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狼魂虎魄
4268600000071

第71章 公主拒婚冷了驸马心

这时,就听见铁蹄如雨,呼喝若雷,五百铁骑来到谷口,李继迁大吼道:“救人!杀狼!杀毒龙!”然后身子一软,伏在马背上大口喘息。破丑重遇贵举鞭一挥,五百铁骑杀向狼群和众毒龙。其实闷雷般的滚滚蹄声一到,狼群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余下的毒龙也闻声而遁,众兵将追杀不及。

过了一会儿,李继迁喘过气来,取过革囊喝了两大口酒,又精神抖擞,腾身下马,来到瘫软于地的耶律汀和蒙面人面前,躬身为礼,微笑道:“二位受惊了?可惜咱来迟一步,没有救下其他人。”二个欠身为礼,蒙面人默然无语,耶律汀疲惫不堪,虚弱无力地说道:“大恩不言谢,恕我等无力起身为礼。容当后报吧。”

李继迁淡淡一笑道:“事急从权,哪有那么多的说道。来,喝酒,喝口酒便好了。”

耶律汀不再多话,接过革囊猛喝几口递给蒙面人,蒙面人亦大口痛饮。一时间,耶律汀面色开始红润,苍白如纸的脸上,升腾起粉红的笑晕,一双凤目,不由自主地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这是个青年武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剑眉长目,双眼开合之际,如鹰似狼,寒光闪闪不怒自威。眼下的高鼻薄唇,犹若刀锛斧凿棱角分明。整个人硬朗豪放,洒脱随和却凛然不可侵犯。耶律汀看得心神激荡眼前骤然模糊,啥都不知道了。

数日的劳碌疲惫,加上惊恐过度、悲喜无常,令耶律汀昏迷过去。李继迁和蒙面人,都是明白人,当时并不惶恐。李继迁叫道:“尕朵子,叫上两个人,帮你把这位姑娘抬到马车里歇息。天寒地冻的,再染上寒热,可不是玩的。”尕朵子和鱼各罗,应声叫了几个人,脱下一件羊皮斗篷,把耶律汀放上面抬走。这边,李继迁搭讪着同蒙面人说道:“是你吗?若是不计较的话,也一同去车里歇息一下吧?”

李继迁早就听说千玉月娇,蒙面为盗。眼前的人也是黑巾蒙面,可吃不准眼前的蒙面人,是否是千玉月娇,但从鹰王闪电拼命相救的劲头上看,李继迁相信,应该是她。不是熟悉的人,闪电是不会如此相救的。蒙面人正是千玉月娇,听说弟弟惨死在李继迁之手,为报杀弟之仇,打听到李继迁北来,特地率人走在前面伺机报仇雪恨。

结果弟仇未报却陷入狼群毒龙之口,反被李继迁所救,真是造化弄人再无虚妄。当时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声音嘶哑地说道:“情仇未了,又添新恩,嗨!上苍弄人,人能奈何?蒙你相救,无以为报,请转告他吧,他有后了,名叫宝儿,他也见过的。”李继迁大喜过望,激动地问道:“是吗?这可太好了!张公几时见过,咱咋不知道?既然如此,何不随咱一同去见张公,一笑解前仇呢?”

千玉月娇颤栗着道:“心已碎,情已了。见又如何?还是不见的好。给咱匹马和些吃食,就此别过。才救的那个女子是上京人,大概与官爷同路,就请官爷一路多费心吧。”

李继迁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劝慰得了的事,便不再罗嗦,叹息一声,命尕朵子将宝马天火,送给千玉月娇,又给带上一些吃喝之物,目送着千玉月娇远去,虎目潮湿,然后呼喝一声:“上马!”李继迁等人回到路上,正欲催众赶路,鱼各罗过来道:“官爷,你去看看吧,那姑娘怕是被寒热鬼拿了,烧得不得了,满嘴的胡话。这没有巫师,怎办?”

