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嗜酒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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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连日来,他们信步在雪漫山石间,游览着冬日里的闲静,品茗着净化的香韵……湖水结着薄冰,如同一面光洁的铜镜,沿路的雪一直不化,苍松翠柏,缀上那点点的白色,像是柳絮一般的静美!

“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岳聆儿在旁问道。

皇帝驻足在一株蝶梅旁,道:“这里不好吗?安静没有人打扰,比皇宫更闲适安逸,我倒是希望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好是好,但我们出来已经十余天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皇宫里的消息?要是有人趁机搬空了皇宫,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她疑问道。

“这些不用你操心,”他轻点她的鼻端,道:“等我们把行宫玩个遍,我们再考虑要不要回去!”

皇帝拉着她的手,转念说道:“瑶山行宫四季各成一景,要是以后能在这里长住,你一定会喜欢这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等我稳定朝纲后,我们就来这里生活,可好?”

“听你这么说,我迫不及待想在这里等春天,盼夏天……”她顺手在枝头采撷一瓣白蕊,凑近鼻尖轻嗅,一股梅香幽幽地涉入心扉,闭目暗想,却能想象那繁花葳蕤的春意阑珊。

“皇上——”

一个声音打碎了她的幻境,放眼去看时,吴浪匆匆而来,抱拳在胸,面色有些凝重,眼神闪烁。

“什么事?”皇帝平静地问道。

“回皇上,颜相党同伐异,引起了不少官员的不满,朝中大臣纷纷上书奏请皇上回宫!”吴浪回禀道。

“朕就等着这一天,他总算按捺不住了,”皇帝沉思,又道:“你趁夜亲自去一趟颜奎宁党羽的府邸,把那些罪证给他们送去,告诉他们,就说朕仁慈,要是他们能弃恶从善,朕自然会不予计较过去种种,否则……”

“是,臣懂皇上的意思,只是——”吴浪面色很复杂,回道:“不止朝中争端不一,复兴会乱党在常州起兵,杀了常州知府,并一路挥军北上,势如破竹,沿途守将不堪一击,朔州守卫更是不战而降……”

“什么?”皇帝愠色,怒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报?”

“起先是颜相压下了军情,只有兵部的官员知情,之后皇上一直在瑶山行宫,吩咐不得打扰,所以公文一直未能上报!”吴浪细细地回道。

皇帝长舒了一口气,镇定下心境,问道:“他们以什么名义起兵?现在情形如何?”

“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现在正与晋冀大营增援的兵卒僵持不下,但敌军士气高昂,而且……”吴浪抬眸望了眼一旁缄默的岳聆儿,迟疑地道:“而且他们传言,当年皇上有轼君夺位之嫌,先皇委任的继承人应该是……前太子!”

皇帝不悦,斜望着岳聆儿,她怔忡出神,转而说道:“他们敢拿已故太子来当借口?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李一全疾步地行至皇帝面前,促声地说:“有人将这封信送到了行宫,请皇上御览!”

皇帝愣了愣,拆开了信封,他仔细地看了一遍,眼神骤然变幻莫测,追问道:“是谁送来的信?”

“是一个身怀武艺的男子,用飞镖留下了这封信,守卫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李一全回道。

“怎么了?”岳聆儿上前一步问道,为何他的脸色如此的沉重。

“没,没事,”皇帝闪烁其词,将信塞进了衣襟内侧,道:“立刻起驾回宫!”

御驾飞驰,疾速地驶向皇宫,皇帝一脸愁云,望着车内的岳聆儿,始终拽紧她的手不愿放开,轻问道:“月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站在我身边,答应我!”

“嗯!”她坚定地点头,道:“不论你做什么,我一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月儿,我只有你,我只要你——”他牢牢地拥她入怀,仿佛要将她融入心头一样。

她靠在他的胸前,却听到他的心跳声,那么激烈,那么不安,他在担心些什么?他一向都是泰然处之,为什么这一次竟会这么心烦意乱?

御书房。

皇帝疲倦地靠在龙椅上,望着御案下的一干众臣,个个都愁眉莫展,更令他心烦……前线不断传来消息,却频频是失守城池的讯息。

敌方四万人,居然攻下了晋冀大营增援的十万大军,如今整兵北上,依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出半月,他们即将兵临城下,直捣京畿!

“你们一个个都是哑巴吗?朕要你们何用?我朝前后数十万大军,居然镇压不住几万人,难道真是我朝中无人可用,无兵可派?”皇帝冷犀地开口,直视着那些沉默的官员。

“禀皇上,朝中数年来被颜相把持,疏于操兵防范,才会有现在的处境。”

“皇上,敌军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不似一般的暴民起义,而且敌方将领用兵如神,战无不胜……”

“住口,”皇帝呵斥道:“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朕要问问你,你是我朝的官员还是敌方的奸细,国难之前,不思反省,却借故推诿,相互指责推托,难不成你们都要投入乱党麾下,将河山拱手让出去?”

