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靠在车厢上,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屡次绝处逢生柳暗花明并不是一无所获,我学会了镇静,烟雾缭绕中,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过往。
三年前,我大四,那天毕业典礼之后,我回到了家里,父亲早已做好了饭等着我,烧焦的饭一如往常,可是我今天没有嘲笑他,在我要离开学校走向社会的这一天,我决定放他一马。
“毕业了啊?”父亲一边夹菜一边问我。
“恩,毕业了。”我回到。
“有没有想过要干嘛?”老爹和别的父母有所不同,他从来不会问我的想法,也从来没有为我规划过未来。
“你怎么想起关心这个了,这可不像你啊。”
“毕竟是你老子嘛,问问应该的。”父亲笑笑。
说实话,这句话说出来我感觉无比的别扭,很有占便宜的嫌疑,可这却又是事实,好在我无比机智,我回到“我要和云爷开书店。”
“你这小子,改天见了云菲我是不是还得叫她阿姨啊?”
“嘿嘿,也好也好……”
“哎,为什么要开书店呢?当然我不反对,你愿意做什么都随你,只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纸质书的传播远没有电子的来的快,人们用手机电脑随便点点就可以看到想要看的东西,成本低而且方便,书店似乎没有什么前景。何况社会这么浮躁,很少有人会去认真的看一本书,通俗甚至低俗的东西往往更容易被人所接受,我的一个同事就是搞写作的,但是他认真写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赞赏,发表在网站也没有人收藏,最终……”
“人生在世屈指算,一共三万六千天,家有房屋千万座,睡觉只需三尺宽,老爹,亏你每天钻在书房,难道这点儿觉悟都没有吗?悲哀,真是悲哀。”我打断了父亲的话,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也恐怕是我唯一一次似乎站在了道德的顶端来对老爹进行压制了。
“呵呵呵,也是。”老爹笑笑,走回书房拿出本线装书,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他小心翼翼的翻开书找了找,把书递给了我“来,你帮我翻译一下这一段。胸无点墨还想指点江山,小子,你还太年轻啊。”
书上的字都是竖着排的,我一阵头大,但是后来我还是特意背会了这段话。
“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
至于我为什么要背会,很简单,因为我翻译出了这段话。
那些在梦里饮酒作乐的人,醒来后很可能哭泣;那些在梦中哭泣的人,醒来后很可能在欢快的打猎。在梦里,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甚至还会算卦来卜测梦中之梦的吉凶,只有醒来后才知道是在做梦。只有大彻大悟的人才知道人生其实是一场大梦,而愚昧无知的人会自以为清醒,好像什么都知晓。”
“怎么样,不错吧。”我得意的说
“那你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呢?”
“我……”
“这本书一直在我的桌上,不管你干什么我都支持,有一天你迷惑了,可以拿去看看。”
我又抽了一口烟,梦中梦,我在梦中又做了一个梦,只不过这两个梦太过真实,联系又太过紧密,让我感觉就像现实一样,甚至我都不知道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去河水的路到底如何,我不知道,我拿出手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随后我又按了云爷的号码,依旧没有人接,我没有着急回到车厢,我怕车厢里面和梦中一模一样,我就又会走上一条迷途,一条被人操控的道路。
不管是梦还是什么,是时候理清思路了,我靠坐着,回想着一个个情节,可是很久之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我接触的事情太过繁杂,所有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两个梦里面充满了各种暗示,一切都指向父亲的当年,发生了什么可能也只有父亲可以告诉我,而这时候,他也奇异的失踪了。
冥思苦想了好久,打开大门的钥匙终于被我找到了,我拍拍脑袋,是我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我为什么非要知道他们每个人有什么目的,非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只要把这些人稍微分一下类,就知道到底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一类要杀我阻止我去河水的人,一类暗中给我指明道路的人,还有一类目的不明确的人!
哈哈,哈哈哈,我不禁笑了起来,我再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有抱有任何幻想,把我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全算到冲着我来的上面,又开始了全面回忆。
事情的起因是父亲让我去河水帮他取东西,当天晚上,卖货的婆婆被来历不明的花盆砸中身亡,而那个花盆经我推断,是有人想砸死我,推花盆的人很可能是那个自称是婆婆弟弟的中年人,而婆婆死后又留下一个讯息,25,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归婆婆是指引我的人,而那个中年人是要杀我的人。
后来上了火车,我遇到了三个人,隔床的女孩儿,上铺的胖子还有眼镜男。女孩儿很可能通过暗示的手法让我做了第一个梦,梦中不断有情景暗示第二个梦中会遇到的问题,甚至隐隐约约还在告诉我河水在哪里,所以女孩儿是好人。
胖子压断床是想砸我,他肯定不是好人,而胖子又和眼睛男可能是一起的,所以……
之后第一梦结束,我从梦游中醒来,来到了第二个梦中,发现手表丢了,下车之后碰到了报童,他给了我一块装着跟踪装置的手表并且提示我快跑,所以报童不是好人,而我在逃跑中被眼睛男救了,谜一样的眼镜男,我又想到他给我的名片,有一次我稍一用力,手指上被剌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部落人身上的伤口,不也正是如同卡片这么宽吗?难道?最终我还是没有办法给眼睛男定性,就只好把他分到了目的不明当中。
后来我乘了出租车,司机把我送去了悬崖边上然后不知所踪,冥冥中给我指引的人他一定算一个,不然我根本找不到后来的路,可是之后山体滑坡又几乎要了我的性命,我摇了摇头,这个人也放在了目的不明确里面。
再往后,我认识了吉布,阿俍还有共泽,我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来开始这段回忆,可还是不禁在想,刚才既然是在梦中,那么现实是不是还有吉布,还有那个部落?如果有,吉布是不是还活着,还快乐的生活在部落?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找她?
我长出口气,甩开了这些念头。显然,吉布绝对没有问题,也没有给我什么暗示,虽然这种推断过于唯心,可我坚持这种判断,坚持去相信那个傻丫头。
而老太婆,她在部落等了我二十二年,难道就是为了等到我然后迫害我?我从头到尾的想了想自打我进了部落后与她的每一次见面每一次谈话,她都似乎是要告诉我什么,要教会我什么,甚至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或有或无的失望,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定位。
至于共泽,他绝对不是我原本想的那样只是一个部落的汉子,是他告诉我怎么可以去河水,可是后来赶尸人也说了,知道河水的人少之又少,那他给我指的路到底是通往哪里?而且甬道中他说阿俍在带路,可是我之后明明看到她惨死在树上,是谁指使他打晕我?还有那两个叫我无大人的人,更是让我摸不清头脑,我也只好把他们归到目的不明里面了。
那些半夜袭击的人绝对是要我死,毫无疑问。再后来遇到的就是赶尸人和他的妻子了,榜央和益波,虽然后来我遭遇了那个竹排上的人,可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赶尸人是在帮助我,可能冥河上面的是个意外,至于益波和我老爹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他俩是什么关系,我无从得知。
竹排上的渔翁是个什么角色我很难知道,他似乎对我恨之入骨又把我从冥河中救了出来,甚至不是他,可能我就没法从梦中醒来,这也是一个不明目的的人。
到了最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现在确实可以相信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隔铺的女孩儿!而第一个梦中醒来后,她早就离开了火车,我慌忙掐灭烟,向我的车厢赶去。