党项人信佛也信神鬼。鱼各罗认为耶律汀是被寒热鬼侵犯,得找巫师为她驱鬼。李继迁登上马车一看,耶律汀烧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便说道:“弄个囊,装些雪来。”

鱼各罗弄个囊装满了雪送上后,李继迁手一挥,队伍继续上路。李继迁便用装满雪的囊,为耶律汀降温。走了一会,就听到耶律汀嘟嘟囔囔:“李继迁,你别做美梦,本姑娘死也不会嫁给你的……”李继迁吓一跳,定睛一看耶律汀还在昏迷中,一时真不明白这段公案是从何说起。

党项人生活在汉族与吐蕃等族的夹缝中,为了更好地生存,党项贵族除去本族语言外,至少还要学三种语言,一种古老而最高贵的羌语,另外两种是吐蕃语和汉语。这些必修课学会后,勤奋好学的人,还要学回鹘、突厥、契丹等语言。李继迁聪慧好学,除去上述的四种语言,还精通回鹘、鲜卑、匈奴、女真、契丹等语言。

一会儿,又听耶律汀骂皇上:“臭皇上,小混球!我又不是你的姐姐妹子,你凭什么说把我给谁就给谁?”李继迁明白了,这就是耶律汀,义成公主。当时气也不是恨也不是,恼也不是,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说话间,一天一夜过去,耶律汀一直昏迷不醒。一行人来到一个州,说是州其实不过一个衙门,一个驿站,百十户人家。塞外契丹的州府,多是如此。

这时,天已擦黑。快进城门时,有几个家人模样的人,拦路问道:“爷们从西边来,可曾见过一匹野马驮着一个姑娘?”车旁的尕朵子不懂契丹话,李继迁闻声便从马车上下来,反问道:“请问,你们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家人一听有门,欢天喜地地过来说道:“这位爷,咱们是王子帐节度使耶律襄大人的家人,咱们小姐玩耍,骑上匹野马跑了。爷若是知道或者见到了影信,还请不吝赐教,咱家大人必有重谢。”

李继迁道:“咱倒是碰巧救了一位姑娘,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你们要找的人。”老家人登车一看,正是耶律汀,当时喜形于色,拉住李继迁,又是称谢不已,又是请教尊姓大名。通译正要多嘴,被李继迁拦住说道:“适逢其会,举手之劳。古人有施恩不图报之美,咱就不能学学古人?姓名就不必问了,谢也不敢当。还请贵管家赶紧把人带回去,加紧救治是正事。”

家人眼见得耶律汀病得不轻,再不敢罗嗦,向李继迁再三致谢后,把人换车带走。野马冰溜儿,从山谷中见到了墨狮之后,便再也不肯离开,亦步亦趋地相随着。眼见得耶律汀被抬上另一辆车,它迟疑不决地望了半天,还是跟上墨狮去了。

李继迁第二天晌午到旱海子,阿古大在路上迎到,将他们带到预告备好的大帐中。张浦等闻讯出迎,自是热闹亲密异常。李继迁立时就要将张浦有后的大喜事告诉他,可见千玉花花改了妆扮,娇娘新嫁,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不离张浦左右,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忙恭喜千玉花花:“嫂子大喜,恭喜恭喜!不过,嫂子大喜,也不请继迁喝杯酒,是瞧不起你这个笨兄弟,还是怎么着?”花花初为人妇,越发娇艳可人,闻言垂首嘤嘤羞笑道:“官爷别见怪,是爹爹作主,花花也无法。”李继迁呵呵大笑:“如此说来,嫂嫂是不愿意的了?那好办,待明日咱去回了王爷,将咱哥哥休了再嫁,你看可好?”

千玉花花扭捏地笑道:“只要你哥哥肯,咱无所谓。”破丑重遇贵接道:“张公肯不肯啊?”众人笑闹了一阵子,正要谈正事。黑木进来禀报:“官爷,耶律齐老王爷来了。”

众人闻声慌忙出迎,一行人刚到帐外,老王爷已到帐前,李继迁忙上前见礼道:“继迁刚到,正说安顿一下就去拜见,想不到王爷竟然亲自来了。”老王爷笑道:“李帅不知道,咱现在心上除去皇上太后,又多个小姑奶奶,一天不来瞧上两回,心里就不踏实。”