“臣等万死——”他们纷纷下跪,冷汗直冒。

气氛凝重,仿佛战争的硝烟已弥漫到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皇帝闭目沉思,难道他兢兢业业的政业都是虚假的吗?他的将士难道真是这么的不堪一击吗?

“皇上,前方加急军情——”吴浪递上最新的战况。

皇帝仿佛已经预料了结果,缓缓地拆开信封——郓州失守!短短数日,半壁江山已落入了敌方的版图。

顺安三年的年关,皇宫再没有兴致歌舞升平,一切都像是紧绷的弓弦,皇宫上空的阴霾随时都会倾轧下来,吞噬虚伪的太平盛世!在兵戎刀戈中,迎来了顺安四年……

顺安四年正月初三,复兴军进犯堑关,守关老将杨义信战死,仅留三万兵卒抵抗……

顺安四年正月初五,骁骑营增兵支援,中途遇袭,堑关守兵不足两万,难挡万夫,苦战四日后,天圣王朝最后一道壁垒被推翻,大军长驱直入……

顺安四年正月十一,复兴军在离京二十里处驻扎,既无进攻的势头,又无退兵的迹象……

飞麟宫。

“娘娘,皇上招了文武百官在殿前商议,听说皇上要派使节去议和……”小如轻诺地说。

“朝廷上的大事自有皇上作主,我们安守宫中就好!”岳聆儿面若无痕,但心里不免忧心忡忡。

“娘娘,”一个小宫女进殿,呈上一封信件,道:“奴婢清洗皇上衣物时发现一封信!”

岳聆儿接过信,挥手让她退下。

这封信……应该是那日送到行宫的信件,她记得皇帝阅览过后,表情很是怪异,这信中到底说了什么?

展开信纸,字迹竟是娟秀的小楷,应该是出自一个女子的手笔,她不禁一愣,急切地看着信的内容……

信纸在她手间轻轻地滑落,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空洞而深远的眼眸中,难以止住的泪水悄然地夺眶而出……

“娘娘,你怎么了?”小如错愕地问,而岳聆儿仿佛是失了魂一样,完全听不到小如的叫唤声,呆愣地孤立着。

“快去请皇上来一趟!”小如慌张地让一个小太监去请皇帝。

当皇帝满脸的倦容迈进飞麟的时候,岳聆儿仍怔然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皇帝伸手抬起她的下颚,却见她凄楚的容颜,轻柔地唤道:“月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泪眼朦胧凝视着皇帝,手中扬起了那封信,问道:“信上写的这些……是真的吗?”

皇帝瞥了眼那封信,心里一惊,他早该毁了那封信,只怪当日匆忙处理政事,一时疏忽却让她看到了这封信。

“月儿——”皇帝百感交杂,化作沉重地叫唤。

“不要骗我!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她再次恳求道,梨花带雨的面庞尽是冷凄。

“我不知道!”皇帝眸色一黯,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你肯定也想知道它是不是真的,你一定会派人去查实,告诉我结果,信上的内容是假的吗?”她泪眼楚楚地说,双手不自觉地拽住了他的衣袖。

——他缄默!

“是真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这封信,你会一直瞒着我,是不是?”她直视他的眼,心怆,泪流……

“月儿,”皇帝怅然地拥她入怀,禁锢着她,在她耳畔轻诉,“二哥还活着,我怕你知道了会再一次离开我,我不能冒险,我不能让你走。答应我,别走……别走!”

她的泪浸染在龙袍上,泣不成声,“他要见我!只要我去见他,他们就会撤兵,不会再有战争……”

“不要,不要去见他!我宁愿拼尽一兵一卒,宁愿二哥亲自取走我的首级,我绝不放你走……”皇帝的声音嘶哑,却拼尽力气抱紧她。

“让我去见他,我会说服他们不要攻打京城!我会回来的,我答应你,只要他们退兵,我马上就回来!”她贴在他胸前,双臂环拥着他,安抚着他的身心。

皇帝陡然望定她的水眸,心绪凄迷,“四年前你也是这样答应我的,你说你会等我,可你没有信守承诺。那么多年,我空有万里江山,却不能与你相守。每次,当我经过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我都会想着你,想着何时才能跟你再走一遍……”

她泪流,轻踮起脚尖,凄婉地送上她的唇,轻柔地碰触着,如同火花一样星星点点……皇帝愕然地凝望着她,他不敢相信她主动亲吻他,第一次,为什么会有心痛?

皇帝在她腰肢上一搂,狂肆地劫取她的丹唇,那么留恋,那么香甜……两滴泪慢慢地滑下脸颊,融入这个深长的吻中,那般的咸涩……

依依不舍地分开,又紧紧地彼此相依,她像是那奔赴月宫的仙娥,她动情地应允:“我一定回来,等我!”

“月儿——”他低吟,彼此抵着额头,他道:“我等你,不管多久,要记得回来……”

“嗯!”她投进了他的怀抱,频频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