沱河一战,李将军的名声早就在他们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史思明部下的那些人几乎是,只要派兵前往石邑取粮,恐怕是谁也不敢阻拦的吧!”

李光弼缓步走到安思义面前,对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多亏当初我没有逞一时之气杀了你,要不然会遗憾终生了!”

“也许是我安思义天生命硬,阎王爷还不敢要我!”安思义将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合,大笑着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李光弼转过身子,对李安说道:“安叔,这件事还要劳烦你老人家,你的名号足以吓得那群王八蛋屁滚尿路,就打出你的旗号,往返于常山与石邑之间,将粮草从张奉璋那儿运过来!”

“老奴遵命!”李安前身答道:“但是河北战局吃紧,少爷是不是向郭大人通知一声,以免贻误战机啊!”

“安叔考虑的是!”李光弼点了点头。

在常山通往石邑的官道上,只见一阵烟尘迭起,五百辆小车来如电、去如风,赶车的人若无其事地谈着笑,好像没事似的!一千弓箭手张弓搭箭,结成方阵而行。史思明安插在沿途的伏兵想要动手,但看见一面绣有“大唐神威将军李安”几个大字的旌旗迎风招展,都停止了脚步,都摇着头回去了,那天他在滹沱河南岸的出色表演让这群人吓破了胆,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在他老人家的抢下走一遭而安然无恙呢?

刚刚进入石邑城,只见张奉璋就把早已准备好的五百石干草运上车,他身上的战袍已是殷红一片。

“张将军,这是?”李安指着张奉璋身上的血迹问道。

“哈哈······”豪爽的笑声掩饰不住脸上脸上的倦容,张奉璋风趣的说道:“有一条姓蔡的野狗,今天凌晨在门外乱叫了一通,被我的打狗队给赶走了!若是在隆冬季节的话,下官定当备一份狗肉火锅,请安老尝尝!”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就把蔡希德率几千人马进攻石邑惨遭失败的事情一笔带过了!

李安微微一笑,“你放心,这群狗奴才在一年半载还打不完,到今年冬天,我们大摆狗肉火锅宴!”

望着神情自若的李安押送着粮草在这条官道上来去自如,史思明冷汗直冒。殊不知,让他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