众人大笑,说笑着进帐篷,请耶律齐老王爷上坐,李继迁上前大礼参拜。耶律齐老王爷离座上前扶起李继迁,上下打量着连声叫好:“好好,少年英雄。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耶律家有此佳婿,也算是祖上有德了。”李继迁苦笑道:“王爷谬赞,愧煞继迁。说起公主,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公主嫌弃咱粗鄙薄德,不愿意下嫁哩。”

耶律齐老王爷惊疑地问道:“李帅,这话是怎么说的?皇上赐婚,多么大的荣耀,别人家想还想不上呢。再说了,象李帅这样的少年英雄,普天下能找出几个来,怕是有人想嫁还摸不着门哩。李帅不要听信传言。”李继迁道:“若是传言,还说什么。这可是咱亲耳听公主说的。”李继迁说着,便将搭救公主一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回,只是略过千玉月娇之事。众人听了,是又惊奇又好笑。耶律齐笑道:“这其中定有缘故。李帅休要烦恼,这事上有皇上旨意,下有本王家法。本王定会为李帅做主,讨还一个公道。”

李继迁惊奇地道:“此事与王爷有甚干系?”张浦笑道:“官爷有所不知,以后,咱们还要变成亲戚呢。咱义父,那可是义成公主的亲伯父。”李继迁闻言,忙上前以晚辈身份,再次见过耶律齐老王爷,然后笑道:“王爷,虽然说上有皇命,下有王爷的家法。也请王爷不要难为了公主。人之一生,唯情之一关,难过难说。”耶律齐王爷道:“李帅,这事你就不用再烦恼了,一切自有本王做主。”王爷说着,转向张浦和千玉花花笑道:“姑娘,女婿,这到你们家了,总不能让老爹爹和咱侄女婿,就这么干坐着吧?”

老王爷话音未落,已经有厨子进来掀起帐帘,然后有七八个人抬进一只烤全牛,有人扯过一张皮革垫在毡毯之上,将烤全牛放置其上,众人也不用招呼,纷纷上前席地而坐。一股异常的香味,在帐篷中弥漫开来。老王爷抽抽鼻子,用力嗅嗅,奇怪地道:“嗯,这玩意儿咱也吃得多了,怎么今儿这味道有些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厨子陪笑道:“老王爷,这是如意郡主的杰作,说是王爷连日陪王伴驾辛苦,要好好孝敬您,吩咐咱们特别加工制做的。”老王爷一听欢喜,忙问:“是吗?快说说,这里有什么古怪?”

厨子笑容可掬地说道:“这牛肚子里是羊,羊肚子里是鸡鱼,鸡肚子里有鸽子,鱼肚子里是鹌鹑。鸡是用珍奇鱼子黑珍珠熬汤温火煨烂,鱼是用羊汤煨熟,其中种种,难以细说,然后将其装入羊肚中。羊是先用各种佐料浸泡两日,然后文烤。牛亦是先用佐料浸泡,再用野蜂蜜和西域香料涂抹,才涂上泥巴,下到地火笼里烘烤……”厨子一边介绍一边用刀将封口划开,鲜香扑出冲鼻而入,令人垂涎欲滴,咽喉声响,食指大动。张浦抽刀将牛耳割下,放入盘中,递到耶律齐面前,然后老王爷将牛头顶上的肉,割下一块,送给李继迁,依礼分食后,众人再不推让纷纷抽刀取食。各取所喜,不再多言。

第二日,李继迁参拜契丹皇帝和太后,先是官样文章,然后说起闲话。最后,萧太后笑道:“李爱卿,本欲即日便为汝与公主完婚。然公主偶染风寒,怕是还得推后几日,望汝耐心玩耍数日。此地虽然没有什么景致,但后日的比武大会,还是热闹非常的。”

契丹人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崇尚武力。每年春水大典上,比武是必不可少而且是最热闹的一项。因为,这不仅是健身娱乐,这是契丹人尚武强兵选拔人才的一个重要手段。

所谓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胸怀大志之人,起五更睡半夜,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年寒暑,就盼着有一天,雄里争尊,人前显贵。是日,那真是人人尽力,个个争强。

