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嗜酒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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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瑶山行宫离京城约莫十余里,历来作为皇帝静休养性的地方。最初是由天圣王朝第三代君王下旨动工建造的,行宫的规模只稍稍比皇宫小了一圈,但各种庭院楼阁都是仿造江南园林的布局,可谓是江南的一个缩影。

“好美的雪景啊——”

蓦然环顾,一望无垠的雪地,四周皑皑一片,瑶山像是穿上了一件崭新的白锦缎,素雅淡泊,一尘不染!

“走——”皇帝拉起她的手,大步地走向行宫,仿佛是把她带入了一幅瑶山雪景的画卷中。

“等等,”岳聆儿拉住了皇帝,望着眼前一大片雪地,道:“这么美的雪地,要是留下纷杂的脚印,岂不可惜了?”

“那你想怎样?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外吧!”皇帝转眸问道,如春风般的笑靥仿佛能将这片雪地融化了一般。

“唉~要是能插上翅膀飞进去就好了!”她撅了撅嘴说道。

“好主意!我们就飞进去,”皇帝诡谲地一笑,冲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都在行宫外候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踏进行宫!”

说罢,拽着岳聆儿的手就往另一处走去……

“你想做什么?我不过是随便一说,你当真了?”岳聆儿惊问道。

皇帝搂着她的纤腰,诡秘地笑道:“抱紧,要飞了——”

倏然,她的腰际一紧,身子凌空而起,心中一惊,顺手在他腰处一扯——

——手心传来冰凉润滑的触感

再回神时,双脚已着地,而她手上多了一块美玉,玉质完好,没有磨损的痕迹,应该是当年她放在梧桐树上的那一块!

他见她望玉发愣,笑语道:“还想着该怎么给你,你自己倒先抢了去,省得我费神了!”

“哼~”她娇嗔,把玉塞到他手上,道:“我才不要,横竖凑不成一对,我要这半块有什么意思?”

她快行了几步,放眼看去,他们已置身在行宫的一处水榭,想他一个皇帝,进自己家的行宫还要翻墙,她不由地想笑。

他追了上来,不悦地说道:“不能不要,你总不能退还我两次吧,心都被你伤寒了!”

她呵呵地笑着,“我知道你很大方,不会跟我生气的!”

“你不要算了,我送给别人去!”他郑重其事地说,小心地将它重新佩戴在腰际。

“随你!”她转身就走。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要把它给谁?”他追随在后,边走边说道。

“你的后妃那么多,你爱送谁就送谁!”她愤然地说,表面却似风平浪静。

“好大的醋劲啊~”皇帝蹙眉,取笑地覆在她耳际,轻语道:“我们俩的东西,当然要送给属于我们俩的……孩儿!”

她的耳根一红,捂着耳朵跑开,“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敢跑?看我不抓住你!”他扬扬地一笑,寻着她的倩影,追逐在一片银装素裹中……

奔逐,嬉笑,沿路的红梅抖落在扑簌的花瓣,轻轻地掩上他们的足迹!廊庑院落间,尽数留在他们欢愉的笑声,温暖了这一片冰冷!

——心,猛地一抽!

那种窒息的难受再一次袭来,她放慢了脚步,踉跄地走了几步,却仍觉得抽搐地紧!她的额角细汗涔涔,她用手抹了抹,回眸望了眼紧追而来的皇帝,生怕被他看到她的痛苦,转身躲进了一间院房。

“月儿——”他的唤声就在耳际,只隔着一扇棱花门,清晰入耳。

她的手指抠紧了门椽,痛楚从心头漫漫地席卷到全身,但她却咬牙强忍着,此刻,她容不下任何的思考,她只想一个人独处,祈祷着他千万不要找来!

叫唤声仿佛轻了许多,他大概去了别处……她欣慰地笑了笑,凄楚地如同花朵凋谢前的最后一缕香气,再也抵挡不住发自肺腑的撕裂,她瘫软地跌倒在地砖上……

一阵盖过一阵的刺痛,仿佛心头有一根棉针,屡屡地扎在心头最深的柔弱。她挣扎着,却紧咬着牙关,只发出闷闷地哀叫声——

“月儿——”

门毫无预兆地被踹开,皇帝一眼望见蜷缩在地的岳聆儿,他的心也抽疼着。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两弯俊眉仿佛就快连成一条,他擦拭着她频频渗出的冷汗,轻颤地说道:“月儿,为什么瞒着我?你经常会这样疼吗?”

“过……过一会儿……就,就好了……”她艰难地吐字,身子突然间觉得很冷,凛冽地疼痛。

他紧紧地纳她入怀,她孱弱的身子倚靠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每一份温暖!她的眸光凄迷而朦胧,似那虚无的云雾,遮盖了一贯的秋水含烟!

坚忍,在他出现的那一霎那瓦解,只要有他在,她只想去依附,她缓缓地阖上双目,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是哪里?

她惊愕地发现,她置身在一处水池中,氤氲的水汽结成一层水雾,缭绕在池水之上,她仿佛是被抛在了瑶池里,周围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飘逸!

水温适中,微微有些发烫,像是熏洗着她的周身,气血也跟着顺畅了不少,胸口不再刺痛!

她细细地环顾周围,三面青山围绕,蒸腾地水流源源不断地从一侧的山石上流入池中。另一面,狭小的青石台阶,不知通往何处?

