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死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如此伤心,分明就是一个见色忘义的昏君!”王皇后被废一事一直让李瑛耿耿于怀,在武惠妃的葬礼上他见李隆基如此伤心,不由得悲从心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大皇兄!”李瑶连忙伸出右手捂住了李瑛的嘴,因为他看见了身后的李林甫正在用一张微笑的面孔望着他。
“六皇帝!”李瑛狠狠地推开了李瑛的手,“一个后妃的葬礼都如此隆重。母后呢?在冷宫中凄苦地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岁月,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认为这公平吗?”
“大哥!小心隔墙有耳!你难道觉得自己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光王李琚连忙打断他的话,把他给拖了出来。
望着李瑛、李瑶、李琚三人远去的背影,李林甫得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李大人!”眼看李适之也将转身离去,李林甫连忙快步跟上前去,拉住李适之的手说道:“恭贺李大人荣升左相之职,看来是当今圣上英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贤才啊!”
“李相爷,这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吗?想适之何许人也?老酒鬼一个。原来供职于内侍省都觉得力不从心了。近日又被调到尚书省,这不分明是就是皇上嫌我太闲了,找些事情来让我做做,不要浪费朝廷的俸禄罢了!”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入尚书省,应该说李林甫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李适之自己倒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好苦笑着一张脸,对李林甫说道。
“林甫忝居吏部,都应该是大人的部下。若是大人有所需要的话,林甫甘愿为大人驱使!”李林甫连忙做出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好像是在巴结李适之似的,“至于尚书省内部的的事情,还望大人多多关照!”
“相爷严重了!适之忝居尚书省,也是闲人一个。大人虽只是吏部尚书,但是先于适之拜相,应该是大人多多关照适之才是啊。适之初到政事堂,有些事情还望大人多多提点提点!”看到李林甫如此谦虚,李适之倒是有点不适应。
“大人言重了!”李林甫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其实都是为朝廷、为皇上效力,又何必太分彼此呢?林甫心中有一件事,只是并非职权所在,不敢向皇上提议,今天遇到了大人,正好向大人提议,华山生产银矿,如果加以开采的话,定会让国库充盈,解决当今省上的燃眉之急。大人近日上奏,定是为国为民为朝廷立一件大功啊!”
“嗯,这倒是一个好建议,适之就此谢过了!”
“你我之间谁跟谁啊!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李林甫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告辞,李大人!”李适之欢喜地对李林甫拱拱手,心中暗自笑道:“这李林甫倒是一个助人为乐之人啊!”
就在李隆基向众位宰相询问如何解决国库危机之时,李适之就把李林甫送给自己的顺水人情给端了出来。
当他的话刚刚说完之时,张九龄就摇了摇头。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意见吗?”李隆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几位宰相。“你们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李林甫,你认为李适之的意见如何?”
“皇上,此计微臣倒是想过,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华山乃我大唐皇家龙脉所在之地,若是在华山开采银矿的话,恐怕无异于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吧!”李林甫思索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嗯!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李隆基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转过身子对李适之说道:“适之啊,你可能是刚到尚书省,对这里的工作还不是很了解,若是以后有什么提议,先让李林甫替你斟酌斟酌吧!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要上奏吗?”
“微臣遵旨!”没想到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个提议竟然是人家精心为自己设计的一个圈套,李适之的一张脸就像一条苦瓜,望着一旁的李林甫,他心里简直就有一股骂娘的冲动。
“启禀皇上,内侍省已将武惠妃娘娘遇刺一案调查清楚了。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皇上圣裁!”说罢,李林甫便将一份厚厚的奏折和几分卷宗递到了李隆基的手中。
“这三个畜生!”接过奏折一翻,李隆基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吼道:“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息怒!”含元殿中的张九龄、李林甫、李适之三人见李隆基龙颜大怒,连忙跪在地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宣李瑛、李瑶、李琚三人上殿,朕有话要问他们!”李隆基怒火冲天,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扔在地上,将龙案上的东西一股脑掀在了地上。
“儿臣参见父皇!”
“三个畜生!惠妃娘娘何曾招过你们?何曾惹过你们?你们非得下如此毒手?”没看见这三个人倒好,一见他们三兄弟跪在地上,李隆基更是怒火攻心,快步走下台阶,站在三人面前,在每个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两记耳光,“她可是朕的惠妃,也是你们的母亲啊!身为人子,你们就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父皇!”三位皇子无辜地望着李隆基,泪水夺眶而出,“儿臣们冤枉啊!”
“你们冤枉?你们都冤枉的话,那天下的冤案就太多了!”李隆基又在每人的脸上赏了一记耳光,“朕问你们,朕专宠武惠妃,这难道是她的错吗?刺客对宫中情况如此熟悉,难道就没有人为他们提供情报?杀手都是河西军中的死士,除了你太子李瑛,谁还能够请得动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要他提供杀手?那年中秋,你就大闹含元殿,每一句话都针对惠妃娘娘!还有,满朝文武要求为王皇后翻案,除了你,谁还有那种能量?惠妃娘娘死了,谁最得意?你说!你说!你给朕说清楚!”