比武场设在一个峡谷中的平滩上。中间跑马射箭比试武艺,两面山坡上做为看台。山坡上,帐篷如林,观众似海。各地赶赴来的武士有数万之众,所谓穷文富武,人人衣着光鲜,个个武器闪亮,人强马壮。马分骝、粟、青、黑等色,鞍辔有皮革、白楮皮黑银鞍勒、丝褐楮皮鞍勒、镶银鞍勒、金涂鞍辔等,鞍鞯有毡毯等,更有金线绣方鞯、海豹皮鞯,马鞭更是不一而足,其中白楮皮裹筋鞭、缨复鞭为尊,黄桦皮缠楮皮弓,红锦袋、皂雕翎原角雹头箭居然也不罕见。这哪里是比武来了,整个是亮家当来了。契丹立国八十余载,奢华之风,已然深入骨髓。令浅薄之士咂舌称慕,使有识之士摇头不及。

李继迁发现,相邻帐中的一些头戴貉皮大帽,身披虎豹皮袍,脚登小鹿靴的壮士,每每面带哂笑地望着花团锦簇、光彩夺目的契丹武士。张浦对李继迁介绍道:“那都是东北极北的名为室韦一族的女真人,日常生活以渔猎为主,兼养牲畜。人人强悍,个个凶猛,不亚于咱们党项武士。”李继迁点头记下。此刻,李继迁已是契丹的外臣属国,同高丽、回鹘、于阗等使臣,被安排在外国使团驻地。距皇家看台最近,就在演武场边上。

依照惯例,演武正式开始之前,皇帝要给群臣和武士们说几句的。可这朝皇帝青春年少,萧太后怕他说不好,不但不能显示皇家的威仪,反倒有损天威,便改由亲信大臣代为宣旨。太阳初升时,有大丞相韩德让出来,宣读旨喻:“日月光辉,普照万方。皇恩浩荡,泽布天下。开场演武,旨在擢强。凡我族类,尽可入场。尽忠报国,青史名扬。酬答天恩,显姓当场。光宗耀祖,血食永长。封妻荫子,方为儿郎。众里夺魁,尽在武场。人前显贵,搏在当堂……”韩德让将官样文章读过,隆绪立身大喝:“开武场!”

立时,炮响角鸣,锣鼓喧天。一时间,雷鸣海啸,山呼万岁。皇家禁军先下场,集体演示武艺,旨在抛砖引玉烘托气氛。之后演武正式开始。演武分三个场地,左中右。左为比箭场,跑马射箭,每人九箭,六箭中靶者,入下一场,不中者淘汰,然后是三箭,皆中者进入下一场,最后三箭皆中红心者,集体到皇帝面前作最后比试,此为文比。

右为武比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十八般武艺,各显其能,连胜三人者进入下一场,依次类推,最后留下十名胜者,到皇帝面前决胜负。中场为角力相扑场,入场者先举石担石锁等角力,力强者留力弱者去,然后相扑、小跤、拳脚功夫,尽其所有,各展才能。转眼间,半月过去,优者胜出,弱者饮恨。至此,重头戏才鸣锣开场。

是日,皇上太后王公大臣及文武百官,冒着料峭春寒,早早地便都盛装出场,以示重视。繁文絮礼过后,大戏终于开场。先是相扑摔跤,然后是步下拳脚。相扑摔跤,非党项人所长,乃契丹人喜爱的玩意儿。没引起李继迁等人多大兴趣,便开始说东道西。

这期间,李继迁一直忙于应酬,没得空将张浦有儿子了的大喜事告诉他。这会,眼见着千玉花花去王妃那边承欢去了,李继迁便决定将此事告诉张浦。他们所处的使节观礼帐篷,是三面围毡一面敞开的牛皮大帐,内中又生有炭火,所以并不寒冷。且摆有酒茶等物,肉是随吃随烤。李继迁边烤肉边看着张浦乐,左看看乐,右看看还乐,乐得张浦一个劲揉眼睛擦嘴巴抹鼻子,不知道哪出了毛病。没有部下在,李继迁真性流露,开始玩皮起来。张浦擦拭了半天,没有找到毛病,忍不住问:“你捣什么鬼呢?咱又不是庄浪鬼二,你看什么呢?”李继迁笑道:“咱是在看,那宝儿会不会跟兄长长得一个样。”