她赤脚在水中行走,脚下一阵酥麻,凹凸不平地软石好似按捏着她脚底的穴位,疲劳尽消……想爬出池子,乍然发觉身上不着片褛,四下寻找却没有任何衣物可以遮体!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渐近,她倏然将身子藏于池水中,让那如云缕的雾气遮挡着裸露的身子!那双水润的美眸警惕地望着那唯一的入口……

“你醒了啊!”皇帝一身水蓝色便装,嘴角含笑,俯视着水中惊惶的岳聆儿。

“你……我,怎么在这里?”岳聆儿疑问。

“太医说这处温泉对你的病症有益,每日泡在池中一个时辰可以缓解你胸口的疼痛!”他解释道,在池口边蹲下身子,笑靥灿若明珠。

“那……我的衣服呢?我要起来了!”她抬眸望向他。

他邪魅地笑,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眉眼弯弯——

“干,干什么?”她问,不是问他要衣服吗?他给她手干什么?

“拉你上来啊!”他理直气壮地说。

“我,我没穿……”她红着脸说,池水的温热,更使她两颊泛着红晕。

“怕什么?刚才我也在池子里,”皇帝讪笑,靠近着池子,下袍的边缘早被池水浸湿,“快,我拉你出来!”

什么?刚才他们一起……在池子里?!她的脸上瞬时绽开了两朵红蕊,娇俏地可爱!她羞赧地窝回了池中,道:“我,我不要出去了!”

他哈哈大笑,道:“还这么害羞?再待在池子里,你该起疹子了!”

“我……啊……”

趁她犹豫不定时,他的手探入池中,拽紧她的手臂,往上一拉,将她拖出了池子……

“你……”她羞地拿手捂着自己的脸,浑身不自然地轻颤着。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轻吟着,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地迈出了池子。

“放我下来——”她捶打着他的胸口,却见他眉峰略略地皱起,这才想起她刚才的那几下正好敲在了他的伤处,忙停止了挣扎,只是将脸藏在了他的胸前。

“别乱动,小心着凉了!”他凝视着怀中的人,此刻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静躺在他怀里。

夜凉如水,满月如盘,月华流照,与白雪红梅交相呼应,清冷而孤傲,明旷而豁达……房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抑或如春天般的暖和。

房中设有一张双人榻,此刻,两个相依相偎的人正仰躺在裘绒铺就的软塌之上。他们仰头凝望,正巧可以透过半启的窗棂望见那皎洁的一轮明月。

“月儿,你知道吗?很早以前我就想给你这样的生活,就只有我们两个,携手游遍山河,做两只闲云野鹤,终日琴棋为伴,书画为伍,那样的日子该有多么的惬意啊……”皇帝搂着她,轻声地叹道。

“皇上——”她轻诺地叫道。

他的眉头略皱了皱,道:“不要叫我皇上,也不要叫我王爷,我只是我,一个寻常的普通人,给你一份寻常的爱。我不想让那些身份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

“嗯,那我以后都叫你名字,”她笑着说道,往他耳畔挪近,轻柔地叫着,“晔!”

他眉目含笑,温柔地在她额头一吻,像是蜻蜓点水,一擦而过,却仍是吻到了他们彼此的心间。

“还有,以后有什么事,你都不要瞒我。不管是幸福的时候,痛苦的时候,我都要参与你的喜怒哀乐,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我多怕你像刚才一样,宁可一个人躲起来忍受锥心的痛楚,却不让我来照顾你!”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是在恳求她一般。

“嗯!”她侧眸望他,她会瞒他,只因为不想看到他为了她伤心,她伤过他已经太深了!

“晔,我想问你……”她欲言又止。

“什么?你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直言的吗?”

“你……喜欢我什么?”她羞然地一问,对视着他的眼,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想了想,从相识到如今,爱她什么?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只想去爱,惊天动地的爱,至死不渝的爱,而这份爱又该怎么来描述呢?

“月儿,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他指了指窗外,皎洁明亮的圆月印入眼中。

“月亮怎么了?”

“你就像是这满月,在黑夜里,我抬头时就想望见它,它仿佛就像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景致,也许……”他顿了顿,凝望着她的侧脸,笑语道:“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觉得踏实,即使有任何的烦躁,只要见了你,立刻就会展颜欢笑,忘记诸多的烦恼!”

她嘻嘻一笑,问道:“我真有这么好吗?”

“说来也好笑,我竟然不知自己用情有多深!有些时候,你明明在我面前,跟我说着话,但我还是疯了一样的想你!你让我如此的痴狂,连我都不知,这样的你是好还是坏?”他有感而发,仿佛每时每刻他的脑中都会浮现她的模样。

“傻瓜,你是世间最痴的痴人!哪里有人会面对面地思念?”她睨了他一眼,娇嗔道。

“月儿,能拥有你,一生无憾了!”他自叹道。

她窝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贯有的味道,习惯了这样的依赖他,习惯了他将她重重的保护,习惯了每晚枕着他睡,习惯每次醒来都能看见他……她有时会想,万一有一天她离开了他,她还会洒脱地走吗?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在胡思乱想什么?看来你还不困,那么我们……”他勾回了她游离的思绪。

“唔?”

“太医说温泉可以令人血气顺畅,有助于绵延后嗣……”他邪笑道,“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她凝望着他,她也很想拥有一个属于彼此的孩儿,但是……她的身体,真的可以吗?她的眸间不禁流露出失落……

那夜缠绵,羞煞了窗外的月儿,匆匆地躲入云层后……夜漫长,却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