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我揉揉双眼,坐了起来,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咚!——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快四慢,咚咚的敲打竹筒的声音又传来了,十分清脆。但是后面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却喊得异常深沉,仿佛是从死人嘴巴里发出的似的,没有一点儿的生气,让人不觉感到心寒。又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唤,唤起人内心深处的罪恶与恐惧,如同小蛇一样钻进你的心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在你砰砰乱跳的心肝上咬个窟窿!
我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打更?五下,五更天,三点?这都什么年代了,火车上还有这种制度?”随后我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里哪里是火车上!我也根本不是在我的铺位上,一条延绵着向远处的街道,两边是两层高的木屋,房檐上还不时有水滴滴下来,叮叮咚咚的,周围雾气弥漫,再一抬头,月如血染,悬挂高空。
“妈的,我被从火车上扔下来了?这是哪儿?古镇?”
“咚!——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就在街角,这次我倒是听得清楚,不管这是哪里,这是什么人发出的声音,都像有魔力一样吸引着我向前走,我慌乱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蹑手蹑脚的顺着声音溜了过去。
一个宛若幽魂一样的声影出现在了不远处,我知道那就是打更人了,他像是没有发现我一样,还是那样敲着棒子锣,然后声嘶力竭的喊着口号。我没敢跟的太近,只是在远处看着他,当他快消失的时候,再几步慢跑跟上去,也不知道一直这样反反复复了多久,我俩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村庄。
土地越来越泥泞,周围越来越黑暗,我分明的看到路边有一个个泥土堆成的土包,土包前面还立着牌匾,甚至有的时候土包上还泛着绿色的荧光。
打更人依旧通通通的敲着棒子锣,口号还是那么响亮,我都不知道在这满是坟堆的荒山上,他是打更给谁听,是为了壮胆,还是就为了勾引我这个无知少年?老实说我心里害怕的要紧,可是再往回走,也不一定能找的到来时的村庄,虽然我不信什么鬼怪邪灵,但是这种情况下,不由得你不去想,遇到什么阿猫阿狗的,死在这里怕是都没人知道吧,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
终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间,前面山坳的地方出现了一间屋子,没有院墙,孤零零的立在荒山上。
“打更人的家?”我疑惑着。
果然,打更人的身子像飘一样,飞快的向那屋子靠了过去,我怕跟丢,也跑了起来。突然,打更人在就要进去时候停了下来,扭回了身子,四处打量。
“妈的,想玩儿死我么!”我心里骂了句,慌乱的找个地方躲了起来。打更人四处看看,发现没人,打开房门进去。我长出口气,身子竟不由的瘫软了下来,向后靠去,身上早已冷汗直冒。
冷静下来,感觉自己屁股下硌得慌,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稍微抬起屁股,在下面摸摸,取出个东西,月光下看的清楚,竟然是一个削了皮的苹果,甚至我隐约的看到苹果中,还有如同脉络般的血丝,发着黑的血在里面流淌着!
“什么玩意儿!”我一使劲儿把苹果扔了,早知道什么毒饺子毒牛奶,现在都有毒苹果了么!我心里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再一看身边,原来慌乱中我躲避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坟堆,靠着的地方就是墓碑!
墓碑上,一张黑白照片中,一个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真想大声的对他说“人鬼殊途,别这么看我,我会害羞,而且,少女,你长发及腰了吗?”。
好吧,我承认那一刻我害怕了,我这么写,是为了掩饰我的恐惧,虽然我瞥到墓碑上写的三个字,李如花,可还是没敢待在那里哪怕再多一分钟。
再往前摸了大概七八米,我趴在地上看着那栋勉强算是建筑的屋子,里面点起了一盏油灯。昏暗中,那个像是游魂的打更人褪下了宽大的黑色长袍,身子更是显得枯瘦。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终于看清了打更人的脸,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森森寒意从四周涌来。
他的左半边脸肤如凝脂,浓眉深远,眼若桃花,瞳仁更是乌黑透亮,就像财神爷旁边的善财童子,而他右半边脸却布满了脓疮,不时往外躺着脓水,看的人一阵作呕,这样的脸,恐怕看一次今生就再也不想忆起。
那诡异的打更人在屋里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沓纸,上面不知道还写着些什么,如果你非要和我纠结为什么这么远你会看到上面有字,我想告诉你的是,在极端恐惧中,你会联想的更多,看到纸,你会自动脑补那纸上一定写着些什么,事实最后也印证了这一点。
打更人带着纸走出了房门,从门前拿了把铁锹,缓缓的移动到了屋子的右侧,此时灯光已经十分有限了,我看不太清楚那个打更人究竟在干什么,于是又往前蹭了蹭。心想着他那里有灯光我都看不清,我这里更是黑乎乎的他也觉对发现不了我,当我蹭到大概离他也就三十多米的样子停了下来,我蹲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
那打更人竟然跪在了一个刨开的坟堆面前,烧起了纸,脸上阴测测的,我甚至看到了那个黑暗中的勉强算是人的东西,在咧起嘴笑。
当我疑惑的时候,某一刻,一张恐怖的脸几乎贴着我的脸出现了!
“啊!”我惊叫一声,向后倒去,不知为什么,竟然跌倒在了一个刚好一人的坑中,抬头看去,看到了一道墙,原来我掉进去的坑竟然就是贴着房屋那个!可我明明离他很远啊!
打更人跪在坑旁,哭哭啼啼,阴沉沙哑的声音不断敲击着我的心里防线“烧纸给你了都,你还乱跑什么!”他拿出一沓纸,点着扔了进来,我想反抗,却发现根本动弹不了,再往后,我眼睁睁的看着打更人提起铁锹,面目狰狞这冲着我的门面狠狠的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