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红高粱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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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绿色的梦8

一提起58年我心里就不是滋味。就想诉诉苦,于是我接过二爷的话题说:“按说58年的收成还算不错。就是浪费的多,败坏的多。59年的饥荒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

最难忘的是59年的春节,父母都从水库工地回了家,我和妹妹也从学校慧了家。一家四口人,过年只分了二斤面,四斤胡萝卜、一斤兔子肉,要不是二爷领着大家在湖里用网逮了几天兔子,那年过年恐怕连肉都吃不上啊。一家团聚了,过年却没有锅做饭。

大多数人家的锅秋天都炼了钢铁,俺叔是大队干部,偷偷留下了一口锅,只好等他家吃完年饭,我们再做,四斤萝卜二斤面外加一斤兔子肉,夜饭总算过去了。

吃过饭,我就到街上去玩,街上却没有拜年的人,所见到的人都拿着铁锨往地里跑。一问,才知道大队门口已贴出了告示:从年初一各队大伙房盖锅,吃饭自行解决。

那时各家各户家里可吃的东西几乎为零,怪不得都拿着铁锨下地了。原来大家都到地里去翻去年埋到地里的烂地瓜、冻萝卜!我赶紧回到了家里,把这一消息告诉给父母。

母亲大惊失色说:“中午就没啥吃!’于是全家出动,下地去了……”

二蛋听着听着,两眼就唰唰的流出了眼泪,抢着说:“那年过年,我家比你家好些,因为我妈偷偷藏了口小锅。可是,那年我弟弟却饿死了。想起来,我就想哭……”

二蛋抹了把眼泪接着说:“不到几天地里的烂地瓜、冻萝卜就挖光了。于是大家就吃地瓜秧面,干草面,后来就吃树叶挖野菜,什么树叶都吃了。

榆叶、杨叶、柳叶那是美味,连椿叶都吃了。弟弟年幼吃不下臭椿叶,饿的得了水肿病。有气无力的靠着门坐在凳子上……

本地的树叶吃光了,野草吃光了。听说湖里地面广,湖里有苲草,地里有野菜,我就跟着我叔到湖里去挖野菜,挖了三天,饿了煮些野菜,渴了喝口河水,三天挖了半口袋野菜,半口袋毛地粒(香附的地下茎),我们就回家了。

谁知来时路上好好地,回时,路上有几处低洼地段竟上了水。小车推不过去,只好一袋一袋的背,背完野菜,再架小车。就这样一路过了九回水,总算把草根野菜运回了家。

一回到家里,我便一头倒在地上。等我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我睁开双眼,看到母亲坐在床前小凳子上,呆呆的望着我。见我醒过来,急忙端过一碗野菜粥让我吃。

我接过碗来,立马想到了弟弟,就问:‘弟弟呢,弟弟吃了么?’母亲哽咽着说:‘他吃饱玩去了,你快吃吧。’说着眼泪就哗哗的流下来!母亲再也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