“什么宝儿?你在说什么呢?”张浦迷惑不解地问。李继迁眯缝着眼笑道:“咱是在说,儿子不知道是象娘好,还是象爹爹好。反正你们二人都是好相貌,象谁也不会差。”

张浦喷笑道:“说什么那?这才几天,就扯到儿子身上去了,你可真能瞎琢磨。”

李继迁摇头笑道:“咱不是说眼前。咱就纳闷儿,你甚时见到的宝儿呢,咱怎会不知道?哎,兄长,咱们宝儿长得象谁,象你还是象她?”张浦越发摸不着头脑,迷茫地望着李继迁。李继迁这才正色道:“恭喜兄长,贺喜兄长!咱这回北来,碰上千玉月娇,她命咱转告兄长。你们有个儿子,名字叫宝儿,并且说你见过……”李继迁话说到此,停住不敢说了。

因为,他发现,张浦眼也直了,脸也白了,呼吸仿佛都没了,呆若木鸡,双目空洞无物,整个人傻了。李继迁忙推张浦两下,他也没有反应。李继迁急了,猛喝了一大口酒,噗地一声喷在张浦脸上,张浦这才啊呀一声,明白过来,先是傻笑,然后默默地流下泪来。

片刻后,张浦一把抹去鼻涕眼泪,朗声道:“来,兄弟!干上三杯!”

李继迁笑逐颜开,不言语,只是用力同张浦碰了三杯!痛快畅饮。张浦想明白了,贺兰山中李继智处,见到的那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难怪当时心生异动,那是父子连心啊!黑木和尕朵子鱼各罗等,见状忙上前贺喜:“爷大喜!赏赐给咱们点喜气吧?”

李继迁大笑,指着黑木欢笑道:“你家爷大喜,你又没有出力,跟你们有甚相干?想酒喝,那不是有酒嘛,自己灌就是了。”“谢过官爷!”黑木等喜不自禁。李继迁军规甚严,非喜庆之时,是不允许部下胡喝乱饮的。这几个小子都是好酒之人,早都馋坏了,逢此机会,哪有不趁火打劫的。当下个个高兴得见了婆姨一般,开怀畅饮,只是不敢喝醉罢了。

大家正喝得高兴,有人进来传旨:“皇上有旨,各国使臣及蕃属部将,弓马娴熟武艺超群者,有愿意下场一显身手的,即刻可以下场。李帅爷赶早下场,搏个彩头吧。”

李继迁谢过皇恩,又塞块金子谢了传旨的小公公,并不动身。张浦笑道:“官爷,快去吧!大老远地将你请来,就是让你有机会一显身手,扬名契丹迎娶公主。怎么反倒不动了?”李继迁挥手道:“算了,不去了。咱们有了儿子,大喜当前,够咱们乐呵的了。公主嘛,娶不娶也不是甚了不得的大事。甭说她一个冒牌公主,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她不想嫁,咱也懒于理她。咱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一个小女子折腰?来,喝酒!”

张浦放下酒杯,一把将李继迁的杯子也夺下,正颜疾色道:“官爷,你知甚叫英雄?英雄就是能忍辱负重,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和寂寞!甚叫佛祖?就是能舍弃常人不能舍弃的七情六欲功名利禄,才叫佛祖!甚叫圣人?就是为常人所不能为者,叫圣人!官爷这算是怎么回事?一点挫折,些许小辱,便受不了了。如此怯懦,还谈何大业?官爷,你要知道,英雄无己,圣人无彼,佛祖无亲。”李继迁恍然大悟豁然开朗,起身对张浦施礼肃然道:“谢兄长!谢张公!尕朵子,整装备马!”李继迁正要出帐,耶律齐老王爷过来嚷嚷道:“咋回事,别家都下场了,你们是轿子没备好,还是耳朵眼没扎好啊?”

李继迁忙施礼道:“给王爷请安。卑职正要出去。”“那就快去吧。咱家还以为你耍起小孩子脾气,不想迎娶公主了呢。”李继迁给老王爷行过礼,整装出帐上马,下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