“父皇,我们……”李瑶和李琚二人可怜兮兮地望着李隆基。
“别叫朕父皇,朕没有你们这种大逆不道的儿子!”没等二人说完,李隆基就袖子一甩,怒气冲冲地说道:“李瑛,你知罪吗?”
跪在地上的李瑛再也忍不住了,他嚯得站了起来,愤愤地说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样?反正你是皇帝,你是父亲,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还能反驳半个字?谁又敢反驳半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我刺杀武惠妃,我承认,那贱人早就该死了!这些年来,她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害死了多少人?她是死有余辜!说我谋朝篡位我都承认,反正你要给我加什么罪行都可以!你冤枉人又不是第一次了,多加上我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逆子!”李隆基用颤抖的右手指着李瑛,歇斯底里地吼道:“逆子,来人啊,把这个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东西给朕拖出去剁了!”
“皇上万万不可啊!”跪在地上的张九龄见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连忙跪步上前,抱住李隆基的右脚,泣不成声地说道:“太子自幼长在深宫,深受皇上教诲,肯定不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微臣敢以全家生家性命担保,此事不是太子干的!此事还有待进一步查证,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遗憾终身的事情来啊!”
“放肆!”李隆基右腿一伸,将张九龄踢到了两尺开外的地方,“这种逆子,还值得你为他求情吗?你看看你这几年变成什么样子了?”
“微臣承蒙皇上错爱,位列台阁。就应当恪尽职守,进尽忠言、尽量让皇上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张九龄也顾不上擦额上渗出来的血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李林甫,你认为这件事情朕应该如何处理?”李隆基并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张九龄,反而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跪在一旁的李林甫。
“这是皇上的家事,微臣不敢多言!”此时的李林甫甭提有多高兴了,李适之是没什么指望了,太子李瑛落马已成定局,如果张九龄不识时务的话,那么他罢相是迟早之事!没想到,今天竟可以受到一石二鸟的效果。
“李瑛,你可还有话说?”李隆基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又紧紧地盯住了李瑛。
张九龄那双充满了焦虑和紧张的眼睛也紧紧盯住了李瑛!
“哈哈哈……”李瑛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我还敢说什么?我说什么还有用?在这个****的时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你既是我的君主,又是我的父亲,你要我的命,我敢不给吗?但是要自己的亲生儿子作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作为小人谗言攻击的目标,作为皇帝的你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保护不了,你还是一名合格的父亲吗?张丞相,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的教诲和维护,李瑛无以回报,只有来世结草衔环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太子殿下,你就向皇上认一个错吧!”张九龄泪流满面,在地上连连叩头,苦苦哀求道:“皇上,虎毒不食子,太子一时冲动,出言不逊,望皇上三思啊!”
“够了!”李隆基在龙案上重重一拍,厉声斥道:“张九龄,你年老体迈,中书省事务繁忙,恐怕难以适应你了。荆州山明水秀,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你就到荆州去颐养天年吧!”
“为臣遵旨!”张九龄颓然倒地,两行浊泪流过他那张苍老的脸庞,刹那间,脸上的皱纹仿佛增添了许多!
“六弟、九弟,走!”李瑛彻底绝望了,他猛地挣脱两名侍卫的束缚,走到李瑶和李琚的跟前,拉住二人的手,从容地向殿外走去,“我们今天倒要看看老头子是怎样‘大义灭亲‘的,记住,下辈子作牛作马做畜生也别做皇帝的儿子!”
“逆子!逆子!逆子!”李隆基的咆哮声几乎传遍了大明宫的没一个角落。
大明宫中的一连串事情的发生让这个年近花甲的皇帝老了许多,这一系列的事件在无情地边鞭打着他、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武惠妃的死,又让他失去了唯一的说贴己话的人,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往往是一个人对着孤灯发呆,深怕一合上眼,就会看见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
直至有一天……
李瑁带着杨玉环到大明宫向他请安之时,他终于想起了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个知音,曲高和寡、知音难求,仅有的一个知音又与他擦肩而过,这个世界对他实在是他不公平了!
但是,自从那天以后,他的心情更加焦虑了!
“万岁爷!”一旁的高力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有何事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啊?”
“唉!”这种事情,怎么能够由他亲自说出口呢?他望了望高力士,只好重重的他了一口气。
“奴才斗胆!”高力士偷偷的望了李隆基一眼,“近日来皇上心神不定,恐怕是由于思念窦太后和惠妃娘娘缘故造成的,请皇上找一位合适的人选,到长生殿中带发修行,为窦太后、惠妃娘娘守孝,为大唐江山祈福!”
“对呀!”李隆基梦的拍了一下大腿,心中叹道:“这老奴才,不愧是跟随了朕几十年的人了!连朕的心思也瞧得一清二楚。”连忙问道:“那你认为哪个人最合适呢?”
“依老奴看来,惠妃娘娘平日里最宠爱寿王殿下,不如就选寿王妃吧!”高力士自然知道李隆基最想要的结果,也不想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
“好!就依你所奏!”李隆基站起来兴奋地说道“一切事宜有你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